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期閉了閉眼，輕嘆一聲：“嗯，知道了，我會來接你的，小阮。”

——沒有人能夠在撩撥了他以后再離開，他的小阮回應了他，那不論她想如何了結，如何選擇，周子期留給她的選擇，都只有一個。

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后，周子期這才從拾壹的身邊繞過，準備回研究室。

他的確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

可就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周子期的腳步一頓，聲音放得很低：“我的研究進度很快。”

“你沒有幾天了，非人的‘東西’，你拿什么陪著她呢？永遠不會老的機械構造體，仿真皮膚的觸摸，還是那模擬的心跳聲，來證明意識的心動——物種和生殖隔離，你能跨越幾個呢，來自不知名地方的高科技產物？”

話音落下的瞬間，濃烈的危機感瞬間向周子期襲來，他身周的空間一陣波動，身影都虛幻了幾分，再一個眨眼，他出現了幾米之外。

遠處，躲開致命一擊的男人似乎終于是出了口惡氣——被迫把他的小阮讓出去的惡氣。

直到周子期的身影消失后，阮清安眉眼低垂，向拾壹走去，可剛剛走近時——

男人的手拉了她一把，將她拽到身邊，仿真皮膚細膩得如同真人般，相當高科技的熱循環更是能模擬出如同人類般溫熱的觸感。

拾壹并沒有說話，只是牽著阮清安的手，拉著往研究所外走，甚至拉得她踉蹌了幾步。

037：祖宗，他到底怎么了？

“……拾壹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

阮清安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沒有反抗，行為中隱約帶著一絲縱容，跟著離開研究所。

直到遠離中心區，已經看不到研究所后，阮清安這才拽了拽拾壹的衣角：“拾壹？”

“我在，清安。”

他匆匆不停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小聲地說著：“我一直都在的，清安。”

“你怎么了，拾壹？”

“……我，我想陪你逛街，陪你吃飯。”

拾壹說著，墨綠色的眼半闔著，似乎在猶疑著，小心翼翼地請求著——他聽到了她說要做個了結，可偏偏他卻又什么都不敢問。

甚至……連這個話題，都不敢提起。

哪怕是阮清安都沒想到，拾壹悶著頭走了這么久，就只是說出了這樣簡單的請求，她罕見地沉默了片刻，直到男人握著她手的力道，在無意識收緊，甚至讓她有些吃痛。

阮清安回過神，點了點頭：“好。”

那是臨近中午的時候，微暖的陽光懶洋洋地灑落，在地上鋪就了滿地的金黃，直到拉長的兩道身影路過時，落在地上的光打在她姣好的側臉上，如同瑩潤的白玉般。

拾壹下意識側過頭看向阮清安，她的鼻尖和額頭上，掛著幾滴汗珠：“很熱嗎？”

“嗯，是有點，我們走了好一陣了。”

阮清安說著，拾壹給她遞上了手帕，輕柔地擦拭著她臉上滲出的汗水，她輕聲道謝，反問：“我沒事，你不覺得熱嗎？”

“……覺得。”

拾壹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說。

這樣猶疑的態度，讓阮清安側目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他額頭上是類似汗水一樣的東西，她踮起腳尖擦了擦，一邊道：“奇怪……”

“怎么了？”

“你居然真的有流汗這種功能，管理局的科技，不應該是這種技術水平啊。”毣趣閱

阮清安下意識擰起眉，她記得自己當初可是付出了所有，才塑造了這樣的一具身體，專門用來承載謝懷南的意識。

聞言，拾壹下意識躲開了她的手：“哦，可能……可能是你記錯了吧，清安。”

怎么可能會流汗呢？

拾壹在心頭譏諷而嫌惡地一笑，他只是一個被塑造出來的“工具”罷了，“工具”有各種相當好用的功能，摒棄了不好用的玩意。

可偏偏……“工具”不是人類。

周子期的話就像一根刺，幾乎洞穿了拾壹的心臟，只要一想到和阮清安如同天塹般的隔閡和差距，他就疼得難以呼吸。

但可笑的是，就連心臟和呼吸都是假的。

察覺到了拾壹的異樣，阮清安拉住拾壹的手，繞開了中圍區各色各樣的行人，其中還有周子期安排過來監視的。

她帶著拾壹來到了偏僻的角落里。

“你到底怎么了，拾壹，只是短短的一天時間而已，你不是應該去中介那里看房子嗎，難道突然出現了什么變故？”

“……沒有。”

身量高挑的男人低下頭，墨綠色的眼中盡是悲切，他的指腹撫摸著阮清安的側臉：“只是離開了你以后，我發現我就沒有價值了。”

“自我有意識以后，我便被困在這個世界里，看著這個世界無數次的輪回，而我始終被囚困著，甚至連存在的痕跡都不曾擁有，我唯一有的只是我和你的回憶，才讓我覺得——原來我還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就連蘇醒，都是因為你來到了這里，我飄蕩在這世界，你是我唯一的錨點，清安。”

“可你還擁有好多好多，就連周子期都是這樣，唯獨我……我只有我們的回憶，離開了你以后，這個世界和我毫無聯系。”

拾壹的嗓音喑啞，他俯下身，幾乎將阮清安整個人擁在了懷中，埋頭在她的頸窩處。

阮清安沉默著，抬手攬住拾壹的腰。

過分輕柔的動作，似乎在他本就血淋淋的傷口上，落下近乎撫慰的吻，疼得厲害，又讓人止不住地渴求著，妄想著。

拾壹沙啞地開口——

“清安，作為‘工具’的我，作為非人類的我，有得到愛和被愛的資格嗎？”

“你可以允許我……愛著你嗎？”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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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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