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徐小受?
那更是無稽之談!
華長燈眼神微冷,掃向那瞧不清局勢的年輕人,手中狩鬼一動。
盡人很慫。
直接就是一副前期受爺表現。
一撤步,便退到了花未央身后,指著前邊人道:“我未央兄!”
再指八尊諳:“我八兄!”
末了胸膛一挺,傲然道:“這祖神命格放我身上,多它一顆不多,少它一顆不少,既然給誰都不行,我幫忙收下怎么了?”
言罷,一翻手。
萬眾所視下,受爺左右手亮出了三顆祖神命格,在半空丟上去秀一輪,才肯收回庫中。
全場嘩然!
劍祖傳承之物,屬當世至高之寶的祖神命格,受爺已經有仨了?
這豈不是說,只要他想,能造出至少三位祖神來?
“假的吧,受爺何時集齊三顆,他怎么做到的?”
“兄弟們,我幫忙算好了,有資格契合祖神命格的,神亦一個,魁雷漢一個,八尊諳一個,這么看受爺方也三位祖神了!”
“我的天,本以為是負嵎頑抗之局,敢情受爺真能打?”
“但為什么這么早亮出來底牌?受爺何時變得如此愚蠢,有這東西不應該藏到最后,坑三祖一把嗎?”
“既然能亮出來,說明還有更絕的后手吧……”
連華長燈都給嚇到了。
他當然是第一時間鑒別了那三枚祖神命格,答案卻是和劍祖手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是真貨……
“你如何可能擁有?”華長燈左右思不破。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盡人呵呵一笑,其實他手上的是假的。
架不住本尊真有三枚真的。
也架不住怪誕戲法只模擬片刻的話,他捏出來的三枚祖神命格,配合意之大道指引,祖神都能欺騙過去。
區區華長燈?
劍祖出來前,都不知道見沒見過祖神命格呢,這波是給土包子開開眼!
“你如何擁有?”
花未央這個土包子,顯然也給徐小受的庫存嚇到了。
怎么算,神之遺跡都不可能挖得到三顆的數量,也就是說徐小受和別的祖神另有勾結?
“未央兄,你真想知道答案嗎?”
盡人似笑非笑,那表情不外乎在說,涉局愈深,脫身便愈困難。
花未央沉默住了。
魔祖……
徐小受,和魔祖有勾結?
他一點都不想往下思考了,最后望了望劍祖,心道老頭子你自個兒保重,某先撤了。
桃花翩翩而來。
桃花款款而去。
花未央走沒走,五域不知曉,至少明面上,他人一句就給受爺勸退了。
星空之中。
藥祖、祟陰,齊齊瞥向那塔下棺槨。
這一次,二人出奇立場一致,同仇敵愾:
“你給他的?”
祖神命格,基本上除了各自擁有的,剩余的全在魔祖手上。
別人不知曉,藥祖、祟陰還能不清楚?
徐小受能一下掏出這么多,且不似假貨,答案只可能剩一個:
他和魔祖勾結!
塔下棺槨中,魔祖沉默了許久。
似乎連祂也想不出徐小受這一出又是為何,但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即便過程與眾人所思量的不同,祂并不屑于否認:
“嗯。”
祟陰一下就怒了。
表面上將徐小受貶得一文不值,暗地里你已經贈予重寶。
你不是魔祖,你是真正的狗!
“為什么?”
這一句,硬生生給二祖吞回了肚子里。
沒有為什么,也沒有質問的資格。
人家給都給了,想得明白自己去想,想不明白,魔祖應該也懶得解釋。
星空于是恢復死寂。
本就不算牢固的聯盟關系,互相猜忌帶來的裂痕,似在一點點加深。
“小友。”
劍祖身影黯淡了不少。
顯然祂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當場中有人掏出了三枚祖神命格后,連劍祖都被驚到。
這放在祂那時代,似也非是尋常之事。
不知為何,所有人腦海里都直觀浮現出了這般念頭,連華長燈都不例外: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祖神命格保管者這個位子,徐小受當之無愧。
“不對……”
華長燈隱約還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劍祖卻將目光投向了那年輕人,主動遞出祖神命格:
“此物,本就該傳給未央,他比老夫更適合那個位置。”
“此身只是殘意,時間所剩不多,如若諸位依舊躊躇不決,或許小友最后,可將祖神命格的處置權,交予花未央。”
風雪一送,祖神命格綻著璀璨之光,飄至盡人手上,被其一把拿下。
華長燈面露異色。
便這時,他耳朵微微一動,想發作也忍住了。
他的背后,還有三道意志。
小的事情,他可以自行處置,譬如多等八尊諳一二時辰。
但在大方向上,當那三位也定下了劍祖這枚祖神命格的歸屬后,他很難反抗。
真頭鐵又如何?
徐小受不得此一,尚且有三。
天平,早就不是自己所見的兩邊平等,而在來回往復傾斜。
盡力了,看不破了!
自己剩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殺穿此局!
望著劍祖。
望著八尊諳。
華長燈雜思一空,心緒一定,目中戰意更為昂然,他真無回頭路了!
“前輩尚未回答我的問題。”
八尊諳從始至終都瞧不上祖神命格,這東西能落到徐小受手中,那是最好。
他關心的,依舊只有此前幾問。
“道……”
劍祖目露悵惘之色。
他望向八尊諳、華長燈,其實能察覺得出來,他們已不缺什么。
即便是拿下了自己祖神命格的年輕人,乃至后方斷臂那位,在劍道造詣上,各皆登峰造極。
爭來爭去,到頭來連祂都置身輪回,那么……
“答案,重要么?”
劍祖并未直接回答,卻仿佛已經給出了答案。
八尊諳思忖許久,仍舊這般出聲:“我想知道。”
他想知道。
華長燈想知道。
茍無月也想知道。
每一個古劍修都想知道。
低階的遵循拿來主義,至少得到了答案直接就能用,高階的想法不外乎只有一個……
盡人一步往前,將祖神命格藏好后,再敢露于華長燈犀利眼神之下:
“老頭子,我來講一句吧……”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華長燈難得高看了徐小受一眼。
劍祖似也對這個年輕人好感不淺,聞聲后帶著笑意,正面回道:
“古劍道行不行得通?”
所有人望著祂,老前輩眼神環顧五域,對不盡古劍修微一頷首:
“行。”
“因勢而為,量力而行。”
這話給五域古劍修打了雞血。
哪怕無人懷疑自身所修之道,當話從劍祖口中出來,份量拉滿。
卻聞受爺冷不丁刺了一句:“那老頭子你怎么置入輪回了?”
劍祖:“……”
祂默了一陣:“你修名?”
盡人眉頭高高一挑:“老頭子好眼力見!”
“老夫,見過祂……”
盡人這一刻,那是恨不得將劍祖揪進古今忘憂樓,去三扇門后世界,規避祖神窺探進行加密聊天。
可惜了,他已沒有那般機緣,現在時刻都在三祖注視之下,便只灑然出聲:
“祂,長得跟我一樣?”
劍祖無聲搖頭,目光十分復雜,似有想說的話,卻止于腹中。
祂知道祂自己如今窘境……
盡人不蠢。
從方才老頭子對花未央的情感流露上看,祂有劍祖的意識,也有魔祖的力量影響。
祂能保持住一點自己的思維,卻無法阻止魔祖的滲透。
有些東西不道破還好。
道破,或許魔祖所得,要比自己所得多得多。
“煩死了!”
盡人跟本尊一條心,恨透了自己為何沒提前去劍樓一趟。
死掉都行。
反正自己死不足惜。
但這種知曉有秘密,卻無法得悉的無力感,連盡人都十分痛恨。
“有什么法子,能在劍祖殘意消散前,將祂拉入私密頻道,隔絕魔祖,單獨聊天嗎?”
盡人冥思苦想。
最終發現,魔祖還是魔祖,有圣魔兩把刷子。
當祂得手的那一刻,自己和劍祖搭上關系這一條路的可能性,基本上全被斬斷了。
“花之世界?”
“不,連祟陰都滲透得進來,魔祖不可能做不到,未央兄畢竟只是大道化,而非祖神……”
絕境?
盡人腦海里卻忽而靈光一閃。
這天下人,真切莫小看!
自己現在沒能力拉劍祖進私密頻道聊天,有沒有可能劍祖早早留下了后手,在暗中給了信號,等待未來者去發掘?
甚至是大有可能!
畢竟能臻至祖神,也不是純武夫出道,劍祖絕不愚鈍,為了應付魔祖,祂后手可能都不止一個。
“老頭子……”
盡人眼珠子一轉,很好繼承了本尊的異稟天賦,詭計才下心頭,又上眉頭。
他左右手一捏,這次怪誕戲法一用,當眾捏出了數枚本源真碣,分明為:戰、龍、天!
“既然沒有老花眼,劍祖應該識得此物?”
劍祖再露驚色。
三枚祖神命格就算了。
三祖傳承也在這個小鬼頭手中?
這時代是怎么了,難道是這年輕人弒殺的三祖,掠完祖神命格后,將各自傳承提煉成的本源真碣?
那未免有些過于恐怖了!
華長燈瞄了一眼,居然感到平靜。
他大抵是瘋了,竟覺得徐小受拿出來這些東西……很正常啊,就該如此!
祖神命格都拿出了仨。
本源真碣也有仨,何嘗不可?
星空之中。
藥祖、祟陰再怒,喝問道:“這你也給了?”
魔祖為之沉默。
祂算看明白了點什么,不是無意的,就是故意的。
挑撥離間之計嗎?
有點意思了,小鬼……
“本祖,只給了他本源真碣:天。”
魔祖不需要撒謊。
那這剩下的戰、龍。
藥祖、祟陰思緒一轉,怒目望向星空更后方:
“空余恨!”
無聲之地,有樓靜立。
古今忘憂樓木門微敞,同樣屹立于星空之上,透過門扉,可見茶臺后那玉面書生抿唇微笑,笑意吟吟。
他高提茶壺,示意身前三個空位,將熱茶各自倒下后,抬起頭輕聲道:
“三位,很焦慮啊?”
“不妨進樓吃杯熱茶,卻卻郁火?”
劍祖更黯淡了。
不知是真要時間到了,還是給新時代新青年的大手筆嚇到。
祂望著那三枚本源真碣,苦思了一陣,才能出聲:
“是的。”
祂大概也知曉這年輕人要問什么了。
果不其然,便見那小鬼頭收好本源真碣,笑嘻嘻道:“老頭子,聽說劍樓也有塊這種石碑,我這人剛好有收集癖,你送我唄?”
劍祖倒十分欣賞這年輕人直言不諱的性子,他攤開雙手,示意空無一物。
再指向身后,等人高的玄妙門憑空凝塑,門后劍樓虛影影影綽綽:
“小友,可愿隨老夫于樓中一取?”
有詐!
盡人渾身雞皮都立起來了,瞄了眼劍祖身后那門,遲疑道:
“年輕人還需要時間奮斗,老年人無所事事,閑著也是閑著,勞煩劍祖您老人家自個兒去一趟,幫我把石頭帶出來?”
受爺你好大一張臉!
五域甭管古劍修,還是煉靈師,都給這話氣得哭笑不得。
真敢說啊喂,那可是劍神孤樓影!
劍祖搖頭,拒絕得十分干脆,甚至刻意得明顯地給出完整解釋:
“但凡祖神尚存一息,有再起之能,融匯畢生傳承之本源真碣,都不可能析出。”
“而留下此身殘意時,老夫尚未置入輪回,自無本源真碣,因而今劍樓雖有本源真碣,與老夫無關,我已無能力取出。”
“小友若真想要,得自行走一趟,別無他法。”
這話,給到的信息量太足了。
盡人一想自己手上的戰、龍、天,很好,那三位敢情真是徹底涼涼。
劍樓真有本源真碣,則劍祖也宣告拜拜。
既如此,眼下這一面,有可能還真是見劍祖的最后一面。
問不問得到關乎名祖之事,只剩這一次機會,可若想問……
即便本源真碣:劍,內里蘊含了劍祖意志,可再私密溝通一次。
去劍樓嗎?
讓我盡人去送死嗎?
真是一死百了那還好,去那里若遭遇了解封的魔祖之靈的話,被掛上個什么后手,那可才是自投羅網。
魔祖之靈不比魔祖之意,一來隔著個時間長河,二來還有個隱而不出。
魔祖更不比道祖,畢竟一真祖,一假祖,怎可同日而語?
“問不到了……”
魔祖不出手則已。
一出手,盡人和本尊兩個大腦同時思考,都一起為難。
不過也是,如若魔祖真那么容易對付的話,十祖輪回的就不該是其他祖,而是祂了!
“貪多嚼不爛。”
“老頭子,我已走上了自己的路,這劍道真傳之本源真碣,你還是另尋他人吧。”
盡人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突然一指華長燈:“我華兄賊強,鬼劍術登峰造極,直入化境,不若華兄你跟劍祖去劍樓走一趟,取本源真碣?”
華長燈一張臉當即就拉了下來。
你小子葫蘆里賣什么藥,真當我沒吃過?
全場都給受爺整樂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聊什么,聽上去似乎很有坑的樣子?
“劍祖。”
八尊諳再度出聲。
他一發言,受爺的插科打諢宣告結束。
劍祖也回到了正題,接過八尊諳第二問,微微笑道:
“古劍道是全修,不世開門,亦或擇其一,精煉此道……”
祂依次望向錯落不一的華、八、茍、受,飽含贊意:
“四位,其實自己有了答案。”
“至于其他人……”
祂望向靈榆山剩余古劍修,再長望五域,聲如洪鐘大呂,發人深省:
“按部就班,思進則變。”
所有人陷入思考。
這應該是在說,有能力之人才可以考慮“變”,沒能力的走劍神老路就好了。
最起碼,上限也是個劍神孤樓影?
盡人并未思考,冷不丁上前,再刺了一句:“劍祖,你變過嗎?”
五域都習慣了受爺的節奏。
這家伙是不可能讓話掉在地上的。
劍祖同樣望過去,唇齒一張,并未多想,便欲作答。
偏偏那年輕人神情極為認真,卡著時間點,打斷祂出聲,復問了句:
“劍祖,你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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