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太子來說,今日再次見到李徹,心境已是完全不同了。
要問他是否恨李徹,當然是恨的。
李徹屢次挫敗他的謀劃,又在朝堂搞出了一個奉王黨,和太子一黨屢屢作對。
當李徹遇刺的消息傳到東宮,太子心中狂喜不已,巴不得他橫死于刺客之手。
哪怕李霖和他在一起也無所謂,反正他早已失去了對這個弟弟的掌控,李霖已不再是太子的助力。
對于太子來說,一個不聽話的弟弟,就和沒有一樣。
然而,當慶帝將他召來之時,太子又開始慌了。
他這才意識到,若是李徹死于帝都,嫌疑最大的就是自己。
畢竟奉王一黨如日中天,和太子黨已有分庭抗爭之勢,李徹若死,自己便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其次,自己和李徹的恩怨滿朝皆知,巫蠱之事才過去一年,自己又有作案動機。
太子越想越怕,甚至自己都覺得,刺殺李徹的事是他自己干的。
尤其是慶帝將其叫過去,更是讓太子心驚膽戰。
如今看到李徹平安回來,太子在失望的同時,心底也由衷地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慶帝也收回目光,看向兩個好大兒沒有缺胳膊少腿,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
李徹和李霖從載輿上爬起,剛準備行禮,便被慶帝打斷:“有傷在身,這些虛禮就免了。”
“兒臣,謝父皇。”李徹二人齊聲道。
慶帝聲音放緩,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兒無恙否?”
說出這句話后,慶帝心中突然泛起一股異樣之感。
一年前,李徹撞柱后,自己似乎也是這樣詢問的。
雖都是關心的詢問,但兩次的心情卻大不相同。
前一次只是做做樣子,而這一次聽到李徹遇刺的消息,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兒臣無恙。”李徹聲音清亮地回道。
慶帝沒再說什么,只是看向左側一眾重臣,語氣也瞬間變得冰冷起來:
“煌煌帝都,天子腳下,竟能讓親王當街遇襲?諸位,是不是該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聽到慶帝不加掩飾的威脅,眾人皆是心頭一沉,連忙彎腰拜下。
“京兆尹,你說說!”
慶帝又瞥向其中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臣。
曾伊面露苦澀,只得起身道:“臣有管理疏忽之罪,請陛下責罰。”
慶帝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冷聲道:“只是一時疏忽嗎?你的意思是,今夜的那些刺客都與你無關?”
曾伊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跪地:
“陛下明鑒,刺王殺駕乃株連九族之罪,臣萬萬不敢啊!”
曾伊心中叫苦不迭,他已是年近七旬,早就到了乞骸骨的年紀。
奈何前任京兆尹收取賄賂、勾結奸商謀逆,前些日子被慶帝判了個斬立決。
而京兆尹之位關乎帝都安全和民生,不能無人擔任,便讓他頂了上來。
曾伊沒有加入任何皇子的派系,對權力也不太看重。
故而上任后,拒絕了所有人的拉攏的同時,也沒做什么實事,只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因為他的疏忽,給了刺客可趁之機混入西市,這個罪責肯定逃不掉。
可若說他勾結刺客,這是萬萬不敢認的。
就在曾伊兩股戰戰,顫抖不已之時,又有一人開口了。
“陛下,曾大人固然有錯,然其剛剛就職京兆尹沒幾日,怕是還沒有理清公文職務。”
曾伊感激地向身后看去,說話之人竟是太子一黨的禮部尚書秦會之。
他心中頓時有些詫異,自己和秦會之毫無交情,對方為何在這種時刻替自己出頭?
秦會之面色淡然,繼續說道:“反之,宵禁期間,非軍情公事不得在街上行走。”
“據臣所知,二位王爺飲酒至閉門鼓響,這才驅車回府,違反了朝廷宵禁律令,最終遭此橫禍。”
曾伊面色一僵,頓時心中惱火。
本以為那秦會之是替自己說情,沒想到是拿自己當劍,借此機會攻擊燕王和奉王。
宵禁這種事,在場的人心中都和明鏡似的。
這東西針對的是平民,他們這些朝中重臣晚上出門,哪個不長眼的敢管?
李徹也是看了秦會之一眼,眼神毫無感情。
雖什么都沒說,但已經將他記在心頭的小本本上。
李霖則不同,和李徹相比,他更像是武將。
聽到秦會之這不當人子的話,李霖頓時火就上來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放你媽的屁!老子九死一生差點死在刺客手里,你還在這說風涼話?”
“遭瘟的東西,你tm不得好死......”
李霖是真的氣,說著說著還想起身動人。
本來秦會之還是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見到李霖擼袖子站起身,瞬間就慫了。
“圣駕面前,燕王殿下要有風度,豈能出口便是污言穢語?!”秦會之一邊說,一邊往后面躲。
“我風你媽了個博一!”
李霖當場就把秦會之的原產地給報出來了。
罵人還不夠,他伸手就要打人,好在一旁的贏布反應快,死死拉住了他。
“夠了!”慶帝低喝一聲,“鬧夠了沒有!”
李霖縮了縮脖子,猶如老鼠看見貓一般,咒罵聲戛然而止。
“不遵宵禁,卻是你二人不對,還有什么好辯解的。”慶帝瞪了李霖一眼。
李霖委屈巴巴地退到一旁:“兒臣駕前失儀,請父皇責罰。”
“免了吧。”慶帝也有些無奈,轉而看向一眾朝臣:
“旦日大典在即,眾國使臣已陸續入京,此事關乎我大慶國威,萬萬不可再生差錯。”
“今夜之事,要封鎖消息,不得透露出去。”
“錦衣衛和刑部在私下里給朕查,務必要查出真兇!”
慶帝不動聲色地看了朱純一眼,又說道:“至于趙席......將其家眷關入天牢,嚴加審問。”
眾人拱手道:“喏。”
慶帝又看向李徹:“關于刺客的身份,燕王和奉王可還有什么線索?”
李徹瞬間想起了藏在自己胸口處的鎏金打火機。
李霖同樣如此,面露糾結之色地瞄向李徹。
李徹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隨即拱手道:“回父皇的話,事發突然,兒臣并無頭緒。”(愛腐竹ifzzw)(:)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