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北極圈了,你讓我繼承皇位?愛腐竹
李徹看著虛介子眼中的澄澈,心中也是清楚。
經過這封信的內容洗禮,這位云夢山當代鬼谷子,已經真正意義上接受了自己這位‘天外來客’的皇帝身份。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涉及云夢山傳承,王遠山的學問運用,乃至對天下大勢的深入對話了。
虛介子想必也清楚,交情歸交情,自己說到底還是皇帝,要為大慶的未來負責任。
王遠山的過去固然令李徹唏噓,但大慶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云夢山留下的這些東西,李徹必須要盡可能地去爭取。
他點了點頭:“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虛介子本想喚徒弟林清源前來伺候茶湯,但手抬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老淚縱橫,面上恐怕還有痕跡。
他連忙用寬大的袖袍仔細擦了擦臉頰,這才轉向李徹,帶著幾分歉意道:
“老夫方才在陛下面前心緒失守,涕淚橫流,實是丑態百出,還望陛下海涵。”
李徹看著他認真擦拭的模樣,搖頭道:“先生此言差矣,朕只見一位學生感懷師恩深重,至情至性的仁孝之心。”
“卻是未曾看到什么‘丑態’。”
虛介子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這位年輕的皇帝不僅能力非凡,心思更是細膩通透,懂得體恤人情。
明明已經是九五之尊,卻仍能做到這一點,當真是難得啊。
師父那個世界的人,都是如此出色的嗎?
他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李徹一眼,伸手引路:“陛下,請。”
兩人沿著清幽的石徑,來到山頂一處視野開闊的涼亭。
亭子倚著山崖而建,四周古松環繞,云氣在腳下緩緩流淌,遠處層巒疊嶂盡收眼底,確是個靜心談話的好所在。
林清源早已得了吩咐,在此備好了茶具。
見師尊與陛下到來,他恭敬地行禮,然后手法嫻熟地溫壺、置茶、沖泡、分杯,將兩盞清茶奉上后,便知趣地躬身退出了涼亭,在數丈外垂手侍立。
胡強則按刀立于亭口,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確保無人能打擾亭中談話。
涼亭內,茶香裊裊,只剩下李徹與虛介子相對而坐。
虛介子端起茶杯,淺淺呷了一口。
溫熱的茶湯入喉,帶著山泉的清冽與茶葉的微澀,讓他紛亂的心緒又清明了幾分。
他放下茶杯,率先開口道:
“先師在信中已對老夫言明,與他有宿緣之人,若是心懷大志、真心愛民救國之人,則云夢山當傾力相助。”
他抬起那雙重瞳,直視李徹:“老夫既奉師命,亦觀陛下之行,信然。”
“不知......陛下欲讓老夫與云夢山,具體做些什么?”
李徹沒想到虛介子如此直接,開門見山。
不過,虛介子這般坦率,反而更合他心意。
他略一沉吟,也直言不諱:“第一,尊師的所有典籍,朕需要帶走。”
“并非強取貴師門之物,而是為集中整理、研究,并擇其合宜者,推廣于天下學子。”
“先生可放心,朕會命最可靠的學者進行抄錄,所有原本必完整歸趙,仍留于云夢山珍藏。”
虛介子對此并無異議,點頭道:“先師著書,本意便是傳承學問,造福世人。”
“陛下欲將其發揚光大,正是先師所愿,老夫無有不從。”
“第二,”李徹身體微微前傾,“朕需要先生您本人的幫助。”
虛介子聞言,臉上并未露出驚訝,但眉頭卻下意識地微微蹙起,顯出為難之色。
他沉默著,沒有立刻接話。
李徹看出他的顧慮,繼續道:“朕知曉先生醉心學問,尤其渴望將尊師留下的浩瀚學識鉆研透徹。”
“而此事,即便先生隨朕入京,亦可繼續進行。”
“朕可在京中為先生辟一清靜之所,一應所需,皆由朝廷供給,絕無打擾。”
“甚至,內閣和奉國大學中亦有才智之士,或可與先生切磋探討,共解疑難。”
打消對方對學術研究的顧慮后,李徹話鋒一轉:
“而朕需要先生相助的理由,亦在于此。”
“先生且看如今之大慶,朕自登基以來,所行之新政,先生即便身處山中,想必也有所耳聞。”
虛介子微微頷首,他雖隱居,但并非不通世事,云夢山自有信息渠道。
李徹語氣加重:“朕有意在大慶推行一場深遠變革,與尊師的‘民本’理念有相通之處,或可稱之為‘新式民主’之嘗試。”
“然則,如今之難處在于,朕自身深受尊師那一世界新式思想之影響,卻對此世千百年來形成的格局了解未必透徹,常有隔靴搔癢之感。”
“而朕麾下的文臣武將,自幼接受的是此世傳統的儒家法家教育,他們忠于朕、勤于事,卻對朕試圖引入的這些新思想難以理解。”
李徹的目光牢牢鎖住虛介子,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
“普天之下,同時系統接受過‘新思想’與‘傳統經學’學習,并能深刻理解兩者之異同者,除尊師本人外,恐怕唯有先生你一人了。”
“若得先生出山相助,以您貫通新舊之學識,為朕參詳謀劃,溝通新舊兩派,則新政推行,必能少走許多彎路!”
李徹說完,靜靜等待虛介子的回應。
虛介子沒有立刻回答,他垂目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臉上露出深思之色,顯然內心正在激烈權衡。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并未直接答應或拒絕,而是先微微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陛下推行新政之心,老夫從近日朝廷諸多舉措中,已然窺見一二。”
“確如陛下所言,許多政策頗有銳意革新之氣,但細細思之,其中割裂之處亦是明顯。”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然后繼續道:
“一些事情,推進得似乎太過急切了。”
“急于求成,往往容易埋下隱患,甚至可能事與愿違。”
“哦?”李徹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身體不自覺地坐直了些。
這正是他渴望聽到的,來自一個真正兼具新舊視野的智者的批評。
“先生所指,具體是哪些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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