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若忍不住痛哭出聲。
想著自己被關在大理寺監牢里,里頭又臟又臭,犯人們慘叫聲,哀嚎聲、哭喊聲不絕于耳……
她每天都要被帶去刑房審問,里面掛滿了各種刑具,有夾棍、炮烙、長鞭……還有許多她不認識的刑具。
她嚇得連話也說不利索,腦子里一片空白,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一些什么,每天都在擔心那些刑具會用到她身上。
就算被放回來了,她也擔心不知什么時候,會再被抓進大理寺監牢里,每日提心吊膽,每晚都在做噩夢,夢里被她吊在刑架上,刑房里一百零八道刑具,一一施在她身上,她被折磨得血肉模糊……
然后被噩夢驚醒。
她哭得是情真意切,半點也不摻假。
沈昭嬑都要佩服她是怎么把這話說出口的,換一個不知內情的人,恐怕還真要以為,是大房欺負了二房了。
柳心瑤膩味得很了,冷笑道:“你們不是來看老夫人的嗎?老夫人就在屋里,擱我這兒哭叫什么,就不怕驚擾了老夫人的身子?楊大夫可是說了,老夫人這病癥,切忌勞累憂思,要安心靜養……”
陳錦若哭聲一哽,就像被人掐了脖子一般,紅著眼睛,死死瞪著柳心瑤。
沈君彥總算松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大伯母,您身子重,祖母病了,還要勞您親自過來照料,我先和母親一起進去看看祖母。”
伸手不打笑臉人,柳心瑤到底沒說什么。
二房一大家子先后進了內室。
沈昭嬑扶著母親坐下:“以后可不能再這樣沖動了。”
母親懷胎之后,連脾氣也漲了許多。
柳心瑤坐下后,才覺著肚子沉甸甸的,肚子里的小家伙們,似乎也被驚動了,正在她的肚子里拳打腳踢,她將手放在肚皮上,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肚子上一鼓一鼓的,十分密集。
她輕撫著肚皮,安撫肚子里小家伙:“每天到了夜里,就開始折騰人了。”
沈昭嬑擔心母親受累:“老夫人已經沒事了,眼下時辰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著,福安堂這邊有我在,有什么事,我派人去主院通報一聲。”
柳心瑤可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待在福安堂,她一邊撫著肚皮,一邊說:“回去也睡不著,等華太醫過來了再說。”
母女倆說了一會兒話,等了半個時辰,華太醫終于來了。
沈昭嬑迎上去:“家里的老夫人,實在叫人放心不下,這么晚了,還要勞您走這一趟,請您多擔待。”
華太醫溫和道:“身為醫者夜半出診也是常有的事,我去看看老夫人。”
沈昭嬑忙道:“您請。”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內室,二房一大家子守在屋里,見華太醫過來了,連忙迎上來,說了許多客氣話。
華太醫沒有不耐,溫聲說:“自當盡力。”
隨后,就坐到床榻邊的圓凳上,幫沈老夫人把脈,把脈的結果,與楊大夫差別不大,都是憂思勞累所致,二房一大家子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華太醫交代了一些飲食起居上的禁忌,便開了藥方。
沈昭嬑奉上了豐厚的診金,安排人送華太醫回去,柳心瑤終于放心了,叫趙嬤嬤扶回了主院。
二房一家子在老夫人醒來后,確定老夫人沒事,也陸續回去了。
只有沈青詞留在福安堂,說什么也不肯回去,要在福安堂照顧祖母。
沈青詞想表孝心,博孝名,討好老夫人,沈昭嬑也懶得理她,反正是秋后的螞蚱,蹦噠不起來了。
沈昭嬑折騰了一整晚,直到卯時才回了梧秋院,睡了一個回籠覺。
醒來時才知道齊雍過來了。
沈昭嬑挑了一身天水碧交領小衫,搭了淡藍色撒花湖皺裙子,梳發時,特地將靈芝紋梓木簪子插上,顯得清新妍雅,慣例去大廚房拿了一些點心吃食,去了碧水閣。
齊雍在同沈君辰說話。
沈昭嬑走近,聽到齊雍在教沈君辰兵法策論,沈君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似是受益匪淺。
齊雍就道:“我府中有幾本從前看過的兵書,記錄了一些感悟與淺見,回頭命人送來。”
沈君辰連忙道謝,一抬頭看到大姐姐過來了:“大姐姐,殿下帶了程院史給老夫人看診,爹爹去了衙門,母親讓我陪殿下說說話。”
沈昭嬑頷首:“再過幾日,你就要起程南下,便多陪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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