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春之韻也,可令枯木生芽,種子萌發。
其有三候,一候獺祭魚;二候草木萌動。
又拖一尾,處于去歲‘七九’中。
是以河水破冰,大雁北歸,正應第三候‘鴻雁來’......
深夜時分,龍門泊外距離郡道頗遠的一片遠郊海灘上。
張貴第一次驅動腦袋里的主神叢‘太歲入神’。
用鹵門冒出的黑漿運轉‘雨水’功法,施展法門。
那黑漿乃是元神所化,也就是虛幻的精神產物通過上古魔神血脈神叢的改造,異化成了實物。
落地便會變成菌毯,但懸空卻是液體狀態。
此刻被‘雨水’法門催化,自然而然分割成了一顆顆漆黑的‘雨點’。
飄落在地上,有些仍然化為菌毯慢慢匯聚,剩下的則沿著張貴身軀詭奇的鉆進了鼻孔,重新回歸了腦子里。
之后再次化為黑漿流淌出鹵門,變成‘黑雨’,循環不已。
經過一段時間的演化。
最終形成了一場連綿不絕的,以張貴身軀為圓心,頭頂九尺為頂點,方圓九丈為半徑的森森‘小雨’。
沐浴在玄色‘細雨’中環顧左右。
踩踩腳下的菌毯。
摸摸空中落下的滑實雨滴,張貴突然做出了一個抓取的動作。
丈許外的雨水瞬間懸空凝結出一個巨大手掌,依樣畫葫蘆的向前一抓。
“這是由單純的平面菌毯,變成了三維結構的菌毯、雨滴組合。
雖然只是加一,但完全是質變啊!
看來老王真沒坑我,給的<雨水功法極其上乘。
又或者法門跟我腦袋里的主神叢‘太歲入神’,天生契合,產生了一加一遠遠大于二的奇效。
對呀,太歲在上古傳說中的人間狀態是菌子的合成體。
而菌子最喜歡的生存環境就是濕潤、溫暖。
跟‘春雨’節氣的特征,河水破冰、草木萌動暗合。
這就是天意!
天命在我是以鴻運當頭!”
張貴越想越滿意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想起龍門泊的意外,他臉上的得意漸漸消失。
上一世不知見過多少次‘人丹恐布西擊’的新聞。
張貴知道這種只有瘋子才能干出來的極端事件,如果不在事發初期就重拳出擊,全力扼守。
便一定會在短時間內形成模仿效應,連續發生。
而龍門泊的掌印太監王石童,雖然深諳權謀又有頭腦、有能耐。
但因為現在只想著怎么勾連同黨,巴結上司讓自己脫罪。
根本沒心思去做追兇緝匪的正事。
而他之所以這么昏庸,也不是完全無腦。
實在是明宋合正帝的秉性除了‘順我者昌’外,還極為貪財。
而一地采礦、紡織、通埠的司局鎮守太監,就等于專門為皇帝斂財的‘錢耙子’。
賺得再多也是皇恩浩蕩理應如此。
可要是沒個說法就讓‘龍門泊’這種潮涌般賺錢的所在,出了意外,那是死是活就難說的很了。
不過張貴又不是王石童的親爹,之前上折子幫他乃是利益交換。
接下來龍門泊被炸光了,跟張貴也沒什么關系。
只不過芝海鎮也是港口型城市,那般子無名暴徒既然敢炸合正帝的產業,更不會怕區區一個蠻夷將軍。
所以還是在災禍發生在別人家里的時候,搞搞清楚好。
心苦這么想著,張貴悄然離開了荒涼海灘,溜回了龍門泊中。
海港城市大部分都是流動人口。
‘人丹西擊’發生后的短短時間,本來徹夜不眠,人潮涌動的坊市已經空了至少一半。
留下的人也大都眼圈發黑,嘴唇燥的起皮,一副惶惶然不可終日的神情。
堅持晝夜經營也只是習慣,或者通埠局的要求而已。
眼看這種狀態,張貴沒有馬上展開暗查。
而是找了家名為‘貴客隆’的客棧,要間上房住了下來。
萬沒想到拂曉時分,竟又有爆炸聲連續不絕的傳來。
張貴急忙跑出客棧,看到四周硝煙滾滾,遍地死傷。
就連自己住的客棧都塌了小半邊,
頓時失去了繼續在龍門泊做偵探的興趣。
他繼承的上古魔神血脈再強,再青出于藍勝于藍。
本體也不過是區區的‘丁上’八品修士,
有防備的時候能仗著神叢犀利打生打死,但萬一毫無準備的被‘人丹’炸個正著,后果可就難以預料了。
于是趁亂張貴緊趕慢趕來到了龍門泊碼頭邊。
直接趁著最后的夜色潛入海中,鳧水而去。
過了一會,天色大亮。
盛夏的驕陽照在東近海蕩漾的碧波上,粼光閃閃。
海面最上一兩寸的海上漸漸溫熱,但底下仍冰冷刺骨。
冷熱交加之下,張貴覺得渾身舒坦,腦子也比平常清楚,就繼續慢慢悠悠的泳著。
不時有海船從他身邊駛過,一半看不見或是裝看不見;
剩下一半則好心的要救他,自然都被張貴感激又決然的拒絕。
此方超凡世界,多得是奇人異事。
善心被拒也無人堅持,只不過多了些航路上的談資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又有人高聲喊道:
“這位小哥,六月天里鳧水,你游的很快活呀。
就不怕你老媽拿竹竿子抽死你。
再說了,海再淺也遠遠兇過河溝,你還是快上船吧。
真淹死了不值當得的。”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淹死你張九江個小王八犢子,也淹不著貴大爺我。
不,現在我人上品了,‘當今’下旨親封的倸央龍虎。
你區區一個秀才,真當自己已是京官看不起俺這個蠻夷土官嗎,竟然妄斷將軍我的福禍。
小心派兵抓你打腫了屁股。”
“大貴啊,你也是讀過兩年書的人,怎么世襲成了地方權貴之后,講話如此粗魯了。”
“是嗎,那我把屁股改成‘尊臀’兩字如何。”
說著張貴從海中縱身躍起。
跳上了一艘至少五百料的噸位,底層不提,單單甲板上就起了三層樓閣的大船。
看船的造型明顯不是武裝貨船或客船,而是貴人私用的舟舫。
但從構造看又確實是可以遠洋無虞的海船。
張貴詫異了想了想,脫口而出道:
“就為了走一趟北國,活生生造出一艘五百料的海船來。
就算三朝元老的鶴鄉公親臨,也不會擺這種譜吧。
老讀書人嗎,再富貴也愛走‘一葉扁舟泛波流’的路數。
九江,你這是跟張九慶那小子掰了,另拜了哪的山門吧?”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