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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皇后的事,許靈兒知道的并不多。
只從皇帝辱罵的話語里,提煉了些信息,皇帝發現皇后的棺槨是空的,故而認定她是假死。
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尋皇后的下落。
作為帝后感情的局外人,卻因長相被遷怒的受害者,許靈兒分析皇帝對皇后是因愛生恨。
皇帝凌虐她們這些替身,卻又執著于她們,有次醉酒,皇帝抱著她哀求,說只要她回來,他什么都依她。
皇帝放不下皇后,他對她還有感情。
皇宮那段經歷讓她羞愧,也嚇破了她的膽,在她心里,皇帝是很強大恐怖的存在。
她擔心喬惜不是皇帝對手,只能寄希望于皇后身上。
喬惜看她在自己手心一字一字的寫著,心頭震驚漸漸平復。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你且安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她并不認為皇后回來后,真能幫到他們什么。
當年皇后對太子的冷漠,她看的清楚。
只不過,她也明白許靈兒的好心。
見她光是想起從前的事就顫抖的厲害,喬惜便知對許靈兒來說,她有多不愿意去想,或者去提從前的事。
她握住許靈兒發顫的手,“我一定會殺了他。”
結束你的噩夢。
許靈兒抿唇抑制著要掉落的眼淚,用另一只手比劃著讓喬惜小心。
喬惜點頭,倏然抱住她,拍著她的背,似哄孩子般,“別怕,邊疆如今是我們的地盤。
許安也不再是孩子,他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他是疆南王,護得住他的阿姐。
碧香已經死了,曹英也會死。
那個人也沒你想的厲害,德不配位,必有災殃,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你且在疆南好好的,靜待我們的好消息。”
許靈兒壓抑許久的情緒,突然就再也繃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嗓子被毀,因而哭的凄慘又刺耳,可外頭的許安卻笑紅了眼。
他知姐姐心里有陰影,可他是男子,不敢問,也不能問姐姐在皇宮里的事。
甚至他身為成年男子,都不能給姐姐一個安全的擁抱。
只能設法逗姐姐開心,卻收效甚微,他夜里不敢睡得踏實,生怕姐姐一個想不開做點什么傻事。
眼下聽她哭出來,他心里安定了許多。
許靈兒哭了許久,而后從腰間取下一個荷包。
那是大夫給她開的安神藥,她故意嫌湯藥難喝,教大夫將湯藥制成藥丸。
而后趁著人不注意,她再將每日的安神丸收集起來。
她已經攢了十來日的,打算攢上一個月,便可把這些藥丸濃縮融成一粒,差不多就能讓她于睡夢中死去。
將湯藥制成丸子的法子,還是當年她幫繼母曹英打下手,跟著她學的。
她在喬惜手心再度寫道,“起初求生,是放不下安兒,得知他如今很好,我便擔心皇帝有一日會發現我,連累了你和他。”
還有過往那些不堪的經歷,只要她一靜下來,便在腦中回放,讓她無顏茍活。
喬惜讓她幫忙打理惠民院,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了活著的理由,喬惜說許安能護她,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有多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死了。
曹英和皇帝還沒死,她為何要死。
她趴在喬惜懷里痛哭時,逼著自己將那些不敢面對,卻又時不時冒出來的記憶,硬生生的全部想了一遍。
皇帝嫌她不夠像皇后,便在行事時,將皇后的畫像蒙在她的臉上,讓她險些窒息而死。
她發出聲音,他嫌棄,讓人毀了她的嗓子。
她抿唇強忍,他又罵她故作矜持,用屈辱的法子逼著她出聲。
他罵她蕩婦,又逼著她做各種難堪,毫無尊嚴的動作。
她落胎后,身子沒有修養好,他嫌她臟,決意不再碰她。
她以為自己終于能躲過他的魔掌,卻沒想到等待她的是更慘烈的下場。
他像個看客一樣,逼著她和別的男子交歡。
事后,他又罵她不貞,用那些令人生不如死的刑具懲罰她……
一樁樁一件件直面下來,她信了喬惜的話,那個惡魔并沒有她想的那么厲害。
他只會憑手中權勢欺辱女人,一個只會欺負女人的男人,她不該怕的。
他有阿弟,有喬惜他們護著,他再難抓走她,她不該怕的。
這般哭了一場,想了一通,她忽然生出許多勇氣,覺得那些過往也沒那么可怕了。
“我不會再做傻事,我要活著,好好活著。”
她在喬惜手心,一筆一劃認真寫著,眼淚落了喬惜滿掌。
在涼州待了兩日,喬惜和蘇鶴霆便返回了疆北。
癩赤腳暫時留下幫許靈兒治嗓子。
蘇鶴霆得知皇后有可能還活著,什么都沒說,只覺得臟腑似被挖了一塊,涼風灌入,周身都冷的厲害。
喬惜緊緊擁著他。
她隱約明白五年前,皇帝為何對太子態度變化,甚至懷疑太子不是他的孩子,容不下他。
或許就是因為皇帝發現皇后的棺槨空了,認定她是假死,甚至跟別的男子跑了。
為愛偏執的皇帝,因而遷怒他們的孩子。
若皇后當真是假死的話,那么她逃離皇宮時,可有想過太子的下場。
得知太子慘死后,她是否又為太子做過什么。
沒有!
她什么都沒做,至今不曾出現。
她能想到的,蘇鶴霆又怎么會想不到。
他的母親不顧他的生死,棄了他,甚至連累了他。
“惜兒。”
回到疆北的第一晚,夫妻倆就寢時,蘇鶴霆喚了聲。
喬惜環住他的腰身,“我在。”
她知道他心里應當是難受的,故而想給他點安慰。
“我知道皇帝不驗證,便認我回去的原因了。”
蘇鶴霆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他認定母后活著,所以,想接我回去,好引出母后。
可他為何就篤定母后會出來呢?”
母后當年不在意他,皇帝憑什么就認定母后會在意二弟?
這是得知皇后可能還活著后,蘇鶴霆第一次開口提及此事。
喬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或許不是他篤定,只是他尋了這么多年,尋不到人,便不愿錯過任何機會。”
說完,她便后悔了。
她本是不想讓太子哥哥認為,皇后在意二皇子勝過于他。
可這話說出來,好似說,皇后連二皇子也不在意,她根本不在意她的兩個孩子。
沒比那個好多少。
喬惜忙描補,“或許是皇帝發瘋才說了那些話,皇后其實就在皇陵。”
說完,她恨不能咬死自己。
這不就是說皇后死定了么。
在太子哥哥心里,還是希望皇后活著的吧。
她索性親上了蘇鶴霆的唇。
既然怎么說都不對,索性不說了,用行動安撫吧……
一個時辰后,屋里傳來砰的一聲,蘇鶴霆被踢到了床尾。
喬惜手忙腳亂,裹著被子沖進了盥洗室。
將盥洗室的門砰的一聲關上,反鎖,喬惜連忙將身上的被褥丟在了地上。
被褥上一塊深色的痕跡暴露眼前,喬惜捂著臉蹲在地上,羞的無地自容。
她尿床了。
她這么大,還尿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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