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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板仗義,給程斬和司野留了房,還是之前住過的這套,自打他們上山后,白老板沒讓其他客人入住。所以程斬不知道的是,他困饑了上樓睡覺之后,白老板拉住司野問他,“你倆還住一間房行嗎?我看上次你倆住得挺好的。”
司野沒意見,回了句,“行啊,相當行了。”
房間那么大就住一個人都浪費,反正他倆也不過就是站個腳,休息過來后就得啟程了。但程斬睜眼看見身邊躺著司野的時候,第一個念頭是,這小朋友什么時候爬床上的?第二個念頭才是:客棧沒房間了?怎么又把他給放進來了?司野睡得真叫一個不客氣。用“壓著”這個詞來形容都算是客氣了,司野是將他當成了床,躺得理直氣壯。程斬平躺著,司野恨不得就是疊他身上的,胸膛貼著胸膛,長手長腳攀著他,頭倒是枕著枕頭,卻是枕著他的一側枕頭,偏著臉,幾乎是埋在程斬的脖頸里。程斬只要稍稍一偏臉,就能碰觸司野的臉,五官清晰的他用臉就能感覺到了。司野睡得挺熟,呼吸一下一下挺有節奏,順著程斬的鎖骨直往胸膛上掃。程斬長嘆。怪不得他在夢里就跟被壓在山底下似的,身上趴了這么一位,連做夢都是艱辛。推開他吧……程斬又有點于心不忍的,這幾日折騰下來想必也是累壞了。不過他還是挺佩服司野的。不管在哪,適應能力都很強,尤其是在睡覺這件事上,不管是戶外還是室內,怎么就能睡得這么不設防呢?程斬感受著司野的呼吸,一下下的,他在想,如果他是個壞人,如果他有心取司野的性命,此時此刻不用費勁都能輕而易舉得手。身上的司野嘀咕了一句。許是做夢了。程斬還沒等抽胳膊,就又聽司野嘿嘿笑了兩聲,聲音不大,氣息就繼續在程斬脖子間竄來竄去的。程斬又是一聲嘆,這要睡到什么時候?正想著,司野又笑了,笑得還挺開心的,接下來嘟囔的一句話程斬聽清楚了。司野說,“抱抱。”
然后……他的胳膊就圈上程斬的脖子,用力那么一收。程斬差點被他勒斷氣!這著實是忍不了了,壓他可以,至少還能給他喘氣的余地,現在這是要往死里整他。下一秒,程斬一把將他掀開。看得出來司野的確是太困了,程斬這么大的動作都沒弄醒他。司野躺得四仰八叉的,睡得依舊沒心沒肺。陽光游弋進房的時候無聲無息,像是這樣有著絢爛陽光的上午總是美好,昨晚的大雨洗凈了天空,透過窗簾縫隙,都能窺到似畫的天空。有干凈純烈、又像是混著青草的陽光氣息,程斬呼吸了一下,方覺這氣息不是來自陽光,而是司野。就在他身邊,這氣息就從司野結實年輕的肌理里散發出來。程斬一時間也不急著起床了,隔著不明的光線,低頭看著熟睡的司野。他入睡前沖了澡,許是頭發未干就直接躺下了,所以司野現在干了的頭發清爽蓬松,又被壓變了形,有幾縷頭發支棱著,跟腦袋上裝了雷達似的。程斬竟沒由來的起了玩心,伸手壓了壓這幾縷支棱起來的頭發,壓住,松開,又支棱……不服管教啊,就跟眼前這小子似的。好像之前都沒這么細細打量過司野,平時程斬只是覺得司野是長得帥,今天近距離看他的五官,還真是老天厚愛。眼長鼻挺的,睫毛還挺長。程斬在想,這小子平時一提到自己這張臉就很臭屁,其實也不是自夸,長得是真好。這么想著,程斬就挺想知道,真正的他長什么樣子?或者說,他的前世?程斬不想去想那么遠了。好看是在一雙眼上,可惜……一只眼睛還腫著呢。想起回來的路上,司野近乎哭喪著臉問他,“我這眼睛真要等著自然好嗎?那沒個十天半個月的不成吧?你真沒辦法了?”
他說,“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你這是內傷。”
其實程斬覺得,自己就是想逗他玩。伸手,輕覆司野腫著的那只眼上。就見司野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就松開了。等程斬拿開手,司野那只腫著的眼睛已經恢復如常,周邊烏青也不見了。想著自己總不能像個傻子似的繼續糊在床上,程斬剛坐起來,司野一個翻身,胳膊一伸,橫搭在了他的小腹上。這是程斬從起床到現在的第三聲長嘆。行吧,隨他吧。……秦老二一家挺靠譜,第一時間趕到了指定的醫院。他們往醫院趕的時候,程斬和司野已經在回香格里拉的路上了。跟來程一樣,程斬開車,司野坐副駕,多了一個“人”。后座上,放了只骨灰壇,司野特意去集市上扯了塊小碎花布,將骨灰壇給裹密實了。之所以再折回香格里拉,一來是他們開的這輛車是老關幫忙借的,二來……“老爺子已經派人往香格里拉去了,就不知道到時候來的是誰。”
司野笑呵呵說。還在見山客棧的時候,司野跟司家人聯系了。先是管家接的電話,得知是他后,管家說,“小公子啊,你到底去哪了啊,老爺子都快擔心死你了。”
這話說得沒誠意。司野問管家,“我不見了,司家人找過嗎?”
管家語塞。司野又是一針見血,“老爺子知道我出來了嗎?”
管家支支吾吾的。司野就明白了,十有八九老爺子的病情又加重了,所以對于家里的事管家能瞞就瞞。而對于他的出走,想必司家人更是有套成熟的說辭——“他不就那樣嗎,這司家上下的他還能關心誰?”
關于司家小公子最后都被司家老爺子厭棄這件事,除了之前的林林種種外,司家人和管家的做法也是最大的原因。司野是有記憶的,雖說記憶不是他的。司家老爺子臥床不起,基本吃喝拉撒都得靠人伺候。司野想去看司老爺子,但每每都會被人給攔下,總之各種借口不讓見,要不然就被哥哥姐姐給支出去,一走就走好幾天。而面對司老爺子的詢問,司家人包括管家在內就會說,他不來,叫了好幾次都不進屋;要不然就說,跟同學玩去了,小少爺身體不好,難得他喜歡出去玩,挺好的,多曬曬太陽。一回兩回的沒什么,架不住總這樣。時間一長司老爺子就覺得,真是個孽子啊。現在的司野再去品味原主人的那段記憶,著實是可氣又可笑的。可氣的是這副身子骨的原主人,有胳膊有腿的怎么就能被人攔下?再不濟晚上偷摸闖進去看看老爺子也行,畢竟是自己的爸,實在攔得厲害,還能喊吧?可笑的是司老爺子,寧可信管家的話也不愿信自己的兒子,血緣親情還真是經不起挑唆。司野讓管家把電話給老爺子,管家又想顧左右而言他,被司野很強勢地打斷了——“你就跟老爺子說,我找到司迦意了。”
這話比任何話都管用。最起碼管家不敢擅自做主了,畢竟老爺子一直派人在找司迦意。正如司野猜想的,老爺子的確是病得厲害,說話都連不上氣,一句話說下來就累得不行。司野沒用他多說多問,大致說了司迦意的情況。但所謂大致,也不可能有所隱瞞,說實在的,司家上下除了司迦意的事能讓司野上心外,也沒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他顧忌。電話那端的老人,說實在的,司野除了憐憫他垂垂老矣外也沒什么情感了。所以在說司迦意這件事上,司野告知的是:已死,找到了遺體,派人來取吧。司家老爺子聽聞這番話是個什么神情司野不得而知,只知道司老爺子是隔了許久才顫顫巍巍地問他,“遺體在哪?”
司野詳細告知。至于怎么死的,算是意外身亡吧,畢竟人在戶外,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司野也只能這么說,總不能搬出巫靈來嚇人吧。末了司老爺子說,“你也回家吧,別在外面了,畢竟家里是最安全的。”
很滄桑倦怠的一句話。聽得司野卻想笑,是嗎?司家是最安全的?等結束通話后,程斬跟司野說,“你頂了司家小公子的身份,總要回家的。”
司野問了他一句,“你跟我回家嗎?”
程斬一愣,然后笑著反問,“那是你家,我跟著回去干什么?”
是啊,那是司家。司野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問出那么句話來。……出發的時候是艷陽的天,途中天就陰沉沉的了,像是要下雨。程斬和司野在見山客棧修整了兩天,其中一天是用來等秦老二他們,另一天是用來看雪山。就在客棧的露臺上,程斬和司野拎了兩把椅子而坐,中間擺了小圓桌,桌上鋪著納西風格的桌布,五彩斑斕的,配上粗陶的咖啡杯,挺有意境。程斬煮了咖啡,咖啡香氣濃郁,都恨不得能飄到雪山之上了。兩人就安安靜靜地欣賞風景,許久后司野問他,“斬哥,你孤獨過嗎?”
沒等他回答,司野又說,“你應該孤獨過,你說過你一直是一個人。所以現在的人很奇怪,費勁心力甚至付出性命征服雪山,到頭來追求的不也是孤獨嗎?”
關于這個問題,程斬從沒想過,而且他也沒想到向來灑脫不走心的司野,他能思考這種問題。但深沉不是司野的標簽。車行一路,司野接到白老板發過來的照片,笑得跟招財貓似的,“哎哎哎程斬你看,咱倆的背影太特么帥了!”←→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