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牝雞司晨第247章牝雞司晨→、、、、、、、、、、、、、、、、、、、、、、、、、
在金陵時她就想過直接派當地的地方軍前往天山,或者直接派人去天山附近調當地的軍民上山,還能省下回京的這一個月時間。
但這個想法一提出便被否決了。
一來地方的軍隊平時務農,農隙訓練,不夠精銳;二來也不夠忠心,不會真為了一個遙遠的天子而拼盡全力。
她不敢用謝臨淵的命去賭,只好回來賭時間。
江淮低頭沉思了一番,回道:“娘娘說的是尋常軍隊行進的速度,但若是給臣五千騎兵,快馬加鞭,趕路的時間或許能少一半。”
“好!便如你所說,給你五千騎兵。”她激動得險些破了音,“糧草不用帶太多,帶上詔書和印信,明日就出發!”
“臣遵旨!”
江家人匆匆離了宮,宋晚寧站在空曠的乾清宮,看著御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神思恍惚了一瞬。
以前謝臨淵會坐在后頭那把椅子上,提著朱筆一本本翻閱,從早到晚。
她有時候會過來陪著,或是坐在旁邊自己看書,或是給他研墨,說幾句話。
遇到棘手的問題,他也會問一問她的意見。
但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這兒。
宋晚寧坐了下來,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翻開,上面寫的是:“臣近日身體粗安,公務亦皆順遂,唯念圣躬,特具折請安。”
如今沒什么戰事,又逢春種,朝廷事少,這類的請安折子占了很大比例。
很無趣,但本本都要回。
她提筆模仿謝臨淵的字跡,寫下“已閱”二字,忽而有些想笑。
他平日里最煩批請安折子了,批得多了必要罵上兩句,諸如“某某天天寫這些廢話”之類的。
宋晚寧此刻卻覺得批這請安折子倒是最輕松的,不用思考,不用斟酌,過眼便丟了。
而那些舉薦人才、彈劾官員、改革政策之類的,她總要想很久,連個商討的人都沒有。
不知不覺,連天都要黑了。
扶風進來添燈,勸道:“娘娘歇會兒吧,仔細傷了眼睛。”
宋晚寧把筆放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頭問道:“陛下怎么樣了?”
“還是那樣。”扶風搖了搖頭。
她聞言自嘲一笑,覺得自己明知故問,謝臨淵怎么會醒。
回來的這一路上,她每天都抓著他的手,在他耳畔哭求他睜開眼,說說話,可他始終一動不動,連體溫都低得可怕。
若不是有一絲微弱的呼吸,與一具尸體沒什么兩樣。
前面幾天她日日都哭,漸漸地也麻木了,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
沒有情緒,沒有胃口,沒有說話的欲望,她與一具行尸走肉也沒什么兩樣。
扶風問道:“娘娘,您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要不要傳膳?”
宋晚寧習慣性拒絕。
扶風急了:“娘娘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陛下若有知也會心疼的!”
提到謝臨淵,宋晚寧深潭般的眼眸這才有了一絲波動。
“我現在比誰都希望他能站到我面前,罵我為什么這么不聽話。”她喉頭像堵了什么東西,哽咽了兩聲還是選擇妥協,“罷了,送碗燕窩粥來吧。”
二更天的梆子聲穿透窗戶紙,燭臺上凝結的蠟淚已堆成了山,無一不在提醒宋晚寧夜已深了。
梨蕊和扶風來回催促了許多遍,她這才肯跟她們回宮。
長春宮寢殿床上,謝臨淵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
宋晚寧遣走了殿內侍奉的宮女,伏在床沿邊,握住他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頰,輕輕說著話。
“我學你的筆跡學得很像,那些臣子定分辨不出來。”
“你猜我今日批了多少道請安折子?那些人當真是無趣,吃了飯也要寫個折子來。”
“江州織造請增桑田,我允了,但兵部尚書提議換北疆守將,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明日我便要替你上朝了,你說,我能做好嗎?”
她事無巨細地說著,可床上的人沒有一丁點回應,連呼吸聲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殿內燃著安神的檀香,混著一縷藥氣,格外讓人困乏。
宋晚寧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確實是疲倦至極,苦笑著替他掖好被角,起身往外走。
這正殿讓給謝臨淵,在他清醒之前,她都自己住偏殿。
而緲緲她也實在沒有心力去帶,只好繼續請太后照料,好在祖孫倆知道她的苦楚,十分理解。
次日,不等當值的侍女來叫,宋晚寧自己準時醒了過來。
換上了最莊重的一套朝服,戴好華麗的鳳冠,帶著一眾仆從天不亮就往金鑾殿去。
沿著御道拾級而上,站到那大殿的最高處。
她看見那冰冷的黃金龍椅旁邊放著一張紫檀木鳳座,也看見階下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
“皇后娘娘到——”
太監的唱報聲撞在朱漆廊柱間,鳳座前的珠簾震顫著垂落。
宋晚寧搭著扶風的手,面無表情地接受群臣的跪拜。
謝臨淵的貼身太監展開手中明黃色卷軸,揚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臥病在床,難以親理朝政。今命皇后宋氏垂簾聽政,代朕行事。自即日起,一應政務,皆由皇后定奪。滿朝文武,務必謹遵皇后懿旨,不得違抗。望眾卿共輔皇后,保我朝昌盛。欽此。”
一時間,臺下眾人竊竊私語,嘈雜不休。
自古以來,后宮干政都是大忌,更別提臨朝聽政了,對許多臣子來說,這一道旨意實在是荒謬。
可他們都熟悉的乾清宮首領太監走了出來,手中托盤上赫然擺著沉甸甸的玉璽。
“陛下口諭,見玉璽如見陛下親臨,爾等不得違抗——”
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他們還是俯下了身子,齊聲高呼:“臣遵旨。”
“眾卿平身。”
宋晚寧揮手,命兩個太監退下,自己緩緩坐到鳳座上,等待臺下那些人的刁難。
她不是天真的孩童,自然不會覺得有圣旨壓著,那些老頑固就會放過她。平日里,他們對謝臨淵這個皇帝都直言不諱,更別提她這個皇后了。
果然,一個頭發花白的瘦弱老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手中象牙笏板顫巍巍指著她,嘶啞的嗓音罵道:“牝雞司晨,國之大忌!”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