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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潔中心,霍文溪辦公室。
地面散落著一堆文件,莊臨開門后就被絆倒了,他畫了一幅畫,組長拿到后進入了神隱模式,莊臨知道一般這種情況下意味著霍文溪想自己思考。
等再次接到消息,霍文溪放假了,當了個甩手掌柜,大有一種不干了的架勢。莊臨不知道霍文溪具體去向,被動接收到了霍文溪的工作安排,長長一串,看樣子干一輩子才能干完。©主心骨一走,現在成山的壓力都壓在他身上。
莊臨坐在霍文溪的辦公室上,熟練地幫她收拾好桌面,把文件都整齊分類疊放,面對著資料有些茫然,一時間不知道從哪一部分著手。
他聽命令聽習慣了,一下給了太多自主權了。
莊臨翻閱霍文溪的調查進度,事情雜而亂,各派勢力復雜,神國、普羅米修斯和烏托邦的關系也沒清楚,但霍文溪盡力梳理了脈絡,條理清晰,只差一個結論。
咿呀一聲,有人推開門,組員馬光中嚇了一跳,“莊助你看情書呢笑得這么開心
JJ莊臨嘴角有一抹可疑的微笑,看工作報告好像在看情書,眼神有點肉麻,讓人發膩。
莊臨輕咳一聲:“組長放假了,我們繼續調查。”
霍文溪鋪好了路,已經指明了方向,哪怕本人不在,其他人只要順著走就行。
“組長竟然會放假好神奇。”他感嘆了一句,又覺得霍文溪挺辛苦的,休息又不犯法。
莊臨:“通知組員,等會兒要開會了。”
馬光中眼底下兩個黑眼圈,聽到開會就頭疼,太云里霧里了,找不到頭緒,都好幾天了,越開會討論越是一團漿糊。
如果開會大家都有好點子,他一個人沒東西可說挺難受的,他想讓莊助給漏個題,他也好提前準備。
馬光中問:“咱從哪兒開始啊
JJ好問題,莊臨也想知道,他沉默了會兒,再次閱讀文件。
一條條待辦事項里有一條尤其扎眼跟進朝圣者組織。
霍文溪寫下三個字:齊老師,并在這個名字外畫了個圈。
這就是霍文溪最后調查的事件,尋找齊老師。
莊臨記得,齊老師這個稱呼是祝寧說的,朝圣者出墻前會接受一種“祝福”,其他人稱呼她為齊老師,穿著類似于修女一樣的長袍,脖子上戴著某個吊墜。
莊臨拿起文件,把馬光中往會議室的方向推,“從齊老師開始,開會。”
嘩啦祝寧拎著裴書的脖頸上岸,湖水被染得血紅,像是一片血池,詭異的污染物浮在水面上。
當時他們從空中門跳下,直接掉進湖里,剛開始一片風平浪靜,只是沒有船,在湖里飄了五天,用背包里的物資臨時扎了一艘“小船”。
他們用手當船槳,想要趕緊劃到岸邊,畢竟湖水很深,誰都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但不論怎么劃都好像原地打轉,根本碰不到岸,反而越來越遠了。
他們又被困住。
身上本來就不多的物資被徹底耗空,營養液和愈合劑沒了,除了祝寧以外,所有人都需要用藥。
他們嘴唇干裂,不敢直接喝湖水,怎么劃船都劃不出去,就在這時,他們看到遠處有一個點,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水面上漂浮。
那玩意兒隨著水波搖搖晃晃,顏色鮮紅,特別扎眼。
未知物品飄蕩而來,湊近了才看到竟然是一顆巨大的蘋果,有人的腦袋那么大,乍一眼看去像是西瓜。
祝寧剛想開玩笑,墻外水果長得這么詭異,才發現不止一個,他們這艘“船”邊全都是。
好像有一艘運送蘋果的船翻了,無主的蘋果隨波逐流,在湖中尋找獵物。
祝寧屏住呼吸,這里接近烏托邦,他們臨時扎的“小船”坐不下人,裴書和林曉風在船上,祝寧和白澄泡在水里。
蘋果越來越近,在靠近祝寧時猛地一翻,像是變臉一樣露出本來面目。
那玩意兒長著人類的身體,腦袋上卻只有一個蘋果,蘋果對半切開,果核的部分是眼睛。
豎直的眼珠子來回挪動,蘋果大致呈圓形,四周密密麻麻長了一圈尖利的牙齒,牙齒上掛著血肉。
后來就是槍聲,混戰,蘋果人接連炸開。
全員帶傷的前提下祝寧和白澄成了主戰力,蘋果人數量太多,韭菜一樣冒出來。
祝寧廝殺了三天,第八天才上岸,她疲憊不堪,林曉風被白澄拽上來。
眼前是一片森林,風吹動時發出沙沙沙的響聲,身后湖水里蘋果人上下浮動。
祝寧上岸后,鮮血混著湖水嘩啦啦往下流,祝寧問:“知道這是哪兒嗎
JJ白澄:“沒來過。”
可能這就是安池提供他們的情報,在烏托邦附近有一片森林,可以分離人體,人必須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腳趾離家出走,逐漸變成尸體碎片。
祝寧閉上眼,腦海里一條道路延展開來,很像以前點外賣,總想看外賣員在哪兒,距離目的地只剩下一公里,卻遲遲沒有到來。
祝寧跟烏托邦的距離也只剩下那么“一公里”,已經快到了,接下來就是要尋找入口。
現在天黑,祝寧不敢立即進入森林,說:“今天休息一晚。”
白澄放下林曉風,擦拭著林曉風的額頭,對祝寧搖了搖頭。
林曉風發高燒了,她肋骨斷了三根,現在昏昏沉沉的,還在應激狀態,如果有怪物過來會下意識反擊。
情況最不好的是裴書,他渾身冒著火星子,整個人都在燃燒,防護服上衣破損,祝寧能看到裴書的心臟,像一塊兒劇烈燃燒的火山石,隨著一陣陣收縮,黑色灰燼落下又消失。
裴書被炸得太嚴重了,再找不到醫生,他們要死在這片森林。
祝寧問:“你呢
J白澄腿受傷,有一道致命傷在胸口處,不過她內部是塑料,比別人結實很多。
白澄:“我還好。”
白澄語氣冰冷,祝寧總覺得不太認識她,白澄又說:“他們堅持不了多久。”
祝寧眉頭擰著,這個家是她來擔著的,裴書和林曉風都是因為執行祝寧的命令受傷,還死了個白澄。
現在缺藥又少糧,飛車沒了,副腦沒信號,這附近也不像有基站。
祝寧無法向墻內求救,陷入真正孤立無援的境地。
他們就算走到死也沒法把信息發出去,祝寧本來想立即聯絡霍文溪,把天空之門的信息告訴她。
現在只能希望霍文溪腦子好,小神婆的直覺別失效,能自己推導出這一切。
但推導之后呢霍文溪怎么知道祝寧的準確位置
來接應祝寧這有點癡心妄想,霍文溪從墻內趕來最快也要半個月,祝寧只能靠自己。
祝寧問:“你說烏托邦有藥嗎”
如果烏托邦內部有文明,那一定有人可以使用的藥物。
白澄反問:“那他們為什么要給
J是啊,是敵是友都不清楚,在墻外生存,野獸之間都不露出傷口,示弱會被吞食,這是叢林法則。
烏托邦又不是搞慈善組織的。
祝寧問:“墻外有食物可以吃嗎
JJ病人需要補充營養,最好是蛋白質,裴書再燒下去,腦子都燒沒了。
白澄:“建議你不要。”
她僵硬解釋:“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也是沒物資沒吃的,實在忍不住了,找到一片玉米地,玉米長得跟墻內生物長得差不多,看上去安全無害,他們煮熟了吃的,剛吃下去可能沒事兒,過段時間就在胃部發芽了。”
玉米粒扎根胃部,之后順著喉管往外爬,人類的身體成了玉米的培養皿。
白澄:“寧愿餓死,也不要吃污染物。”
祝寧可以吃,其他人吃污染物死路一條。
祝寧沉默一陣,似乎覺得打濕了的衣服很重,頭盔壓得她簡直喘不過氣,她突然理解了李念川,第一次跟李念川出任務,他也是因為喘不過氣摘頭盔。
壓力太大了。
祝寧摘掉頭盔后依然覺得壓抑,她站起身,“我出去找點吃的。”
白澄:“你要干什么
JJ森林一片漆黑,他們子彈已經快用完了,祝寧身上也就三顆,這時候獨自走向森林是找死。
祝寧故意露出一副這多大點事兒的表情,安撫道:“我看看有沒有人死了,他們身上可能有罐頭。”
“你看啊,”祝寧給白澄講道理:“朝圣者都是來烏托邦的,肯定有不少人走到這一步,安池不是說過嗎,有個賞金獵人在森林附近遇到過,這一帶死人肯定特別多,人都死了,物資就是我的了,你放心吧,我是惡魔誒。”
祝寧對白澄露出一個笑,只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看上去顯得特別慘。
白澄還想說話,祝寧沒給白澄辯解的余地,“我很快回來,你先守著,我只能信得過你。”
白澄身體僵住,大概因為最后一句話,沒再爭辯,祝寧腿有點瘸,在水里又受傷了,一瘸一拐走進森林。
明明剛走一步,就感覺自己被樹葉淹沒,她抬起頭,樹木無比高大,樹葉隱藏在黑暗里,好像眼睛一樣在看她。
祝寧自我安慰,她就當是來探險的,她也不是全胡說八道,有理有據,總不可能就他們到達烏托邦門口,肯定有別人。
她一路走,只有塞塞窒窒的響聲,手電筒打出一道五米長的光柱,噗嗤,手電動閃了閃,啪嗒一聲熄滅了。
祝寧按了兩下按鈕,手電筒已經報廢,光源熄滅后,祝寧停了下,靜靜站在森林里。
一時間萬籟俱寂,白澄他們距離自己很遠,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地方,黑暗從四面八方壓來,好像她一抬手就能碰到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祝寧的上帝視角在黑暗處沒有任何作用,只是攏出三十米的黑暗。
過了一會兒,祝寧才抬起手,啪嗒一聲,光線又亮了,防護服上有備用光源。
不過防護服受損,這盞燈也很微弱,散射光,最多只能照出祝寧范圍內一米。
她打算繼續向前,主要是林曉風可能會死,這件事她沒法接受,祝寧為了林曉風也得去找藥,不能讓她死在這里。
光線一寸寸向前推移,祝寧腦子里有路,現在可能走出了五公里。
突然,祝寧看到了一點光源,很微弱,像是螢火之光。
她愣了下,立即加快腳步,忍不住朝著那一塊兒前進,太像車燈了,墻外飛車如果不特地關閉隱藏自身,會在車尾的位置閃爍一個輔助光,怕黑暗中有車相撞。
光源越來越亮,比祝寧身上的光亮很多,果然她沒猜錯,那真的是車尾燈。
可能是朝圣者愣頭青,不懂得在森林里關燈,這時候成了祝寧的救命稻草。
就算車上沒物資也行,起碼祝寧找到了一輛車。
而且不止一輛,遠處好像還有,祝寧熄滅自己的光源,緩緩走近,貼著防護玻璃往里看,立即看到了一張扭曲的人臉,他眼珠子爆裂,嘴巴大張,鼻子被什么東西啃食過了,貼著車窗尤其像怪物。
這大概率就是朝圣者了,這件事細想也很恐怖,能殺死朝圣者的肯定也能殺死祝寧。
她不敢耽擱,想要速戰速決,打開車門,駕駛座有一具穿著防護服的尸體,尸體鑲嵌在方向盤上,看樣子應該死了兩天。
祝寧小心摸索著對方的背包,背包帶都很結實,畢竟是墻外保命的東西很難解下。
她用力一拽,駕駛座的尸體被她猛地拽出來,背包到手了,但尸體也倒在她懷里。
祝寧把尸體小心推回去,畢竟死者為大,她也不敢說話,大意是謝謝你了。
她打開背包,好消息里面物資很豐富,叮鈴咣當的躺著一排強效愈合劑和精神愈合劑,營養液沒找到,可能喝完了。
祝寧猜測這批人沒受什么傷,比避難所遇到的那三個倒霉蛋幸運點。
再往下翻,祝寧的動作停了下,她找到一張照片。
她都已經很熟悉了,上次在郭資臨背包里也見過,這個人同樣,是一張大合照,朝圣者在出墻口狂歡夜,最后合影留念。
不過這張照片有其他信息,不知道是誰拍的,一堆瘋狂的孩子背后有個女人。
她穿著一身黑,像個修女,一臉欣慰地看過來。
齊老師
祝寧想到郭資臨對這人的稱呼,上次祝寧看到她還是在記憶,沒想到這次能看到照片。
齊老師距離鏡頭很遠,拍得有點模糊,但祝寧如果再次看見她肯定能認出來。
祝寧不敢在這兒繼續研究,把照片放回去,背上背包,打算先走,等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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