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沒有回艦橋,而是在右側翼橋上眺望著逐漸接近的翡翠灣。
正在指揮艦艇航行的杰森中尉出了艦橋,問道:“馬上要進港了,因為本艦軍官缺額,水手長和我會分別在艦首和艦尾,請您指揮靠港。”
王義:“哦好。杰森中尉,岸邊燃燒的建筑是什么?”
杰森中尉看了眼,說:“看起來像是機庫和飛機維修工廠,他們居然把這個也炸了。”
王義:“港口的油庫不在港灣這一側嗎?”
杰森中尉伸手指著遠處的山巒:“油庫在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被襲擊的情況,所以設在瓦胡瑪娜島的主峰山區內,不太容易攻擊。”
王義點點頭:“原來如此。”
這時候瞭望手忽然喊:“快看!軍官俱樂部也在燃燒!”
王義其實不知道哪個建筑是軍官俱樂部,所以他回頭看了眼瞭望手——他們現在正在艦橋右側的翼橋上,瞭望手的位置在艦橋頂部主炮射擊指揮儀旁邊。
順著瞭望手的目光,王義找到了那座正在燃燒的建筑。
一瞬間許多屬于原主的記憶翻涌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幸災樂禍的情緒。
原主特別討厭軍官俱樂部,因為他每次來到軍官俱樂部都會遭到其他人的嘲弄。
翻涌起來的記憶里,王義看到原主印第安納波利斯海軍學校的同學把他圍住,一邊狂飲啤酒一邊陰陽怪氣:
“擊沉四艘普洛森的潛艇啊,挺厲害嘛,可是我不明白,你在學校的反潛相關的課程怎么都是低空飛行呢?”
“倒是你的副艦長(這里說的是副艦長的代號XO),在印第安納波利斯是第一名畢業,門門課都A呢!”
“真可憐,明明是海軍學校第一名,結果被派去照顧上將不成器的兒子。”
因為回憶是原主的視角,王義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種憋屈。
然后視角的主人站起來,顯然打算離開了,結果被幾名同學又按了回去。
“別這么見外嘛,將來你肯定要當將軍的,我們可得好好和你聯絡下感情,將來好沾點光啊!”
“是啊是啊,我問你,你艦上那個漂亮的聲吶部門長,是不是你老爸給你找的……就是那個!”
說話人露出猥瑣的表情,比了個王義看不懂的手勢。
原主開口了:“珍妮的能力毋庸置疑,她是艦隊最好的聲吶手。”
“哦,所以是因為能力才被選上去的?真好啊,這么多精兵強將集中在一條船上,就算率領他們的人是開了后門才勉強從印第安納波利斯畢業的倒數第一,也能瘋狂的拿戰斗之星呢!”
王義看到這里已經忍不了了,按他的性格已經一巴掌糊回憶里幾個逼的熊臉上。
就在這時候杰森中尉的聲音插進來:“艦長!”
王義從回憶中猛醒,茫然的看著杰森中尉:“怎么了?你不是要到船頭去嗎?”
杰森中尉:“是的。但是還有事情要向您請示。”
“什么事情?”
“我們擊落了兩架敵機,擊沉一艘袖珍潛艇,屬于得勝歸來,進港的時候按照規矩要鳴宣告勝利。”杰森中尉停下來,舔了舔嘴唇。
王義看了眼巷道岸邊燃燒的建筑,看了眼穿梭的救護車,搖頭道:“不是每一種勝利都值得歌頌。”
杰森中尉:“是。”
但是他還沒走。
王義:“你還有什么事?”
杰森中尉:“現在港內情況非常復雜,要不還是叫拖船吧,萬一我們撞到什么把自己撞沉了,變成今天的損失之一,那不就……”
好家伙,這是擔心原主這個開后門才畢業的吊車尾把船開樹上去啊。
王義拍了拍杰森中尉的肩膀:“放心吧,只是入港我沒問題。”
開玩笑,我有戰艦世界強化版的外掛,平時我打游戲在各種狹窄水道進進出出從沒撞過好嗎!
杰森中尉這才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王義轉身進了艦橋,值班的軍士立刻高呼:“艦長進入艦橋!”
王義對眾人點點頭,切換成戰艦視角,于是看見外掛貼心的把巷道標了出來,還有艦艇的預測航路。
而且艦艇視角還有個好處,王義主視角所在的位置比艦上瞭望手還要高得多,本來就更容易看清楚情況。
他清楚的看到前方港口防波提的水門,穿過水門就是翡翠灣,可以清楚的看見翡翠灣中心的福克島。
福克島東南側就是著名的“戰列艦大街”,現在那里火光沖天,坐沉在港內的幾艘戰列艦都在熊熊燃燒,岸上的輔助設施也被炸彈波及,火焰沖天。
島西北側的北航道則風平浪靜,那是戰列艦和戰巡之外的艦艇停泊的地方,顯然今天北航道沒有遭到多少攻擊,由此可見和地球歷史上一樣,航母沒有在港內。
“左舵5。”王義一邊觀察著港內的情況,一邊下達了修正航向的指令。
舵手高聲復誦:“左舵5!”
伴隨著轉舵的聲音,戰艦視角的預測航線逐漸彎曲,再一次和航道重疊。
這時候艦橋后壁上的擴音器傳出聲音:“DD422號奧班農,港口調度呼叫,請回答。”
王義切回自己的視角,走向無線電,不等他自己動手,站在旁邊的海軍上士就拿起話筒遞過來。
王義:“謝謝。”
上士瞪大眼睛,仿佛王義——不對,是艦長湯姆道謝是什么稀奇事。
王義把聽筒放到耳邊:“DD422號奧班農,港口調度,請講。”
港口調度:“現在沒有空閑的拖船可以派遣,你能自己停靠北渠D4碼頭嗎?系泊在DD424外側。”
王義:“沒問題。”
港口調度沉默了幾秒,問:“真的沒問題嗎?我們現在沒有精力再處理撞船事故。”
“我說了沒問題。還有,我這里有一個日……扶桑帝國的俘虜,你們派人來接收一下。”
王義說完,那邊直接啞火了,聽筒里只有靜電的沙沙聲。
大概八秒鐘后,明顯那邊換了個人,聲音沙啞而深沉:“你說你抓了個扶桑帝國的俘虜?怎么抓的?”
王義:“我擊落了兩架敵機,一架凌空爆炸,另一架迫降在水面,飛行員被我俘虜,我順便收集了兩架敵機的機尾戰術編號碎片。另外我還擊沉了一艘袖珍潛艇。”
那沙啞的聲音問:“我這邊看到記錄,你今天早上的出航報備上寫著非勤務航行,大半軍官沒有上船是嗎?”
王義立刻知道對方真正想問的是什么,便答道:“副艦長不在船上。”
“所以戰斗是你指揮的?”
“是的,請準備接收戰利品和戰俘。”
說話的時候戰艦接近了港口防波提的水門,可能是為了救災方便,水門以最大角度敞開。
王義切到戰艦視角,能清楚的看到水下的反潛網并沒有拉起來,便加了一句:“對了,應該把反潛網升起來,可能還有袖珍潛艇想要滲透進港灣。”
“好的,謝謝提醒。你需要拖船幫助靠港嗎?”
“不用,完畢。”王義直接把話筒還給軍士,走出艦橋站在翼橋上,看著逐漸接近的水門。
許多水兵急匆匆的從水門旁邊的建筑里跑出來,開始操作絞盤,抬升反潛網。
奧班農號以進港速度緩緩穿過水門。
剛進港王義就聞到風中有鋼鐵燒熱了的氣味,似乎還有人肉的焦糊味。
他看了眼還在燃燒的戰列艦大街,知道這個距離就算真有氣味也不太可能飄過來,這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進入水門后,主航道很快分成兩股,向南的是所謂“南渠”,水比較深,通往戰列艦大街,向北就是北渠,通往巡洋艦驅逐艦和航母的泊位,船廠也在這邊。
王義:“右舵。”
“右舵!”
舵手已經完全不會懷疑王義的命令了。
隨著艦首逐漸指向北方,戰列艦大街的慘狀逐漸被福克島上的建筑物擋住,只能看見那沖天的大火。
和南渠那邊忙亂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北渠這邊風平浪靜。
因為小型船舶全都被調度到南渠那邊救火和搜救傷員了,偌大的航道竟然空空蕩蕩的。
靠港的驅逐艦和巡洋艦上,很多人擠在甲板上,看著南方的大火。
王義在戰艦視角,很快看到了D4碼頭。
碼頭上已經靠著三條同樣為班森級的驅逐艦,在最外側那艘驅逐艦旁邊還有個高亮的虛影,那就是奧班農號該停泊的位置。
高亮虛影周圍還有詳細的指示線,連什么地方該切換成倒擋減速都標注出來。
王義正準備照本宣科,就聽見遠處DD424號驅逐艦上有人喊:“你可別把我的船撞了!搞得我們都沒辦法出航去打鬼子!”
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王義看到剛剛回憶里陰陽怪氣原主的同學之一正站在DD424號的翼橋上輕蔑的笑著。
DD424尼布萊克號的艦長海爾森中校。
王義氣不打一處來:“瞧好了!”
說著他就開始照著外掛的指示,口令連發。
大概二十分鐘后,DD422號穩穩的接近了DD424號,在前甲板的杰森中尉指揮水手把纜繩扔過去,兩艘船在人力的作用停靠在一起,連接的跳板也搭起來。
剛剛喊話的海爾森中校已經站到跳板旁邊,叉著腰看著王義。
因為兩人軍銜一樣,所以王義沒主動敬禮,對方好像也覺得沒有敬禮的必要。
“竟然沒有撞過來了,看來你的舵手很不錯。”海爾森中校調侃道。
王義:“是我指揮得好。”
“哈,以前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現在怎么厚臉皮起來了?話說,你那個艦隊司令老爹是不是知道今天鬼子會偷襲,這才批準你用驅逐艦釣魚?”
王義:“他要知道鬼子偷襲,首先會讓艦隊做好戰斗準備。”
“也對。那樣他就不至于丟烏紗帽了。”海爾森中校笑道,“現在嘛,你老爹可能要去哪個造船廠當顧問養老了,一想到將來我們開的船可能是你那老爹監督建造的,我就不寒而栗。至于你,是不是也跟著你老爹去船廠啊?”
王義聳了聳肩,他沒必要把自己的打算告訴海爾森中校。
你們就去和鬼子廝殺吧,我去努力當賽里斯人民的老朋友去啰。
424號的水手喊:“讓他繼續指揮!他這種人浪費了敵人的炮彈也算有點作用!”
海爾森中校舉起右手,阻止了自己的水手,隨后自己說道:“讓你的XO來會干得更好,你的船員們也希望他升任艦長!而且我覺得,敵人偷襲的時候在公費釣魚的艦長,怎么也不可能繼續干了,對吧?”
話音剛落,海爾森中校的目光就看向王義身后,然后他笑容就僵住了,
王義回頭看了眼,發現是水手長指揮水手們把剛剛繳獲的戰利品都拿上了甲板,包括被擊落的兩架97艦攻的機尾蒙皮,還有敵人袖珍潛艇上浮起來的各種東西。
然后,衣服干了大半的鬼子飛行員被兩名壯碩的水手夾著,出現在甲板上。
“謝特。”海爾森中校嘟囔了一句。
這時候DD424號的艦員們也得到了消息,紛紛從左舷跑到右舷,看著奧班農號甲板上的“戰利品”竊竊私語。
王義:“可以讓開嗎?我需要把俘虜和戰利品都送到艦隊司令部去,我想海軍情報官有很多話想問這位俘虜,比如他們的航母在哪個方向。”
海爾森中校看了眼王義:“這不可能!你的XO(副艦長)已經上岸去了,昨天我還在軍官俱樂部和他喝酒呢!”
王義兩手一攤:“你都知道副艦長在岸上了,他難道能用意念指揮軍艦嗎?”
海爾森中校被王義的話問住了,直接啞火。
就在這時候杰森中尉指著岸上說:“快看,司令部的吉普車來了。”
王義:“你再不讓開就算妨礙公務了。”
海爾森中校猶豫了一下,后退一步讓出路來。
王義昂首挺胸走過跳板登上了DD424號,穿過上層建筑。
緊挨著424號的423號上的水手們已經得到了消息,全都擠在船舷邊上,看著王義身后水手的戰利品。
“他居然取得了我們第一個戰果!”
“胡說,我聽說阿利桑那的水手也擊落了一架,就是那個打拳很厲害的黑鬼。”
“應該又是他的XO的戰果,真惡心,他老爸都要滾蛋了,還沾人便宜。”
“別,聽說他船上軍官都沒上船,是他指揮的。”
當鬼子飛行員出現的時候,所有的竊竊私語聲都停下了。
水手們死死的盯著俘虜。
不知道誰先扔出一顆土豆,很快土豆和蘋果暴風驟雨一般的砸向鬼子,連押解的倆水兵都遭了殃。
王義也不管這些,把俘虜砸死了問不出鬼子航母位置,那也不過是讓歷史的走向和地球一樣罷了。
倒是水手長麥金托什大喊:“夠了!這俘虜掌握重要情報呢!他知道敵人航母的位置!你們不想讓我們的航母發起反擊嗎?”
水手們這才停止扔東西。
王義已經靠著原主的肌肉記憶,穿過了剩下幾條船。
而跟在他后面的俘虜仿佛成了珍稀動物,被水手們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觀,水手長麥金托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俘虜帶到最后的跳板跟前。
王義踏上碼頭堅實的地面,剛開始那一瞬間竟然一陣頭暈。
他聽老水手說過,在船上呆久了適應了甲板的自然晃動,到了岸上反而會不習慣,產生這種“暈陸”現象。
壯碩的大手一把抓住了王義。
出手扶著王義的是艦隊司令部秘書處高級干事謝菲爾德上校。
原主認識他,因為他是艦隊司令——也就是原主老爸的心腹。
謝菲爾德上校:“司令官閣下聽到你獲得戰果的消息,已經在司令部等著了。”
好吧,原主的艦隊司令老爸登場了。
王義撓撓頭,希望在吉普車上能回想起足夠多和司令老爸的記憶。
這時候謝菲爾德上校湊近王義小聲說:“司令官閣下讓我帶個話,叫你別亂聲張,這一次擊落敵機和潛艇的功績,就讓有本事的人拿吧。我看了你出航時的艦員名單,是杰森中尉和珍妮準尉吧?”
好家伙,老爹和老爹的心腹也覺得擊落敵機擊沉潛艇不是我的本事啊!
王義正要開口,卻被謝菲爾德阻止了:“我知道你想要功績,但這一次關系到能不能把你調離崗位,你要是表現得有本事,眼下這個情況,準讓你繼續當驅逐艦長。”
確實,王義想,我得從正面戰場抽身,干自己的事情。
于是他點點頭:“我知道了。但是……剛剛我已經裝過逼了。”
謝菲爾德拍拍王義的肩膀:“沒事,大家都不會信的。”
不……我感覺不少人信了,至少我船上的人信。
算了,也不管這許多了,先見見原主的老爹再說。:sjwx←→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