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劍滿身狼藉,被仆從扶著回到了房間。
下人們來回使眼色,揣測他到底犯了什么錯,竟被家主直接從無極仙域接了回來。看著公子沉郁的臉色,仆從連忙倒了一杯養心茶,小心翼翼地遞到他手邊。
“公子,喝杯茶,當心別氣壞了身子。”
江劍抬頭,眼中滿是戾氣。
對視須臾,他猛地將人一腳踹開,火熱的茶水瞬間澆了侍從一臉。
“都滾!”
他怒吼一聲,發泄著滿腔怨氣。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憑什么。
江劍想不通。
他什么都沒做。
言語輕佻幾句怎么了?
不就是個妖孽,本身就是下賤身份。
玉珩君座下的新弟子有什么說不得?沒來就是沒來。
他質疑的有錯嗎?
還有太子?不就是命好一些,若是他江劍命好點,燭龍一族又算得了什么?
一旁的窗戶沒有合攏,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風吹開了。
無人在意。
桌上的靈玉閃了閃,光線暗淡下來。
房間里若有似無地籠罩著一股如有實質的怨氣,陰暗、潮濕,漸漸融會成一種腐朽之氣。
有什么東西纏上了腳踝,沒入如云霧般的衣擺下,化作漆黑的暗流。
江劍攥緊了手,眼中的恨意頓時滔天,瞳孔中閃過猩紅。
那些人都該死,讓他丟了這么大的面子,連爹娘都這樣說他。
他以后在江家的地位是不是會被旁人取代?他那個弟弟憑什么進仙門?
為何偏偏要他謹言慎行?誰說他以后會犯下大錯?
他都進內門了,以后定能飛到九天之上,當上天官。
憑什么?
都該死。
山風傳不出去,月輝透不進來。
綿延千里外。
唐玉箋兩股顫顫,震驚地看著眼前陡峭的天階,想從這里爬到云霧之上的金光殿,路途險峻巍峨不說,除懸崖峭壁外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級臺階。
一旁的冰山面無表情,穿著一身玄色錦衣,站在臺階之上,垂眸看她。
雙手負于后,不近人情。
唐玉箋抓住他的袖子,連忙哭喪著臉喊,“殿下,能不能帶我一起上去。”
被抽走衣袖,甩開了手。
“放肆。”
怎么又不高興了?
唐玉箋轉過頭去看鶴仙童子,卻見對方彎腰行禮,完全不理會她。
頭頂又傳來一道聲音,“走吧。”
唐玉箋抬頭看去,只見太子已經抬步向上走去,一副打算同她一起步行上山的架勢。
可這怎么可能?眼前的臺階一望無際,直通云霄,走一輩子也走不完。
唐玉箋絞盡腦汁得出的結論是,這位活爹又生氣了。
他在生什么氣?
怎么每天都生氣?
唐玉箋思來想去,提著裙擺跟上,離近了便噓寒問暖。
“殿下,這幾天過得好嗎?”
“聽說殿下去平定魔物暴亂了,累不累呀。”
好急,男人心思好難猜。
不一會就爬得雙腿發軟,唐玉箋進仙域之后基本上什么都沒吃,肚子里很是空虛。可與之相對的是,身體里的妖氣前所未有的充盈,連卷軸都光澤了許多,玉柄都快養出水頭了。
金光殿的仙氣確實養妖怪。
唐玉箋今日喝茶時,看著杯子里自己的倒影,覺得皮膚都好了許多。
她撐不住停下來休息,卻見太子也站住不動。
只覺得太子身上投來陣陣幽香,煞是好聞。
“幾日不見,殿下愈發俊朗了。”
好純凈的仙氣……
她走近了一些,悄悄吸氣。
聽虞丁私下閑聊,唐玉箋得知了一件事,如今的天宮皇族是龍族,算下來,太子也是龍。
三百歲的年輕龍。
她以前最愛看話本的時期,曾無意間翻過一本書,里面提到龍血是大補的圣物,一口能抵得上尋常妖怪修行成百上千年。
龍血與鳳羽齊名,皆為稀世珍寶。
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除此之外,還聽說龍喜歡囤積天材地寶,擁有無數寶庫。
唐玉箋余光看見太子抬步繼續向上,連忙跟上去。
“無盡海是不是很危險呀,殿下有沒有受傷,流血了嗎……”
誰知步子邁得太大,前面的人走路又沒那么快,唐玉箋一不小心就撞到太子后背上,腳下一趔額頭跟著蹭過太子肩頭,一觸即分。
一雙手橫伸過來,扶了她一下。
燭鈺眼神微動,呼吸暗自起伏。
他皺起眉頭,輕斥了一聲,“胡鬧。”
“殿下的手有沒有撞痛呀。”
唐玉箋立刻自覺地雙手捧著他的胳膊,仔仔細細地上下檢查。
指腹甚至碰觸到了他的手心。
他皺了皺眉。
簡直不可理喻。
燭鈺冷聲道,“矜持些。”
唐玉箋狐疑地看他一眼,滿口應下,“嗯嗯。”
好香。
好精純的仙氣。
她悄悄吸了一口氣,通體舒暢。
又聽聞身前人說,“在外,還是要知收斂。”
說什么呢?
唐玉箋從善如流,“嗯嗯,殿下所言極是。”
太子蹙眉瞥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反應并不滿意。
他轉身走了幾步,顯得有些為難,按了按眉心。
腳步也慢下來,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若你實在情難自禁,也要待無人時……無極尊卑有別,不可壞了規矩。”
唐玉箋實在聽不懂了,覺得自己像御前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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