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會不心悅他呢?
燭鈺想了一晚上,沒有想通。
第二日,他決定再去看看她。
彼時,唐玉箋剛結束晨練。
在山谷間練習騰云術時,她跟隨師兄師姐穿過一處瀑布,避水術掐得不熟練,渾身瞬間被打濕。
她也是這次才恍然大悟,自己并非塑了仙身就真的不怕水了,而是不怕那些充盈著仙氣的水。
以前還住在金光殿時,她總愛去泡住處后山那一片溫泉,氤氳的仙氣環繞四周,浸泡其中只覺得渾身舒暢,飄飄欲仙。
現在穿梭過瀑布,她只覺得濕漉漉的衣衫裹在身上,快要發霉了一樣令她心生不適。
練完后趴在樹梢上掛著曬了一個時辰才跳下來。
剛落地岱輿仙嶼,就看見界碑處烏泱泱占了一大堆人。
為首的是自己整日在聽雨軒飲茶下棋,歲月靜好的師父,幾個恭候在側的上仙都是平日里會給弟子們授課的仙長。
一群人嚴陣以待,須臾后恭恭敬敬的迎向某處。
不遠處的地面亮起陣法,走出幾個人來。
唐玉箋跟在祝儀師兄后面,視線被擋住,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知道嗅到若隱若現的冷香,她沒來得及細想,習慣䗼抬頭,看到了鶴立雞群的太子。
冷峻,倨傲,高不可攀的。
目不斜視走過。
路經岱輿仙人面前,他淡聲說,“不必聲張,你們該怎么練就怎么練。”
唐玉箋腳步一頓,不自覺仰高下巴看過去。
似有所感,燭鈺也停下了腳步,靜靜回眸,佇立臺階上,隔著重疊人影看向她。
唐玉箋眼皮突然一跳。
太子今日穿了身玉色深衣,腰腹收得緊窄,將他原本就高挑的身形襯得愈發矜貴雋美,他面上的神情很淡,一如既往的內斂而克制,所有的思緒都隱在那雙黑而藍的眼眸深處面。
周身透著股無形的疏離,讓看的人感覺無法接近。
他停下腳步,周圍環繞的人都停下腳步,跟著他轉過頭看過來。
見到是目光所及之處是幾個剛落地的弟子,都不免露出不解的表情。
唐玉箋被看得身上發毛,跟在師兄師姐身后一起行禮。
太子的目光不著痕跡,若有若無在妖怪身上停留了須臾。
她剛才一直趴在樹上曬太陽,這會兒臉頰被曬得有些紅撲撲,透出幾分嬌憨。
燭鈺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面上神色依舊自然。
以他的身份,自然無需回禮,只是略微頷首,已算給足了面子。
太子走后,唐玉箋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毫無反應,反而襯得她自己有些莫名的怪異。
他的平靜讓她甚至覺得昨晚莫名奇妙出現在她院子里說的那些話只是她的錯覺。
怎么能這樣,唐玉箋昨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被子在夜里被踢掉了三次。
清晨還要拖著疲憊的身體,無精打采地去上課。
怎么他像沒事人一樣?
這是什么道理。
唐玉箋摸不著頭腦,周圍幾個不太熟悉的師兄師姐湊過來,好奇地向她打探消息。
“小玉師妹,聽說你之前住在金光殿?”
唐玉箋點頭。
就聽到一個師兄問,“那你知道,殿下今天來岱輿嶼,是為何事嗎?”
唐玉箋搖頭。
另一位面生的師姐問,“那你先前見過太子嗎?”
唐玉箋又點頭。
師兄又問,“太子殿下是不是很兇?怎么看著如此冷傲。”
唐玉箋想了想,還是為太子說了一句好話,“殿下其實人很好的,面冷心熱。”
“那你和殿下交情如何?能說上話嗎?”
“不算太熟。”唐玉箋真誠道,“師兄若想結識殿下,還是要靠自己的本事。若是通過旁人引薦,哪怕上了金光殿,殿下也是會不高興的。”
虞丁看向唐玉箋,眼神略帶探究。
昨晚太子不是還出現在她房間里,今天怎么就不算太熟了?
明日就要上路,唐玉箋沒太多閑余時間與師兄師姐們多說,便找了借口匆匆告退。
她跟隨祝儀師兄去領未來幾日路上所需的東西,用于沿路賜福的符箓,以及若意外受傷時會用到的丹藥玉露。
唐玉箋昨夜沒睡,眼下泛出幾分疲憊。
她心里惦記著殿下忽然到來的事,領了東西后便原路返回。
剛走到拐角處,就聽到先前那幾個湊過來打探消息的人,在她走后忽然變了語氣。
“先前不過就是只妖,進了仙門后就攀附上了太子,現在都敢在這么耀武揚威了。”
“你看她那什么都不肯說的樣子,生怕我們得了機緣。”
“還不是因為她是妖物出身,知道怎么放下身段討好,若是我們這些名門之后能做到嗎?要么她能攀上金光殿呢。”
“聽說她透過口風,自己是從什么畫舫里出來的,那可是尋歡作樂之地……”
唐玉箋垂眸聽著,那些先前對她還算和善的師兄師姐聲音刺耳,說出來的話夜越來越不堪入耳。
“誰知道她是被趕出來的,還是自己跑出來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也該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本就是個妖,哪有剛入仙門就跟著出去賜福的道理?”
“我知道,她是擅自用了殿下的劍,被方壺仙長告上了金光殿后被趕出來,劍也被收了。”
“用殿下的劍?不會是偷的吧……”
最后一句話音落下,唐玉箋從長廊拐角后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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