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君歡喜。
寶貝女兒跟她鐘意的女婿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階段,值得高興。
時安夏臉上漾著笑意。她也歡喜。
她覺得自己并未真受絕情蠱控制。
她查過秘典,知絕情蠱這種秘術斷情斷愛,再無半分愛人的能力。
可她分明有這個能力。
她喜歡岑鳶,也喜歡跟岑鳶在一起的每一天。
她認真把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做好,做到無比完美。
可以說,一個完美妻子應該做的,她都做了。
時安夏又去申思遠的院子里坐了一會兒,沒提絕情蠱,只閑聊家常。
申思遠主動提出替她號脈。
她拒絕了,“我沒病。”仿佛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告知他,“離京一年多,我從未再暈倒。”
其實這話在時安夏剛回京時就說過,還不止說過一次。
申思遠默了一下,順從她,以堅定的語氣得出病論,“公主其實本就無病,所謂的祝由術和絕情蠱一直是微臣的猜測而已。可事實上,公主從未被施過祝由術。”
時安夏心口陡然一松,聽到了想聽的話,心情舒暢,“嗯,對,就是這樣。”
申思遠主動攬過責任,“那就是微臣診治錯了。”
時安夏點點頭,“嗯,是你錯了。”
我沒病。我從來就沒病。時安夏得到了滿意的結論,微笑著走了。
申思遠一言難盡。
他夫人黎錦繡親自端著茶點過來時,愣了,“公主走了?”
“嗯。”申思遠心情不好。
“怎么了?”黎錦繡坐在申思遠對面,關心地問,“公主可是有哪里不好?”
申思遠搖頭,“她沒有哪里不好。”
就是好得太過分了,讓人憂心。一個人的心志要強到什么地步,才能把所有可能的病癥壓住?
不壓住又有什么辦法?反正又沒有法子可解。實在不是他無能,解毒解蠱,首先要有毒蠱存在,才談得上解。
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東西,他能解什么?申思遠被難住了,“繡繡,收拾東西搬家吧。那邊宅子也差不多布置好了,趕緊搬過去。”
再不搬,他感覺自己醫德不保,整天昧著良心說瞎話。
他夫人還有點舍不得,“搬走了,跟姚姐姐和唐姐姐就疏遠了,想找她們說說話都難。”
此時,岑鳶在御書房里跟明德帝對著展開的輿圖研究戰術。
說著說著,明德帝就覺得不對,“你笑什么?”
“我沒笑啊。”岑鳶板著臉,嚴肅著呢。
“你笑了,”明德帝很肯定,帶著狐疑,“你在嘲笑我!”
岑鳶沒好氣,“你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他將羊皮輿圖一卷,“今日到此,我回家了。”
“用完膳再走。”明德帝準備跟女婿喝兩杯。
女婿沒空,“我要回家陪夏兒用膳。”
“你一天不陪能怎的?”明德帝不準他走。
女婿拗不過,叫來齊公公,讓他去府里通知一聲,“就說我今日在宮里用膳了,讓她別等。”
齊公公笑著應下走了,可以順便看女兒,美差一樁。
明德帝納悶,“夏兒每日都等你回家用膳?”
“嗯。”
“為什么?她沒你不下飯?”明德帝笑了。
分明只是隨口的一句笑話,卻讓原本輕松的氣氛染了涼意。
岑鳶笑著的臉漸漸斂了絲凝色,眸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茶盞,茶水微涼,隱隱映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容。
半晌,岑鳶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因為……夏兒在努力對抗那勞什子的絕情蠱。”
話音落下,御書房里一片寂靜。唯有秋陽淺淺淡淡穿過窗欞,映得四周光影斑駁。
他將茶盞輕輕放在案幾上,指尖微微發白。
他知道。他其實什么都知道。
盡管申思遠沒明說過,但岑鳶自己查遍了所有典籍記載,“夏兒在拼命對抗壓制斷情斷愛的絕情蠱毒。”
說出這句話,他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
明德帝心里泛疼,也笑不出來了,“就沒有什么解藥?”
“有。”岑鳶喉頭一滾,哽咽出聲,“這輩子來找她的時候,我不知道她中了祝由術……”
他如果不出現在她的生活里,就是最好的解藥。
或許她斷情斷愛,對任何男子都不必上心。只要不上心,就不存在對抗壓制一說。
甚至,以她的強大,根本不必成親。
她會過得很好。
是岑鳶出現后,打破了一切平衡。他在不斷喚醒上一世她付出了慘痛代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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