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2晚上宋代文下班回到家,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震驚無措。
他不明白面色紅潤,看起來健康的奶奶,怎么一下子就中風在床了。
當他聽到家里人說起,醫生說了,這種情況多半是因為最近受了強烈刺激,血壓過高造成的。
宋代文馬上想到婚后好幾天,秦珍珍在家里發瘋似的大吵大鬧,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這兩天,他看秦珍珍回娘家去了,正覺得家里清靜些才好呢。
沒料到奶奶卻被氣得中風了。
對于秦珍珍,還沒娶進門的時候,隔得遠,他沒有什么感覺。
但當這個人天天在自己面前晃,還要天天跟自己睡一張床,還要做那種事,他感到心里膈應得很。
宋代文在新婚夜里,夢到自己跟秦小霜結婚的場景。
那情景異常逼真,仿佛真的發生過一樣。
然后,半夢半醒之間,被秦珍珍脫了衣服,后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第二天他徹底清醒過來,想起自己干下的事兒,覺得自己好像褻瀆了什么。
他也不明白,到底褻瀆了什么。
只是突然感到自己無比厭惡。
所以后面幾天,他才堅決地另外抱了鋪蓋卷,情愿睡雜物間,也不愿睡自己的新房。
在以后的幾天,他還是常常夢到秦小霜。
他想在夢中細看秦小霜的樣子,但好像蒙著一層細紗,老是看不真切。
但他就是知道,那就是秦小霜,在夢里也忍不住叫她的名字。
宋代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但他好像又很享受這樣的狀態,哪怕是在夢里。
宋家奶奶在家躺了兩天。
臘月二十七這天晚上,宋大柱揣著滿肚子的疑問,帶著兒子宋代文趁夜趕到了唐神婆的家里。
七十多歲的唐神婆,大冬天,很怕冷。早就在晚飯后,縮進被窩里了。
看到宋大柱父子有事找她,十分不情愿地從被窩里爬出來。
“老人家,對不住了。這么晚了還來打擾您。還請您老幫忙看看我家宋代文的姻緣命數,怎么娶親了,還是不好呢。”
宋大柱趕緊陪著小心。
唐神婆在村人的眼里威信頗高,她身上的神秘感讓附近很多上了年紀的人都頂禮膜拜。
唐神婆是有真本事的人。
據說,她天生陰陽眼,從小就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在別人看來,這項特異功能很神奇。
但對唐神婆來說,并非好事。
因為天生陰陽眼的人,于壽數上有礙。很多人活不過三四十歲。
所以,很多年前,唐神婆還很小的時候,她的家人就私下找來高人,關閉了她的部分陰陽眼。讓她的陰陽眼時而能用,時而又不能用。
但那高人鑒于她陰陽體質難得,又教了她一些別的本領。
比如驅邪看病,看相算命,偶爾碰到合適的時辰,還可以幫人探看前生機緣。
其中前面驅邪看病和看相算命兩項,這十里八鄉,會這種的人,隨便一點,也能點出幾個人出來。
但后面探看前生機緣的,特別神乎,宋大柱只是聽人傳說,并不曾聽說有人去驗證過。
也不知道真假。
但就在驅邪和算命這方面,唐神婆的威信遠遠超過其他人的。
很多找她看過的人,都說她算得特別準。
所以,幾個月前,宋代文精神萎靡的時候,宋大柱才會第一時間想到找唐神婆。
可是,他按照唐神婆的指引,給宋代文娶了親,好像也不對啊!
他始終心存困惑。
“唉!我這一把老骨頭,都被你們這些人折騰得快沒了!”
唐神婆心里不滿意被人打擾睡覺,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
老人家外面又披了一件寬松的大棉襖,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絨線帽子。
她一手舉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另一手護著晃來晃去的燈火,不讓那微弱的火苗被偶爾透進門縫的寒風吹滅。
裹過的三寸小腳在棉鞋里,慢慢挪步。
宋大柱領著兒子宋代文,小心翼翼地跟著她的后面,跟她走到堂屋中間的一張舊木桌前坐下。
老人家把煤油燈放在桌上,自己在正上方坐定下來。
她慢慢悠悠地瞅了一眼站在桌前的宋代文。
“去打碗清水來。”她又轉頭吩咐宋大柱。
“好嘞。”宋大柱趕緊應下,打著自己的手電筒,去后面灶房打水去了。
宋代文在木桌側方的長木凳上坐了下來。
他看向桌子上方,覺得那藏在黑色大棉襖后面的老人,莫名地透著幾分詭異。
那黑色絨線帽子也有些寬大,罩在她的頭上松松垮垮的。
在忽明忽暗的油燈照射下,老人的那張滿是溝壑皺褶的臉上,顯出隱約淺淡的暗影。
而她那雙枯瘦如樹枝的手,就那么隨意地放在桌上,黑褐色的指甲輕輕地敲擊著陳舊的木質桌面。
與第一次見唐神婆的抗拒不同,幾個月過去,宋代文對面前的老人家,突然產生了幾分信賴。
他好想有人為他這幾個月的迷途指點一下方向。
宋大柱很快打來一碗清水。
半碗清水在青花瓷碗里,在昏暗的燈光下晃了幾下,慢慢恢複平靜。
唐神婆沉吟半晌,從桌下小斗里摸出一枚銅錢,雙手捧著,搖幾下。然后微閉雙眼,嘴里開始輕聲念咒語。
念得很模糊,別人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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