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直截了當拒絕外國使臣送的賀禮,這恐怕是列國中的首例。且拒的還是宛國這樣強橫跋扈之國,拒其禮,就是與其為敵。
坦魯忽然深深明白過來,這場馬球賽打的真是馬球嗎?
那是在向列國展示一個國家嶄新的面貌和實力,在運動競技中傳達無畏的勇氣和不服輸的團隊協作精神。
宛國為什么進不了球?難道真是因為沒有機會?
當然不是。上半場那粒球停在球門前還歷歷在目,周圍甚至都沒有敵方球員干擾,他們卻依然與進球失之交臂。
宛國在球場上輸的又何止是馬球?如果是一場戰爭,輸的將是人命,影響著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
北翼就是要通過一場馬球告訴宛國,我能在球場贏你,同樣也能在戰場贏你。
宛國下戰書,北翼迎戰。
從宛國使臣踏進北翼的那一刻起,戰書生效,戰斗就已經打響。
第一場戰斗金池銷煙,北翼勝。
第二場邊境兵力演練,至今宛國不敢有絲毫妄動。就連坦魯想用來口頭威脅一下都不行,北翼勝。
第三場便是今日馬球賽事,毫無疑問,北翼勝。
也是這會子,坦魯才知為何明德帝眼見場上打起來都放任不管。
北翼再也不會像以往一樣,只表示憤慨,而無實際作為。
挨了打,就當場打回去。
各國使臣心里都五味雜陳,對明德帝忽然強硬的態度和手腕驚訝且羨慕不已。
誰不希望自己國家也有這樣的魄力和能力?
維那部落首領的長子瓦真王子,更是激動得潸然淚下。
終于有一個國家,敢跟宛國叫板了。
他看到了複仇的希望……
此時馬球賽已經結束,而場上無人離席。
氣氛依然熱烈,百姓興奮不已。
明德帝在西影衛的護衛下,緩緩站起,面向看臺。
帝王隨手一揮,場上鴉雀無聲。
明德帝沉吟片刻,似在回憶著某件往事,“幾年之前,我北翼使臣回來跟朕說,宛國王上是個豪邁之人。他主張競技就要有競技的樣子,在賽場上起的爭端,就不要到賽場下解決。朕,今日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宛國王上的心情。朕,深以為然。”
這是重提幾年前在宛國賽馬之事。宛國人無故打了北翼人,北翼使臣不服,據理力爭。
宛國王上當時就是這么站著說話不腰疼,講得理直氣壯,“競技就要有競技的樣子嘛,在賽場上起的爭端,就不要到賽場下解決。”
輕飄飄幾句話,就將打人事件揭過。還當著北翼人的面,厚賞打人者,并賜“勇士”稱號。
當時的北翼多么屈辱,卻什么都做不了。北翼使臣江放回國后就告老還鄉,說自己老了,難當大任。
其實當年的江大人也不過四十有余。在明德帝接到宛國戰書決定應戰時,就派人去接了江大人回京。
今日,明德帝就是要把當年北翼受過的委屈一字不漏還回宛國去。
此時,江大人就坐在現場,全程觀看,淚灑衣襟。他忽然又有了重回朝堂的沖動,只不知皇上可還會重新接納他?
坦魯看著還在流血不止的二皇子,終于也體會到當場打臉下不來臺是什么滋味。他原本還想要聯合列國給明德帝施壓,嚴懲打人者。
現在還嚴懲個屁!人家擺明了就是在回應幾年前的事。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關鍵得有機會有能力報。果然,明德帝當著宛國人的面,厚賞傅家女子,厚賞云起書院學子,更厚賞親自揮桿打人的海晏駙馬。
坦魯的臉色奇差,看來他們二皇子布思這頓打是白挨了。
布思下顎的傷口已漸漸止了血,可還是疼痛不已。他陰冷地看著一身明黃龍服的北翼皇帝,只覺將其千刀萬剮都無法消解他的恨意。
他捂著傷口,咬牙切齒,“明德帝可以死了。”
坦魯道,“殿下不必憂心。”
布思惡狠狠看他一眼,“廢物!本皇子若不憂心,你們一事無成。那老婆子也是個干不成大事的人,她要早下決心早解決了,咱們何至于損失那么多福壽膏?”
坦魯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現在明德帝越來越狡猾,狡兔都只三窟,他出行有八九輛馬車,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一輛馬車里坐著。就算刺殺都無從下手。”
布思陰冷的眸子如毒蛇吐信,“本皇子不聽這些,只看結果。”
“是。”坦魯不知為什么,總覺得心里不安。這是他以前辦差從未有過的感覺。
好似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窺探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全在其監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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