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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三日之期
第751章三日之期←→:霍端孝目光沉凝,拱手道:“臣,定不辱命!”張震面無表情,只是再次躬身:“守夜人,領旨。”王四春擦了下額角的汗,硬著頭皮:“臣遵旨,必竭盡全力!”命令已下,殺機已現,殿內眾臣仿佛已經看到了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李徹微微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眼中殺意似乎收斂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難言的情緒。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了許多:“皆是隨本王四處征戰,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老人......他們,有功于奉國。”李徹頓了頓,仿佛在斟酌措辭,一眾臣子也噤聲等著。“然,功是功,過是過,功過難相抵,律法如山,不容輕褻。”李徹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全場:“本王,亦非刻薄寡恩,不念舊情之人。”“自今日起三日之內,所有曾染指撫恤款項之人,主動前往刑部投案自首,并足額退還所貪墨之款項物資,本王可在此承諾,對其從輕發落!”“本王不能免其罪,革職、削爵、杖責、流放......皆有可能。”“但,或可免其一死,亦不累及妻兒家小!”李徹的聲音陡然轉厲,冷掃眾人:“三日之后,期限一過,仍冥頑不靈,心存僥幸,拒不退還者......”“一旦被守夜人查實,休怪本王不講情面!”“到時,莫說本王......”李徹拂袖而起,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無情!”最后兩個字,他咬得極重。這三天是最后的機會,也算是給這群為奉國流過血的功臣,一個體面的下場。但凡摻和到貪墨之中的人,肯定是不能再用了。不過若是肯自首,說明他們對自己仍有忠心,李徹也愿意留他們一命。情節輕的打發到基層,情節普通的罷職免官,情節嚴重的抄家流放。可若是死不認賬,負隅頑抗,那就沒有什么君臣情誼了。該殺的殺,該砍的砍,李徹從不在乎后世之名,不怕當漢高祖、明太祖!殿內一片死寂,所有大臣都深深低下頭,心中波瀾起伏。他們知道,一場席卷整個軍隊乃至朝堂的風暴即將來臨。而這場風暴最終會流多少血,將取決于未來這三天時間里,那些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李徹疲憊地揮了揮手:“都下去吧,霍端孝、張震、王四春,立刻去辦!”“臣等告退!”眾臣躬身,按序退出了大殿,每個人的腳步都踏得極輕。殿外,寒風呼嘯。殿內,李徹獨自坐在御座上,身影在偌大的宮殿中顯得有些孤寂。他看著跳躍的炭火,目光幽深。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消散在空蕩的大殿之中。“希望......你們不要逼我......”。。。。。。奉天城,刑部大牢。陰冷潮濕的空氣混雜著霉味,火把在墻壁上投下搖曳不定的人影,更添幾分森然。最深處的單獨牢房里,王德貴蜷縮在鋪著薄薄干草的角落,肥胖的身體因恐懼而不停顫抖。他身上的軍衣早已被剝去,換上了粗糙的囚服,更顯得一身肥肉臃腫不堪。不知何時,牢門上的鎖鏈嘩啦作響,被獄卒打開。王四春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一名書記官捧著筆墨,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尋了個角落準備記錄。王四春在獄卒搬來的木椅上坐下,目光死死盯在王德貴身上。王德貴看清來人是王四春時,絕望的眼中迸發出希冀之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手腳并用地向前爬了兩步,帶著哭腔喊道:“王尚書!四春!是......是我啊,王德貴!”“去年......去年三春將軍過壽,我還去送過一份壽禮,您......您不記得我了嗎?”王四春看著他那副搖尾乞憐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王德貴和別人還能攀攀關系,和這位刑部尚書攀關系,可是找錯了人。雖然是罪徒軍出身,但從始至終王四春也沒拿自己當將領,而是當做了李徹的爪牙。他兄長王三春越是受殿下信任,自己就越不能和軍方之人有牽連。王四春沒有回應對方的攀附,而是從袖中抽出一卷文書:“王德貴,原朝陽城流民,殿下初出關時入伍,編入輔兵營,因略通算術,后調入輜重隊。”“積功升至隊正,奉軍制改革后,調入新編第三師,任軍需處倉曹參軍事,負責被服、糧秣登記發放。”“后升任軍需官,總管三師一應軍需物資及部分餉銀、撫恤發放事宜。”聽到王四春冷漠地念出自己的履歷,王德貴的一張肥臉瞬間僵住。王四春放下文書,身體微微前傾:“本官記得,三年前軍中大校曾見過你一面,那時你雖不算精壯,卻也身形結實,有個軍人的樣子。”“短短三年,何以養得如此腦滿腸肥?”“這一身肥肉,怕是連馬鞍都跨不上去了吧,還能提得動刀,上得了陣嗎?”王德貴滿臉通紅,羞愧地低下頭,聲音如同蚊蚋:“王尚書......您......您也知道,卑職是流民出身,從小餓怕了,也窮怕了......”王四春猛地打斷他:“這不是你貪墨烈士撫恤金的理由!”“更不是你喝兵血、吃絕戶的借口!”“那些戰死兄弟留下的孤兒寡母,每日勒緊褲腰帶,只盼著分發下來活命錢,全喂肥了你這一身賊膘!”王德貴被吼得渾身一顫,如同爛泥般癱軟在地。他涕淚橫流,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不住地磕頭:“卑職有罪,卑職該死,卑職糊涂啊!”王四春冷冷地看著他表演,直到他磕得額頭見血,才緩緩開口道:“好了,收起你這套吧,你雖已被拿問,但也要想你妻兒老小。”“若想讓他們有條活路,現在就把你知道的都給本官吐出來!”“你是如何貪的,貪了多少,上面還有誰,下面又牽扯誰,一個字都不許漏!”王德貴也知道,自己是殿下親自抓的,乃是典型。其他人或許尚可活命,但自己絕無幸免之理。他癱在地上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地開始交代:“最開始是......是二軍軍部,軍需轉運司的一位副主事,他派人來暗示卑職。”“他說各處軍需調撥和餉銀發放,皆有‘損耗’和‘規矩’,讓下面各師按比例,將一些‘富余’的款項上繳,統一調度。”王四春眼神一厲:“統一調度到誰的口袋里?說名字!”“是轉運司副主事,周炳。”王德貴顫抖著說出一個名字,“最開始,卑職只敢在撫恤金和偶爾拖延發放的餉銀里動手腳,湊足三成上交,自己一分不敢留。”“后來呢?”王四春聲音冰冷。“后來我看上面收得痛快,也沒人查問,膽子就慢慢大了......”王德貴的頭埋得更低,“覺得反正都要貪,為何自己不多留點?”“我開始在賬目上做手腳,虛報損耗,克扣斤兩,上交三成,自己也留下一成,甚至后來......”他聲音越來越低:“后來看一直平安無事,胃口就越發大了。”“有時候遇到不太重要的款項,或者覺得那些遺孀沒什么背景的,就自己再留下三成,甚至更多。”書記官在一旁運筆如飛,將王德貴的供詞一字不落地記錄下來。王四春面無表情地聽著,心中卻已是怒海翻騰。層層盤剝啊,從軍部到師部,再到下面可能涉及的營、連......這簡直是一條吸血的螞蟥,牢牢附著在奉軍的軀體上!“除了周炳,還有誰?”“你三師內部還有誰參與?各營、連的軍需官,可有向你‘進貢’的?”王四春繼續逼問。王德貴如同竹筒倒豆子,又供出了幾個三師內部的中下層軍官的名字,以及他們之間如何勾結分贓的勾當。而那些不知內情的,諸如師長趙康,也幾乎都拿了錢。審問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王德貴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終于,王德貴再也說不出什么新的東西,只是癱在地上喘氣。王四春緩緩站起身,看了一眼書記官筆下厚厚一疊供詞,冷冷道:“畫押。”書記官將供詞拿到王德貴面前。王德貴顫抖著手,蘸了紅泥,在供詞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王四春拿起供詞,仔細卷好,放入袖中。他最后看了一眼如同死狗般的王德貴,聲音沒有任何波瀾:“等著吧,你的下場如何,就看你這供詞的價值,以及殿下最終的決斷了。”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走出牢房。走出陰暗的牢房,來到刑部衙門的院子里。冬日的陽光有些刺眼,卻帶不來絲毫暖意。王四春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對等候在外的下屬沉聲道:“名單上這些人,給本官盯死了,但暫時不要動。”“三日之期結束,若是還未前來自首,便通知守夜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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