那兩朵“胎中蓮藏”,憑空懸浮于牙匠的手上,蓮花瓣呈現半透明,其上經絡如血管一般,甚至還在有規律地帶動花瓣一同脈動。
而蓮花的中心,赫然是一團如心臟般的血紅肉團。
無論是蓮花瓣,還是蓮花心,都隱隱有金光流動,清香四溢,化作淡淡的霧氣流瀉而下,落在地面上,立刻便有新芽破土而出。
原本焦黑的土地,立刻變得生機盎然。
神秘而圣潔。
“還是和游戲里一樣,連特效也一起一比一還原了啊。”
顧芳塵接過來端詳了一下,不由得感嘆。
牙匠不愧是十上道“工”道的祖師爺之一,這手藝確實沒話說。
當然,最終成品能表現成什么樣子,也得你親自描述出來要求才行。
以假亂真,首先得見過真品,而且了解真品的各處細節。
否則,牙匠也不能憑空制造他自己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而顧芳塵給牙匠描繪的,自然是和原版一模一樣。
就算是顧芳塵明明知道,這東西就是假的,但見到眼前這樣神異的場面,也有一瞬間被唬住了。
若是換成其他根本沒有見過實體的,必定更加找不到破綻。
牙匠見他將兩朵“胎中蓮藏”收納進洞天戒指里面,卻是難得好奇起來,搓了搓手問道:
“你拿那兩枚,就為了做兩朵‘胎中蓮藏’的贗品?”
“我看以你的能耐,哪怕拿不到‘胎中蓮藏’的圖紙,拿到些其他同等級的東西圖紙想必不難。”
“若要拿這贗品去誆人,一個也就夠了,何必多此一舉?”
若是旁人,牙匠肯定不是這種態度。
這么多年來,和他做交易的人不計其數,但一個兩個不是無法理解他為什么收集牙齒,一直絮絮叨叨。
要么就是根本拿不到什么好貨色,拿那些凡俗牙齒來糊弄他。
而顧芳塵給他的兩顆牙齒,全都是最頂級最稀有的好牙齒,在他的收藏庫里面,足可以位列絕品!
并且,整個交易過程沒有半句廢話,拿來就給,做好就收。
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顧客。
因此,牙匠才有閑心,和他多聊這幾句。
顧芳塵挑了挑眉,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道:
“牙匠什么時候也會過問客人的目的了?”
牙匠嘿嘿一笑:
“老匠我也是人,自然也有好奇之心。”
顧芳塵沉吟片刻,故作嚴肅地道:
“告訴你也無妨,但你有你的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想知道我的目的,就得用價值相等的東西來換。”
牙匠聞言,直起腰桿,心里十分好笑:
“你的目的什么價值,能抵得過老匠我這么多年打造過的種種收藏?”
他從身后的工具箱子里拿出了一桿金色小秤。
這一桿小秤,便是他用于衡量交換之物價值的工具,是他當年從“衡常”道主手里得來的。
那些牙齒的價值,并非是牙匠單純以自己的主觀意愿來判斷。
而是需要先上秤,若是兩廂可抵,交易才算達成。
不過有時候,牙匠見獵心喜,也會為一些特別喜愛的牙齒開后門……
這小秤不僅能夠稱量物品,也可以稱量世間存在的一些概念。
牙匠自信地交給顧芳塵一張紙,一根筆,道:
“你將你的目的寫下來,放在左邊,我拿我的收藏來壓秤,若是平了,交易便達成,如何?”
顧芳塵接過來,想了想,心中忽然一動。
這秤的功能和來歷他也是一清二楚,尤其這東西還是來自“衡常”道主的,印象自然更是深刻。
他自己的目的份量肯定不輕,可以換點好東西,但對他的幫助也不大。
這玩意能生效,靠的是“衡常”的神通,也就是說,每一次使用,永安帝都是有感應的。
話說回來……
倒是可以試試看。
顧芳塵手上的筆頓了頓,在紙上面寫下幾個字。
然后將這張輕飄飄的紙蓋在了那秤上。
“哐當”一聲,那秤的左邊直接一沉到底。
牙匠:“……?”
老者看了看努力維持著一臉高深莫測的顧芳塵,又看了看那小稱,不信邪地道:
“你拿起來再放一遍試試?”
顧芳塵剛才好懸破功,抽了抽嘴角,蚌住了自己的表情。
依言拿起來,又放下。
“哐當!”
依舊是一沉到底,沒有任何水分。
牙匠嘶地吸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來回檢查了一下這金色小稱,確定沒有出任何問題。
然后臉色頓時黑成了鍋底。
此前那兩顆牙齒上了稱,也只是往下沉了兩寸左右!
那一顆牙齒來自圣人靈獸,一顆來自青蠻天神,哪個不是世間稀罕?
結果這小子的目的,能比他們重那么多?!
牙匠心里除了震驚,那便是愈發好奇。
這小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一咬牙,從自己的工具箱里面掏出了一捆閃爍雷光的金屬絲,一張幽藍如玉、中央鑲嵌一枚寶珠的弓,還有一個小玉瓶。
這三樣東西放上去,只見那小稱往上抬了一大半,但仍舊沒有平衡!
牙匠的臉更黑了。
顧芳塵在旁邊眼睛一亮,然后嘖嘖稱奇。
這老匠這回還真是下血本了……
那金屬絲是“千劫絲”,引了一千絲天雷劫之力煉制而成,每次天劫只取一絲,等于是要收集一千次天劫降臨,才能打造而成。
似繩非繩,如絲如縷,不可斷絕,又有雷霆之力,殺傷力非同小可。
無論是拿來困人,還是殺人,都是十分好用。
那張玉弓,則名為“碧海潮生”,上面鑲嵌的是來自海國的“碧海珠”。
以這張弓射箭,能夠引動天象改變,將雨水化為重重利箭。
顧芳塵之前讓那四個陣道修士一同結陣,才降下“云夢澤國”,若是早有這張弓,往天上射個一箭就成了……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
因為要拉動這弓,首先,得有五品武道修為,其次,需要專用的箭矢。
而能夠和“碧海珠”共鳴的,就是“鮫人淚”。
沒錯,就是顧芳塵一開始穿越的時候,拿來改陣的媒介,他臥房里面拿來當簾子的那些珠子。
和這把弓配套的弓,得用“鮫人淚”鑲嵌在箭上。
一箭就消耗一顆珠子。
可謂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一擲千金”。
一般人玩不起半點。
至于最后那一個小玉瓶,就更不得了了。
顧芳塵記得,那應該是“蘊神瓶”。
顧名思義,是能夠容納神魂的法寶。
但是這玩意的功能,并沒有名字看上去那么平和。
它的作用,是吸納和煉化別人的神魂,然后化作“瓊漿玉液”,喝下去,就可以直接增加自身的神道修為。
有一個眾所周知的玩意,和這東西的功能說起來也差不多……
那個玩意,叫做“萬魂幡”。
要是這小玉瓶有特效,那一定是酷酷冒黑煙啊。
可想而知這東西的風評,在正道那邊只能說是屌差。
但這東西,對顧芳塵而言,那簡直是太棒了!
他這具身體,丹田目前都是假的,完全由鎮魔釘構成的靈氣回路來擔當。
而“胎中蓮藏”重塑根骨,需要的流程十分復雜。
他現在還沒有徹底安全,至少要等和寧采庸等人匯合之后,抵達劍閣,才能使用“胎中蓮藏”。
也就意味著,他暫時還無法主動提升自己的神道修為。
而“蘊神瓶”,對他來說,完全沒有負擔。
相信現在魔教的人也在找他,很快就有人來送人頭了……
“這小子,邪了門了!”
“他到底什么目的,能這么值錢?!”
“而且,我這么多收藏,難道還不能抵得過?!”
牙匠深吸一口氣,心里一萬個不服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價值不價值的問題了。
而是他的面子問題!
牙匠心中一狠,我就不信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尊白凈的瓷娃娃,輕手輕腳放在了那秤上面。
“嘎吱……”
小稱搖晃起來,緩緩向上抬起,在牙匠緊張的目光中,終于達成了平衡!
“呼……”
牙匠大松了一口氣,忍住自己的肉痛,將目光從那瓷娃娃上移開,再度直起腰桿,得意地看向了顧芳塵。
“好了,交易達成,這幾樣東西歸你。”
他大手一揮:
“快些拿走吧!”
顧芳塵見到那瓷娃娃,也是瞳孔一縮,心中一跳。
沒想到牙匠居然連這東西都舍得拿出來!
看來確實是給他激得太狠了……
顧芳塵都怕牙匠后悔,干咳一聲,連忙將東西一收,向牙匠臉色一肅,鄭重拱了拱手。
“多謝老匠贈寶!”
然后轉身就跑了。
牙匠看著他一溜煙跑沒影的急匆匆模樣,搖了搖頭,十分好笑。
怎么急成這樣?
難不成還怕他后悔不成……
“呵呵,難道就如此小看老匠我的氣量?東西既然已經給出去了,怎么會有反悔的道理?”
牙匠不甚在意,伸手將那紙條拿起來。
小稱重新恢復平衡。
牙匠將那紙條翻過來,待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頓時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巴。
那上面只寫了三個字——
“我高興”。
牙匠:“……”
顧芳塵做兩個贗品,沒別的原因,就為了高興高興?
扯淡!這根本連理由都算不上!
然而這一張根本沒有意義的紙條,竟然能將這金色小稱一壓到底?!
牙匠抬頭看向那小稱,臉色并沒有被戲耍的惱怒,反而在呆滯了一瞬間之后,越來越嚴肅,越來越凝重。
他長出了一口氣,看向顧芳塵離開的方向。
緩緩地,鄭重其事地,將那張紙條放進了自己的工具箱之中。
放在了最底下,等級最高的位置上。
秋安道戰場。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抗衡,青蠻軍隊的殘部終究是無力再支撐,兵敗如山倒,紛紛丟盔棄甲,朝著后方撤離。
“勝了!我們勝了!”
“真是多虧了那位長公主的駙馬,若非他前來相助,我們這一次,恐怕就真要中了青蠻的毒計了。”
“是啊,聽說那駙馬此前一直跟隨丁帥修行,這一出山,便是此等大功,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士兵們歡呼著,朝著兵營走去,想要迎接那位帶領他們反敗為勝的神秘駙馬。
然而,率先前來的石勒和姚晉兩位副將,卻是臉色十分古怪地站在兵營之中,并沒有他們想象當中那般簇擁著那位駙馬。
反而是根本不見那位駙馬的蹤跡。
當下,立刻有士兵奇怪地問道:
“兩位將軍,駙馬大人呢?”
駙馬大人把護礦大陣毀了,然后溜之大吉哩。
石勒能這么說嗎?當然不能。
他心里腹誹著,很是無奈地想,其實駙馬倒也不用跑得那么著急……
若是此前,將護礦大陣毀了,當然是重罪。
但如今這一戰打贏了,毀去護礦大陣便是事從權急,無奈之舉,反而更能說明駙馬膽識過人。
哪怕之后有人怪罪,那肯定也是不痛不癢地被說兩句罷了。
終究是少年心性……太急躁了些。
石勒面色古怪,正不知道該如何向其他人開口,旁邊的姚晉沉聲道:
“咳咳……駙馬的意思,還是先去找長公主要緊!”
石勒連忙道:“是,是!長公主尚未脫困,我們也需盡快追擊,尋找陣眼所在!”
“眾將士聽令,隨我前去那大陣所在。”
底下的士兵立刻齊聲喊:
“是!”
但實際上,長公主脫困已經無需擔心,不過是時間問題。
青蠻軍隊敗退,那天薩也已經落荒而逃,陣法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他們趕到之時,便見那沖天的血色霎時被一道劍氣沖破,一道流光颯然落到了他們面前。
“長公主!是長公主脫困了!”
眾人紛紛跪倒在地。
蕭盈好看向石勒,瞇起眼睛,問道:
“他人呢?”
石勒自然明白這個“他”,指的就是顧芳塵。
看來駙馬身份不假!
但是駙馬啊駙馬,你怎么這時候跑了呢?
石勒只好硬著頭皮,道:
“他……已經走了。”
蕭盈好眼睛一彎:
“好,好的很啊。”
“我的駙馬怎么能跑掉呢?帶我去看看,他是怎么跑的。”
顧芳塵奔襲了數百里,將自身的衣服重新換上,又給自己捏了一張新的面目。
隨后坐在樹上,調息回藍,時刻準備迎戰魔教來人。
忽然,有一陣“得得”的馬蹄聲傳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隊人馬緩緩走來,為首的是一男一女,兩個身穿錦衣華服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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