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是什么等級?她拿著這個試煉結果能去哪里?
可是她只是一個菜雞妖怪啊。
唐玉箋心里像打鼓一樣忐忑,有種捧著金缽要飯的感覺。
“受傷了嗎?”
大腿…不對,太子問。
唐玉箋一邊搖頭,一邊恭維,“幸虧太子殿下救了我。”
“起來吧。”
太子伸出一只手遞給唐玉箋。
五指修長骨節分明,白皙的皮膚下浮現著清晰細長的經絡。
唐玉箋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不是已經過了試煉嗎?她怎么沒有像其他那些弟子一樣直接消失在鎮邪塔里。
還有,她和太子的關系已經好到可以隨便拉手了嗎?
她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燭鈺也在垂眸看著她。
妖怪眼睛里點了朱砂,所以一直泛著紅,抬眼悄悄看人的模樣怯生生的,又帶了些狡黠,像在思索著什么。
燭鈺喉結微不可查地滾動,面上的神情卻愈發冰冷,蹙眉直接將她的手攥進掌心。
手好軟,怎么這么小?
輕輕一拉,妖怪就從石頭后面被拉了出來。
沒有重量一樣。
個子不算低,可也只堪堪到他胸口。從這個角度看,她就在自己懷里。
被拉起來時,燭鈺能感覺到,她輕輕抖了一下。
血液里像有什么在奔流,牽引出他最陰暗的,狼狽的,丑陋的一面,燭鈺的理智剝離出來,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正在沉醉,看她像是想要掙扎,下意識將人攥得更緊。
失態之前,他不動聲色地松開手。
唐玉箋慌忙后退兩步,低頭時看到手里握著的東西。
“那這劍?”
她拿著通體玉制的短劍手足無措。
“輕巧,且未開刃。”燭鈺視線從她手上那柄短劍上掠過,“你的了。”
不好吧。
唐玉箋遲遲反應不過來。
太子抬起手,落在不遠處地上的那柄畫卷騰空落在他手中。
畫上是剛剛撞破房屋沖出來的兇獸,畫得栩栩如生,每一根毛發都分毫畢現,像是下一秒紙上的蠪蛭就會撕裂薄薄的紙張,張開血盆大口撕開她的喉嚨。
畫紙不知是什么法器,帶著股純然的靈力。
而唐玉箋看到這幅畫時,最先注意到的是,兇獸的眼眸處滴了兩滴暗紅干涸的顏料,看上去像是血液。
燭鈺見她好奇,說,“這是東極府救苦仙君年少頑劣之際畫下的,點了睛,因此封藏在這里。”
“救苦仙君?他姓太一?”唐玉箋腦海中想到的是太一浲曾說過的那個家主。
好像叫太一……不聿?
他說過太一家主年少時便留下了許多真跡在外,帶來過不少禍患。
聞聲,太子看了她一眼。
隨即嗯了一聲。
“一幅畫竟會有此等大的威力嗎?”唐玉箋好奇地問。
“要看作畫的人是誰。”
太子顯然也沒將這兇獸放在眼里,他剛剛真正要捉的是天災。
讓唐玉箋一劍刺入的也是天災。
他走進那間坍塌的院子。
斷壁殘垣之間,有一整面墻都倒在院中。
那堵墻上還掛著幾幅畫,每一個都是兇獸,全部都點了睛,其中有一幅畫是空的,畫紙上只留了一道裂縫,不知畫里的兇獸去了哪里。
唐玉箋問,“這怎么少了一只?”
“蜚,你剛剛刺中的就是。”
“蜚也是兇獸嗎?”
“嗯。”太子回頭看向她,“蜚,行水則竭,行草則死,出現的地方會有大災和瘟疫,被視為天災,真正的蜚如今下落不明,尚在人間,這畫卷里封存了它一部分神魂,你刺中了,那畫便破了。”
唐玉箋輕輕撫摸著畫紙上的裂痕。
原來這就是剛剛她那柄短劍劃破的嗎?
“這個村子就是蜚毀滅的嗎?”
殿下頷首,“一百年前,救苦仙君酒后給封存在畫卷中的蜚點了睛,于是上古兇獸重返人間,出現在這座村落,天災降臨,瘟疫橫生,整個村落一夕之間歸為一團死氣。”
“可是救苦仙君的名字聽起來像個好人,他不是救苦救難的嗎?”
太子聞言嗤笑一聲,“那人雖名為救苦仙尊,卻從不救世,且䗼格頑劣難控,帶來的只有苦難,遂被貶謫至無極,受玉珩仙君看管。”
燭鈺看出唐玉箋心中所想,開口多講了幾句,“蜚不是他創造的,是本身就存在的上古兇獸,只是由他畫了出來,加之點睛,便召喚出來重返六界了。”
唐玉箋似懂非懂,跟著太子走尚未倒塌的廂房里,注意力又被另一個名字吸引,“玉珩仙君?”
“是我的師尊。”
唐玉箋愣了一下,眼中浮現出些許疑惑。
他們怎么一個個名字里都有玉字?
視線忽然變暗,太子不知什么時候轉過身,距離她極近,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她。
“怎么還紅著?”
距離過近,冷香撲面而來,纖密的眼睫遮住瞳仁,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只冰涼的手伸過來扣住她的下頜,另一只手落在她的額間,唐玉箋毛骨悚然,抬眼看去,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牢牢攏住。
燭鈺在她面前蹲下,掌心滾燙,存在感很強烈,緩慢揉著。
問她,“還疼不疼?”
唐玉箋錯愕地睜大了眼,“……殿下?”
“嗯,怎么了?”燭鈺抬眼,一雙眼眸深邃得讓人眩暈。
他似乎不覺得自己給一個姑娘揉額頭有什么問題。
唐玉箋渾身僵硬,嘴唇囁嚅著什么都說不出來。
“看來是疼吧。”燭鈺目光沉沉地盯著她,“怎么那么不小心,直接撞上來。”
越離越近。
“撞到我還好,若是撞到別人怎么辦?”
撞到他不是更危險嗎?
唐玉箋反應再遲鈍,也覺得兩人現在眼瞳對著眼瞳,快要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是危險距離。
她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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