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形容枯槁,臉色灰敗,渾濁的眼里,閃動著淚花:“老……老大,是我害了老大……都是我的錯……我是鎮北侯府的罪人……”
如果她當初沒有嬌慣老二,偏心二房,老大就不會遭此橫禍。
恰在這時,大理寺卿洛大人帶人來了鎮北侯府。
柳心瑤上前行了一禮,便問了侯爺的情況。
洛大人什么也不肯說:“本官奉命前來查抄鎮北侯府一應文書往來,鎮北侯夫人莫要擾亂公務,”到底是個婦道人家,他也不好太過為難,只好又說,“皇上念及鎮北侯府滿門忠烈,沈侯也曾為大周朝開疆拓土,立下汗馬功勞,在案子沒有明朗之前,便也不累及妻兒。”
柳心瑤見他態度強硬,就知道侯爺這回,怕是很難脫身了,心中滿是慌亂。
洛大人帶著一隊官兵,呼嘯著上前,柳心瑤忙不迭讓行。
落后一步的唐進堯,上前對她揖了一禮:“夫人莫慌,大理寺暫時沒有切實證據,證明蕭關糧草案與沈侯有關,沈侯畢竟是朝廷重臣,此案要經三司會審,不會草草審理,眼下朝廷已經派人去尚陽堡押沈崢入京,三司還在調查取證階段,眼下殿下不在京中,夫人應宜靜不宜動,等殿下回京后,再做打算。”
顯國公的目的,從來不是讓沈侯獲罪,畢竟這樁案子不管怎么查,最后也會查到顯國公自己的頭上,要不然顯國公,也不會圖窮匕見。
顯國公是要借著沈侯有嫌疑,將沈侯關押起來,讓齊雍痛失臂膀,失去一個強有力的助力。
柳心瑤慢慢吁了一口氣,人也鎮定下來了。
唐進堯繼續說:“保皇黨這邊會力保沈侯,沈侯在獄中暫時不會出事,不會用刑,一日三餐也會盡量照顧,只要一天沒有定罪,沈侯就還是朝中重臣,當朝權貴,沒有人膽敢越過皇上,對他濫用私刑。”
柳心瑤著實松了一口氣:“多謝唐大人。”
唐進堯忙說不客氣,他也是擔心鎮北侯府夫人心急壞事:“夫人且放心,我會隨時跟進三司那邊的案件情況,有消息會通知您,這段時間,您就安心待在府中,”他嗓音一輕,“有四衛營守著,不會有事。”
柳心瑤心中一動,最后一句話,唐進堯說得很輕,仿佛是從鼻腔里,發出來的氣音,四衛營分明是封禁了侯府,可他卻用了一個“守”字,聽這話的意思是,四衛營不像在圍禁鎮北侯,而是在守衛鎮北侯府……
齊雍坐在馬背上,一只灰隼劃破夜空,落在他的手臂上,他解下灰隼腳下竹筒,取出一卷布條。
兩行米粒小字整齊排列,這些字不管是順讀倒讀,或者將所有字序打亂重新排列,都無法讀取任何消息。
重要的消息在傳遞過程中,會進行層層加密,只有消息到了特定的人之手,才能順利讀取,若是落入其他人之手,也不過是一張廢紙罷了。
齊雍讀取了消息,對京里的情況了若指掌。
他一把將字條揉碎:“皇上的秘令已經送到貴州承宣布政使司,接下來就要看三大土府有什么動作。”
承宣布政使司是一地最高行政,統轄一地州府衙門。
都指揮使司,統管地方衛所一切軍務。
還另有提刑按察使司,主一地刑獄之事。
三方分工不同,卻掌管了一方的軍、政、刑大權,沈昭嬑在提及貴州時,掠過都指揮使司不提,都指揮使司有問題。
承宣布政使司她沒提及,那么貴州布政使,應該沒有立場上的問題,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至于齊晏然,聽沈昭嬑的意思,平定土司暴亂的人會是齊晏然,齊雍不知詳情,不予置評。
也不打算去管齊晏然。
皇上在布政使那邊做了安排,是可以兜底的。
一連追擊了十日,齊雍整個人都瘦脫了形,下巴布滿了青色的胡渣:“逐風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云起無奈:“殿下,前邊就是貴州地界了,您不能再繼續追擊,您需要在計劃開始前,改道前往江西……”
齊雍坐在馬背上,沒有說話。
他一路從京中追到河南,就已經明白了,顯國公要把妱妱轉去貴州……許是想利用接下來的土司暴亂殺了他,不讓他回京勤王。
這一路大大小小的襲擊有三十多次,四衛營只剩下五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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