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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春素有些好奇:“您怎么突然對七公子有興趣了?”
以往秦芃是對誰都沒什么掛念的,好像自己青燈古佛就能一輩子,而衛衍更是讓秦芃有些懼怕,面對這個小叔子,秦芃一般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如今秦芃突問起衛衍,春素不免有些吃驚。
“如今要靠著他幫忙。”
秦芃解釋道:“自然要多了解一下。”
春素聽聞笑了,面上有了些不好意思:“七公子……奴婢知道得不多,大概就和宣京里其他姑娘知道得差不多吧……”
春素便說起衛衍來。
十二歲跟著家人上戰場,十四歲衛家男子均戰死前線,就他一個人因為年幼沒有參加那次包圍戰僥幸活了下來。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衛家要垮了,衛家除了秦芃,另外五個嫂子都改了嫁,衛家冷冷清清,門可羅雀,也就剩下衛老太君獨自撐著衛家。至于秦芃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計。
誰知道這位十四歲少年在領了兵回到戰場,居然就從此成為戰場戰神級別的人物,在南方邊線上讓敵軍幾乎是聞風喪膽,成為了齊國南方戰線的守護神。
他一路升遷至一品鎮南大將軍,手握三十萬大軍,而衛府也因此在宣京中地位水漲船高,因為衛衍沒有妻子,于是賞賜都往秦芃和衛老太君頭上砸,秦芃如今名下的封地房產珠寶銀錢,加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有多少。
如今十年過去,衛衍已經二十四歲,許多人家都盯著這位黃金單身漢,想等著衛衍娶親,結果衛衍卻一直待在邊境沒有回來,按照他的話說——國不立,家不成。
“不過,大家都說,這一次七公子要回來成親了。”
春素說著,也不知道怎么就紅了臉,秦芃好奇打量著她,假做沒看懂春素臉上的羞紅:“哪里來的消息?”
“因為百匯族降了,南方邊境如今安穩下來,七公子如果還握著那么多兵在邊境待著,朝廷怕是不大開心的。所以七公子應該會回宣京了。”
“如今既然戰事平了,按照七公子當年的承諾,必然是要張羅親事的。”
春素小心翼翼看了秦芃一眼,秦芃手里抱著暖爐,看見春素那略期待的眼神,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你這什么眼神?莫不是還以為我會將你送給衛衍當通房不成?”
“主子切莫玩笑話了!”
春素慌忙開口:“七公子哪里看的上奴婢?”
“哦?”秦芃眼中華光流轉,似笑非笑:“你還真有這個意思?”
“主子……”春素嘆了口氣:“這宣京中未嫁的姑娘,怕是都有這個意思的。但奴婢知道身份,七公子如天上之云,奴婢不敢妄想,只求侍奉主子終老便好了。”
秦芃摸著手中的暖爐,也不糾纏于春素對衛衍的意思,少女懷春是常事,當年秦書淮哪怕是個質子,高門貴女,丫鬟妓子,莫不都像飛蛾撲火一般撲來,就想求上春風一度。
燕京當年甚至有首歌謠唱秦書淮:
北燕有南郎,
方街六十行。
身如修竹立,眼似月流光。
恨不得日思夜想,怨不得春閨惆悵,
愿珍珠千斛,十里紅妝,換他春風一度,云雨一場。
得語喃呢,秦郎秦郎。
那時候秦芃一直覺得這歌謠很有意思,常在秦書淮面前唱。
當年的秦書淮面皮薄,她這么一唱,他就要紅臉,假作沒聽到,就盯著書看。
最后看不下去了,將她往床上一扛,壓著紅著臉就道:“你再唱,不用珍珠千斛,十里紅妝,我也讓你喊秦郎。”
秦書淮當年落魄至此,僅憑一張臉就能混得那么多姑娘懷春,更何況今日的衛衍?
有臉有錢有才能,要是春素對衛衍一點想法都沒有,秦芃才覺得不正常。
秦芃又從春素口中打聽了一下衛衍其他事跡,同自己腦子里的衛衍結合了一下,這才讓春素敲門入了衛府。
開門的是個下人,見了秦芃,忙叫了管家衛純過來。
秦芃很少回來,衛純匆匆從后院趕來,著急道:“大夫人。”
秦芃雖然是所有嫁進衛家里年紀最小的,但衛煬卻是實打實的嫡長子,因此秦芃大家都叫她大夫人。
秦芃點了點頭,同衛純道:“我來找母親。”
衛純聽聞秦芃說話,忍不住向上看了一眼,這位夫人與當年走出衛家上護國寺時明顯已經不大一樣了,可衛純沒敢多言,點頭道:“老夫人正在臥室修養,您請。”
說著,衛純便在前引路,帶著秦芃往里走。秦芃剛一進后院,就在墻角看到了一排小豆丁,那些孩子最大不超過十二歲,個個穿著干練的胡服,好像是剛從練武場回來,身上還帶著沙子。
一共五個孩子,探著頭偷偷觀察她,秦芃假裝沒看到他們,同管家到了衛老夫人臥室。
剛到門口,臥室里就傳來了濃重的藥味,衛老夫人急促咳嗽著,里面傳來了丫鬟驚叫聲:“老夫人您吐血了!”
秦芃聞言,大步跨了進去,看見衛老夫人正在床上躺著,朝著盆里吐血,她轉頭就道:“趕緊去將大夫請來!藥呢?大夫沒有準備一些應急的藥嗎?”
說著,秦芃將衛老夫人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方便吐血和喘氣。
衛老夫人血量沒有很多,過了片刻后,她緩了過來,瞧見是秦芃,衛老夫人有些感慨道:“是老大媳婦兒回來了……”
“母親,”秦芃也不同衛老夫人談論衛衍的事了,給衛老夫人扶著躺下,抬手用濕帕子給她清理了面上,有些無奈道:“您病重至此,為何不同我說一聲?”
“也不是什么大事……”
衛老夫人虛弱道:“你向來不是個愛惹事的……我還能撐一撐。”
秦芃抿了抿唇,看著衛老夫人的模樣,心里有些不忍。
衛家如今就一堆小孩子,上面就一個衛老夫人,原身又是一個不管事的,這位老夫人哪怕病重,除了撐著又能怎樣?
秦芃嘆了口氣,握著衛老夫人的手道:“母親你好好休息吧,這次我回來了,便不走了。凡事有我呢。”
衛老夫人聞言,恍惚睜開眼睛來,她有些渾濁的眼里滿是欣慰,瞧著秦芃,感慨出聲:“長大了……”
秦芃抿了抿唇:“小叔知道這事兒嗎?”
“沒呢……”衛老夫人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他操心。不過……你叫他回來吧。”
衛老夫人眼里全是了然:“如今十六皇子登基,秦書淮一向強勢,阿衍不回來,你怎么辦啊。”
聽到衛老夫人的話,秦芃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驟然有些酸楚。
這份酸楚大概是原身留下來的情緒,讓秦芃有些不適應,可想想卻也理解。親媽什么都幫不上,卻是婆婆想著她有多難。秦芃眼眶就這么紅了,旁邊人都露出了“又來了”的表情。
衛老夫人臉色也是僵了僵,握著秦芃的手道:“莫哭!好不容易有了長大的機會,老大媳婦,莫要再哭了!”
秦芃:“……”
眼淚就這么被這位老夫人生生憋了回去。
見秦芃不哭,眾人頓時松了口氣,秦芃也就大概知道這衛府大概是個什么風格了。
她嘆了口氣,同衛老夫人道:“謝母親體諒,我這就去同小叔送信。”
衛老夫人點點頭,明顯是累了。
秦芃給她理了被子,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秦芃突然想起那一排小豆丁:“母親,那些孩子,便由我教養一陣子吧?”
這么多孩子,衛老夫人大概是真的沒精力帶了。
其實秦銘登基前,秦芃估計也沒什么太多事情做,所以秦芃想想,要借著衛衍的力,就能幫就幫了。
衛老夫人點點頭,秦芃這才走了出去。
她到隔壁書房去,回憶著過去原身的字跡,寫了一封衛老夫人病重的信寄過去。又在末尾將宣京局勢解釋了一番,如此一來,只要衛衍稍微有腦子,就知道這次來宣京是要做什么了。
如果他不知道,就這腦子……秦芃覺得她還是早點棄暗投明,換一個靠山算了。
信寫完后,走得是最快的渠道,飛鴿傳書。
邊境山高水遠,哪怕是飛鴿傳書,那也是要兩天時間,這一來一往,秦芃本來覺得,等她收到回信的時候,大約應該是四天后。然而未曾想,隔天,秦芃就收到了衛衍的信件。
秦芃接到信的時候還有些詫異,同送信的秋素道:“這樣快?”
“是呢。”秋素有些奇怪:“也不知道這鴿子是怎么飛,怎么就這么快?聽收信的人說,以往送到南邊的信,最快也要兩天一夜呢……”
秦芃沒說話,她直覺不對,迅速打開了信件。
果不其然就瞧見上面寫了字:
——母親安心養病,八日后到。
落款時間,竟然是三天前!
三天前秦芃尚在宮中,方才是宮變第三日,而衛衍已經收了信件,不僅讓他回來,還告知了他衛老太君病重的事?!
是誰讓他回來的?讓他回來做什么?
秦芃捏著信件,腦中驟然閃過幾日前春素說的話——
百匯族降了,南方邊境如今安穩下來,七公子如果還握著那么多兵在邊境待著,朝廷怕是不大開心的。所以七公子應該會回宣京了……
百匯族降了,宮中幼帝登基,一個只有威脅再無作用的將領……
秦芃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轉頭就道:“快給我拿紙筆來!”
他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秦芃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秦書淮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記憶里,剛遇到秦書淮的時候,這人還是個很健談的少年,她和他剛剛成親那些年,他幾乎每晚都不睡覺,來回折騰。
折騰完了也不嫌累,握著她的手有無數話要講。
這么十二年來她其實一直是陪著他的,哪怕見面次數少了些,可當了他三任妻子,對他的了解,怕是比任何人都深,可此刻正對著他,看著這個人跪坐在自己面前,神色平淡氣度從容端起茶杯,褪去少年稚氣的臉無喜無怒,她才驟然驚覺,自己竟然已是快又七年時間,沒有這么好好看過他了。而七年足以將一個人打磨得面目全非,當年那個愛笑愛說話的少年人,也已經成了如今這個氣度從容平靜的淮安王。
“公主找本王,是想說什么?”
秦芃一直看著他,讓秦書淮有了那么幾分不舒服,他抬起眼皮,迎上對方的目光,秦芃將思緒收到當下之事上,笑了笑道:“妾身請王兄來,主要是為了十六皇子的事,十六皇子乃妾身同胞弟弟,如今王爺想要將阿銘帶走,不知所為何事?”
秦芃同秦書淮繞著圈子,同時心里準備好了說辭,打算讓秦書淮權衡利弊,千萬別愚蠢干出什么干掉了所有皇子自己登基的事情來。
其他不說,秦芃是衛衍嫂子,是秦銘的親姐姐,要殺秦銘,衛衍如何想?
秦芃知道秦書淮不是個不顧百姓的,她拿捏住了秦書淮的短處,只差如何提起,在她準備好了秦書淮所有應答,卻未曾想,秦書淮抿了口茶后,直接道:“如今陛下子嗣都在宮亂沒了,只留下十六皇子乃天家血脈,我自然是迎十六殿下回去繼承皇位登基了。”
一聽這話,秦芃當場就愣了。
她本以為秦書淮準備了一堆措辭,就只是想將秦銘帶走后悄無聲息殺掉,不給秦銘任何登基的機會。誰知道秦書淮一張口就是——去登基?!
秦芃內心狂跳,但面上仍舊鎮定,她喝了口茶壓驚,繼續道:“王兄也是天家血脈,更是靖帝正統,王兄何不自己稱帝?”
秦書淮面不改色,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道:“王叔待我恩重如山,本王又豈能在王叔故去后,不善待自己的兄弟?”
“且,”秦書淮抬眼看向秦芃,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看今日公主的意思,本就準備好說辭奉勸本王,現在就你我兩人,公主何必惺惺作態?”
“如今陛下子嗣只留下十六皇子,本王也沒有什么選擇,今日公主愿意,那就隨本王回宮,本王讓禮部著手準備,大家皆大歡喜。若公主不愿意……”秦書淮頓聲,抬眼看了秦芃一眼。秦芃含笑不語,卻已是明白了秦書淮的意思。
“若是不愿意,”秦芃面上笑容帶了冷意:“從此之后,就再無四公主了,王兄是這個意思嗎?”
“衛衍尚在邊疆,來此還有半月有余。就算是衛衍與我本王面沖突,我也并無所懼,最重要的是,公主這么有信心,衛衍會為公主出手嗎?”
秦書淮一針見血。
衛衍與他實力不過相當,事情塵埃落定后,秦銘也已登基,衛衍會為一個死掉的嫂子與秦書淮動手嗎?
且不說秦芃與衛衍本身也沒有太大的交集,就算有,衛衍這樣一個人撐起一個家族的男人,也絕對不是這樣沖動的人。
秦芃不是不知好歹,她本意也不過就是勸說秦書淮不要殺秦銘自己登基,如今秦書淮既然沒有這個意思,她也就不會再多事。于是她行了個禮道:“日后就多謝王兄照顧了。”
“那,”秦書淮站起身來,面色平淡:“本王就先祝賀長公主了。”
“謝王兄。本宮也提前為王兄賀喜。”
賀喜什么,兩人都沒有言明,卻心知肚明。
幼子登帝,如秦書淮這樣的人,自然會成為實際的掌權人。
不過這些都已經是后話,當下之事解決了,秦芃心里舒展了許多,同春素道:“收拾一下,準備下山進宮。”
又抬頭同秋素道:“去將小銘抱過來,給我瞧瞧。”
不一會兒,秋素就將秦銘抱了進來,董尤和春素去收拾行李。
秦銘如今也才八歲,看上去頗為瘦小,但五官長得十分精致,與秦芃有幾分相似。
她們的母親雖然呆笨且出身寒微,但是卻是一個十足的大美人,這才在這樣的脾氣和出身下,接連兩次盛寵。
姐弟兩都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尤其是秦芃,身為女子,這副容貌堪稱國色天香,完全沒有半分瑕疵。
而秦銘尚未張開,卻也已經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好看娃娃。
這讓秦芃想起了當年的趙鈺,趙鈺也是這樣,從小就好看得緊,小時候在冷宮里過得艱難,趙鈺性格有些軟弱,常常就是躲在趙芃后面,怯生生喊“姐姐,算了,算了。”。
可是一旦真的出了事,打了架,趙鈺又會跟個瘋了的小狗似的,死死護在趙芃身邊。
想起過去的趙鈺,瞧著面前的秦銘,秦芃內心不由得軟了許多,她握住秦銘的手,秦銘嚇得縮了一下,秦芃溫柔笑起來:“別怕,我是你姐姐。”
秦銘小心翼翼抬眼,這樣怯懦的樣子,明顯在皇陵過得不是很好。秦芃抬手撫摸他的發,心里有些酸楚:“以后我照顧你,我保護你,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告訴我。誰也欺負不了你,知道了嗎?”
秦銘不敢說話,但明顯已經被這話打動,秦芃耐心道:“叫姐姐。”
秦銘張了張嘴,像貓叫一般,小聲叫出一聲:“姐姐。”
此時春素和董尤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就秦芃以前那樸素性子,在護國寺根本就沒幾件東西,春素提醒秦芃道:“主子,已經好了。”
秦芃點了點頭,拉著秦銘起身,往外道:“走吧。”
一行人上了馬車,秦書淮送著他們回去,一路上秦芃都在逗弄秦銘,到了宮里時,秦銘就徹底放開,一聲一聲甜甜叫姐姐了。
秦書淮注意到秦銘的轉變,他不著痕跡將目光落到秦芃臉上,看見秦芃面上溫和耐心的笑容,他頓了頓目光,而后又收了回去。
江春走過來,詢問秦書淮道:“大人在瞧什么?”
秦書淮沒接話,他提步走向御書房的方向,吩咐道:“讓六部尚書來見吧。”
“大人……”江春有些躊躇:“新帝未立,您宣人到尚書房去,不是很好吧?”
“新帝未立,”秦書淮聲音中帶了肅殺之意:“我的位置,卻是該立了。”
江春聽了秦書淮里話,立刻便明白了秦書淮的意思。
皇帝給了秦銘,朝中的權力卻是不會移交的。御書房召六部尚書,無非就是和天下宣告一聲,如今朝中真正的掌權人是誰罷了。
“還有,”秦書淮突然想起來:“昨夜我讓你發給衛衍的消息,你發了嗎?”←→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