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歡捂著紅腫的半邊臉,目光冰冷地看著同在車廂內的三個弟弟。
她的眼神不同于往日的任何一個時候,冰冷得讓人覺得陌生,不寒而栗的那種陌生。
饒是三兄弟之中性子最為沉穩的沈連舟,如今看見自己長姐的這個眼神,心里也不由得感覺到一陣發怵。
“你們也覺得,今天在皇宮里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么?”
不知沉默了多久,沈知歡突然冷冷問道,她眼眶通紅,滿眼的不甘怨憤之色。
沈長淵和沈知瑞干脆低著頭不敢說話,二人顯然是從小被這個姐姐給揍怕了,今日又不顧她的掙扎將她強行帶走,著實是惹到她了。
沈長淵用手肘捅咕了一下沈連舟,沈連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道:“阿姐,今日之事,是發生在皇宮之中,又當著這么多賓客的面,我們實在是不能讓你繼續說下去了,五妹妹她縱然有天大的錯,你也不該在這么多人的面前當眾指責她,而且指責的還是莫須有的事情,你不幫著自家人,反而去偏幫別人,父親母親才會如此生氣……”琇書蛧
“呵呵!所以,你也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污蔑沈知微!我與你們身在邊疆十幾年,我們十幾年的情誼,我沈知歡是怎樣的人,你們心里難道不清楚嗎?而她……你們與她不過相處了數月,就這么短短的時間里,你們就那么相信她的話,相信她是無辜的!”
沈知歡眼里充滿了不甘與憤怒之意,咬牙切齒道,“憑什么?憑什么她的話就值得信任,我做的一切就都是無理取鬧!她說我嫉妒她,我怨恨她,我污蔑她,在這個家里,你們都是愛護她的親人,唯獨我就成了迫害她的壞人了!”
“阿姐,你為什么要這么想,五妹妹她明明一直都在維護你,一直都在保護你,為什么你就不愿意接受她?”
沈長淵有些不能理解地看著沈知歡,似乎不能明白為什么她會突然變得如此歇斯底里。
似乎她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因為我討厭她!”
沈知歡冷笑一聲道:“因為我打從心底里就討厭她,所以無論她如何討好我,我都會覺得她虛偽!她送我東西我都覺得是恭維,她與我撒嬌更讓我覺得惡心!如果沒有她,我將會是沈家唯一的嫡女,她不會搶走父親母親對我的在乎和疼愛,也不會搶走你們的關注,更不會搶走我的心中所愛!”
她像是一頭歇斯底里的野獸,在肆意地發泄著心中的委屈與愁苦,說著說著,淚水便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就在這時,沈連舟突然一把擁住了她,給了她一個十分用力的擁抱。
他的眼神十分的復雜,但眼里卻有著一股心疼之意,他低聲道:“阿姐,抱歉。我不知道,原來你這么在意我們,都怪我們太過自私,一味地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少了對你的關心和關注。”
說著,他給沈長淵和沈知瑞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也趕緊跟著哄一哄。
沈長淵反應過來,立刻湊到了沈知歡的身旁,一臉羞愧道:“阿姐我錯了,我們不該一味地偏心五妹妹,忽略你的感受,你放心,以后我都站在你這邊幫你說話。你可千萬不要不理我了……”
“長姐,其實這都是誤會,我們并沒有認為你錯了,我們只是不想讓你繼續激怒父親母親了,畢竟父親他脾氣太差,母親身體又不好,所以才想趕緊息事寧人。等回了家,你想要如何質問五妹妹,我們誰都不會插一句嘴。”
向來不善言辭的沈知瑞,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竟然也直接說了許多。
相比較于其余二人那干巴巴的哄話,他這番話顯然說到了重點上。
沈知歡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心里似乎也沒有之前那么難受了。
“罷了,算你們三個還有點良心,今日的事情,你們誰也不許說出去!”
沈知歡憤憤地擦拭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仿佛這是一件多么羞恥的事情一般。
要知道她這些年來,掉眼淚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是受重傷挨打挨罰,也能一聲不吭扛下來。
今日這般掉眼淚,也是因為實在是委屈大了。
馬車抵達沈府后,沈知歡已經調整好了狀態,面色基本恢復如常。
沈從和沈夫人在和沈知微聊過之后,情緒基本上也都恢復了平靜。
眾人紛紛下馬車,一家人面面相覷,氣氛卻十分古怪。
沈連舟與沈長淵和沈從使了個眼色,大概意思基本寫在了臉上。
“咳!”
沈從看著沈知歡臉上的紅色手掌印,眼里也是明顯浮現出一抹心疼內疚之意,分明十分不忍心十分愧疚,但是卻又有些拉不下臉來關心。
僵持了片刻后,他故意黑沉著臉道:“先進去再說,等一會全都來書房找我,今日的事情今日必須給我說清楚,誰也別缺席!”
沈知微回院子里換了一身衣裳,洗掉了臉上的易容,稍稍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去了沈從的書房里。
沈夫人取來了外敷用的藥,在細心地給沈知歡上藥。
沈家三兄弟也都到齊了,一個個都十分乖巧就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十分嚴肅的樣子。
而沈從也是黑沉著一張臉,像地府判官一樣端坐在太師椅上,看那樣子,仿佛是要審什么重要案子一般。
看著這情景,沈知微心里不免覺得一陣好笑。
而此時,沈知歡也是注意到了沈知微的臉,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樣貌,眼神頓時變得更加冷冽了幾分。
“給父親母親請安,給阿兄阿姐請安。”
沈知微顯然意識到,今日的這一場審案,是沈從特意為了讓她解釋來龍去脈,給沈知歡一個交代的。
她當然也明白,沈知歡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其實是遠比自己要來得更高更重要的。
沈從雖然看似偏袒她,其實對沈知歡的要求會更高更嚴苛,自然給予的厚望也會更多。他嘴上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讓她過來解釋的行為,其實已經是變相的讓她對沈知歡表達歉意了。
她目光微微一黯,在全家人的注視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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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