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作者::3027658
三年后。
大坤南域,紫荊山徐氏族地。
紫竹林河畔,月華如紗,霧氣氤氳,宛若一處人間仙境。
裊裊琴音在竹林內縈繞,好似山澗幽泉流淌。
初時空曠清越,讓人心曠神怡。到了后半段,琴音漸漸凄涼哀婉,竹林里仿佛北風呼嘯,雪花飄落。
竹林亭臺內。
徐清歌跪坐焦尾古琴前,素手輕撥銀色絲弦,美眸微閉,眼尾的淡紅淚痣,在月光下平添幾分清艷。
她一襲天藍廣袖裙,發間斜插一支青鸞銜月簪,如墨的青絲挽起,勾勒出優美如初雪的頸部線條。
“何人!”
徐清歌陡然睜眼,琴音中斷,清冷目光掃過竹林外。
素手一劃琴弦,幾道弧形音波光霞,掃向百丈外的山丘。
“轟”的一聲。
山石開裂,塵埃中飛出一名放蕩不羈的錦衣青年,手中折扇一揮,水墨光影流轉,將幾道琴音光霞吸收化解。
“清歌仙子莫要誤傷!”
錦衣青年白面如敷粉,眉毛入鬢,眼底泛著一絲淡淡青黑,薄唇勾起玩味笑意。
“這曲《滄浪曲》似乎經過改編,聽得蔡某心旌搖曳,如癡如醉……”
收起折扇,蔡麟大搖大擺,直奔徐清歌所在的竹林亭臺。
“蔡公子不請自來,擅闖小女子靜修道場。這可是坤州七大古老世家‘蔡氏’的為客之道?”
徐清歌秀眉凝起,語氣不善的質問。
作為徐氏最年輕,且唯一的結丹女修。
徐清歌日常彈琴、靜修的紫竹林,在家族外圍的偏僻之地。
平日里,族內修士未得允許,不敢打擾清歌長老的清靜。
“哈哈!徐仙子此言未免太見外了!”
“徐家老祖與我蔡氏已達成婚約。你、我早晚是一家人,提前來清歌妹妹道場叨擾一二,有何不可?”
蔡麟大大咧咧坐在亭子里,目光肆無忌憚的由下至上,欣賞這位聞名周邊、琴技超絕的徐才女。
“婚約——”
徐清歌玉容失色,難以置信的樣子。
撫在琴弦上的手指輕輕一顫,傳來一聲降調異響。
“嘖嘖,徐仙子心亂了!這么迫不及待與本公子結為道侶……”
望著徐清歌動容的嬌顏,蔡麟語氣輕佻,心頭一熱。
“這首《鳳求凰》上古原版,蔡某花大代價尋到,今日請仙子一起品鑒。”
他慢慢靠向徐仙子,一只手探去,便要摟住這位徐家才女,共品琴曲。
很快,他手臂僵住。
蔡麟訕笑道:“徐仙子誤會了!”
一根透明弦絲出現在他脖子處,泛起冰冷鋒芒,環繞咽喉一圈。
蔡麟身體僵冷,不敢動彈,老實解釋道:
“家父與‘從風老祖’只是初步約定,婚約之事還需與徐氏族長商議,尚未最終確定。”
他額頭滲出冷汗,生恐徐清歌一個手抖,讓自己尸首分家。
聽蔡麟言明前因后果。
徐清歌冷哼一聲,廣袖輕揮,收起詭異的透明弦絲。
所謂達成婚約,不過是蔡家公子的誑語。
只是,徐清歌眉宇間隱隱浮現憂慮。
蔡麟作為來客,能輕松抵達她的靜修場所,至少是部分家族高層的默許。
古世家蔡氏,在大坤地位超然,幾千年前曾是七大古世家之首,誕生過一位元嬰大修士!
盡管蔡氏后來沒落了,可在七大世家中,仍處于中游位置。
蔡麟乃是古世家蔡氏的直系血脈,其資質、秉性完全與少主之位無緣。
不過,對徐氏家族這個層次的修仙勢力而言,蔡麟仍屬于地位高高在上的古世家公子。
如果能與之聯姻,無論家族長輩,還是那位脫離徐家好幾百年的“從風老祖”,都樂于促成此事。
哪怕蔡麟在外臭名昭著,縱情聲色,典型渣男一個。
更是有小道傳聞:蔡麟修習合歡宗的秘法,殘害過不少宗門、家族的美貌女修。
作為徐氏這一代最有潛力的真丹修士,徐清歌與蔡麟有幾面之緣,對其發自內心的厭惡,敬而遠之。
如果與此子聯姻,她未來的修仙道途,將命運叵測。
“……從風老祖?”
忽然,紫竹林里響起一個男子的疑惑聲。
什么人!
徐清歌凜然,回望后方竹林。
她音律一道達到通靈之境,周邊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感應。
方才蔡麟只是靠近紫竹林偷聽,就被她察覺到。
而那神秘男子,似乎在竹林里待了不少時間,她竟然毫無察覺。
“何人躲在林中?鬼鬼祟祟!”
蔡麟手中折扇一振,目光凌厲,神識掃向竹林深處。
在他眼中,徐清歌屬于自己預定的女人。后者的靜修之地居然藏著一個男人,豈可容忍。
在二人的感官中。
竹林深處,最粗壯的一根古竹前。
一位青衫男子佇立,神色緬懷,手掌觸摸千年古竹上的紋理。
察覺此人的存在,徐情歌、蔡麟面色微變,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在青衫男子身上,二人感應不到任何法力波動。
若非其人肉眼可見,恐怕會被當成空氣。
能做到這一點,眼下這位青衫男子,至少是結丹后期修為。
“那是‘玄祖’曾經栽種過的紫荊竹!”
徐清歌心中一動,定睛打量林中神秘出現的青衫男子。
男子身形俊偉,溫潤如玉,夾雜銀白的發絲隨風而動,氣度高渺滄桑。那雙深邃悠遠的眸子,仿佛穿梭了千百度歲月。
徐清歌芳心莫名一顫。
有生之年首次見到這等氣度超拔的男子,仿佛畫卷中走出的仙人。
陸長安目光從千年古竹上收回。
這根古竹,曾是他前世為第一任妻子所栽。
后來,一些妻妾也在此地居住。
不知過了多久,至少有大幾百年,如今長成了一片紫竹林。
“敢問前輩——”
徐清歌口唇干澀,剛出言詢問,就被對方打斷。
“徐家丫頭,某家且問你!”
陸長安目光轉向徐清歌,淡淡問道:
“你們剛才提及的‘從風老祖’是何人,全名如何稱呼。”
“回前輩!從風老祖便是徐從風,外界修士口中的從風真君。”
徐清歌恭敬應答。
“徐從風?”
陸長安不由訝異。
在自己去世后,徐氏家族的后人這么成器,居然誕生了一位元嬰修士?
可是,他觀徐氏族地的氣象,還不如當年自己在的時候。
徐從風這個名字,他前世記憶中沒什么印象。
當然,也不排除后面出生的子嗣,有人中龍鳳,誕生一位元嬰真君。
“徐從風既是徐氏老祖,為何不在族地坐鎮?”
陸長安察覺端倪。
族地還是三階上品靈脈,相比他執掌徐家時幾乎沒有變化。
沒有四階靈脈,自然不會有元嬰修士在此常駐了。
“這,從風老祖的情況比較特殊……”
徐清歌面露難色。
這涉及徐氏家族很多年前的隱秘丑聞,不足為外人道。
“徐從風……其最初的名字可是徐小楓?”
陸長安靈光一閃,從久遠塵封的記憶中,找到一個答案。
徐小楓!
徐清歌俏臉凝沉,沒有否認。
從風老祖至少活了大幾百年,一般人不知道其最初名字。
極少數人知道,也不敢提及真君小名,這乃是修仙界的忌諱!
她作為家族結丹長老,看過最原始的族譜,因而知道老祖的最初名諱。
陸長安無需推算,從徐清歌的反應得到答案。
果然是這個白眼狼!
陸長安心頭冷笑,又問道:
“徐小楓曾是徐家的地靈根天才,后來與徐氏家族斷絕了關系。如今又為何成為你徐家的老祖?”
回憶前世。
徐家好不容易誕生一位地靈根天才,家族不惜代價供應資源,將徐小楓送到大坤十大宗門之一的“乘風宗”。
進宗門后,徐小楓理所當然的索取,后來成功結丹,拜在乘風宗的元嬰真君門下。
再往后,家族能給予的支持很有限。
徐小楓漸漸疏遠,斬斷了與家族的關系。
甚至在家族面臨危難,向其求助時,徐小楓閉關不出,連族人的面都不肯見。
如此薄情寡義之輩,最終竟成為徐氏家族史上第一位元嬰修士!
“從風老祖活了大幾百年,應是念及舊情,這才與我族聯系,重新認祖歸宗。”
“數年前,老祖出手,解決了我徐氏一次危機。”
徐清歌意識到,這位青衫男子對紫荊山徐家很了解,其輩分、修為難以揣測。
她只能中規中矩的應答。
“敢問前輩怎么稱呼,可是與我徐家祖上有淵源?”
徐清歌福了一禮,恭敬詢問。
“某家姓項,與徐氏祖上的結丹真人是好友。如今從外地回來,一切物是人非。”
陸長安感嘆一聲。
重回前世的大坤,他沒使用徐玄的面貌形象,否則可能露餡。
“原來如此……”
徐清歌若有所思,當即以晚輩身份,親自招待:
“前輩請坐!小女子之前失禮不周,還望海涵。稍后清歌帶您去見族長。”
徐清歌執禮甚恭,為陸長安端茶倒水,來回之間香風宜人。
作為徐家最年輕的結丹修士,聞名周邊的音律才女,徐清歌素來孤芳,曲高和寡。
今日如此放低姿態,招待一位陌生男子,足以讓外人大跌眼鏡。
蔡麟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吃味。
身為古世家蔡氏的嫡系公子,他對徐清歌一見傾心。央求父親好久,與從風老祖交涉,才爭取到談婚論嫁的機會。
然而,徐清歌矜持清高,對他態度冷淡,不假辭色。
此刻,徐清歌尊敬招待青衫男子,后者也是溫文爾雅,學識淵博。
雙方有問有答,郎才女貌,都沒有理會蔡麟。
蔡麟陷入尷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身為古世家的驕縱公子,他何曾受過這等待遇,心頭無名火起。
只是,青衫男子法力深不可測,至少是結丹后期修為。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強忍怒火,暫時沒有發作。
“清歌姑娘,原來是尚義的曾孫……”
經過短暫的交流,陸長安從血脈族譜里,梳理出徐清歌的輩分。
“項前輩認識小女子的曾祖父?”
徐清歌神采奕奕。
只是片刻交談,她被青衫男子的風采、談吐折服。
就連音律一道,這位前輩也見解頗深,三言兩語讓她獲益匪淺,靈光乍現。
她有種人生初遇知音的美妙感。
“嗯,徐尚義當年雖然只是筑基修士,項某對其還是有幾分印象的。”
陸長安頷首道。
徐尚義,乃是他的玄孫!
這時,陸長安感覺不對勁。
片刻的交談,徐清歌望向他的美眸,流轉波光溢彩,似乎有些好感、崇拜。
咳,這可不行!
“按輩分,你可是本真君的曾曾……曾孫女!”
得知此女是自己前世血脈的N代孫女,陸長安表情嚴肅起來,交談不再溫潤謙遜。
他板起臉,瞥了一眼花花公子的蔡麟,不悅的苛責道:
“身為徐家子孫,須得潔身自好,莫要與那些烏煙瘴氣的人來往。”
陸長安此言是訓責徐清歌。
但落到蔡麟耳中分為難聽,臉色漲紅,很是難堪。
“是,前輩!”
徐清歌有點懵,下意識應和。
這位前輩剛剛還溫文爾雅、賞心悅目,讓她引為知己。
怎么一轉眼,就如同族內的古板長輩。
“姓項的!你人前顯圣、故弄玄虛也就罷了,蔡某不曾計較。可你膽敢污蔑我蔡氏古世家,那就大錯特錯——”
蔡麟忍無可忍,怒聲呵斥。
聞言,徐清歌面色一變,眸中隱含擔憂。
蔡麟扣了一頂大帽子!
將私人間的言語沖突,上升為古世家的名譽立場。
只要有古世家的名義在背后撐場,縱然青衫男子是元嬰真君,蔡麟也不用畏懼。
“滾!”
陸長安正眼都沒看他,冷哼一聲。
蔡麟只覺悶雷貫耳,心神巨震。
全身氣血法力欲要炸裂,仿佛一條泥鰍被通天巨手按在原地。
“不……前輩饒命……”
他恐慌無比,竭力掙扎,但意識冰冷渾噩,陷入無盡的深淵黑暗。
強烈的死亡直覺涌來!
“一個日薄西山的古世家,僅有的那些底蘊,早晚被你們這種孽畜敗光。”
淡淡的譏誚聲,仿佛從遙遠時空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
蔡麟從死亡黑暗中醒來,發現自己七竅流血,躺在紫竹林的亭閣里。
徐清歌、神秘青衫男子,都已不見蹤影。
他下意識摸向胸口的保命玉墜。
只見,玉墜上的三顆水晶,皆已黯淡碎裂。
蔡麟心頭震駭,全身驚出冷汗。
那保命玉墜上的三顆水晶,理論上可以抵擋三次元嬰修士的攻擊。
方才那青衫男子,也沒見怎么出手,竟讓他三張保命符當場報銷!
紫荊山上空。
徐清歌駕馭一只精巧青色飛舟,帶陸長安飛往家族重地。
陸長安佇立甲板上,俯瞰下方地形輪廓熟悉的徐氏族地。
所過之處,時而帶來親切感;但至少數百年時光過去,看不到一個熟悉的故人。
“前輩,您不怕得罪蔡氏古世家?”
徐清歌手上掐訣,靈光輝映,身姿翩然輕靈。
陸長安啞然。
這位曾曾……曾孫女還不放心,想試探自己的實力層次。
誠然,大坤七大古世家之一的蔡氏,對尋常元嬰修士也是招惹不起的龐然巨物。
大坤修仙界,世家、宗門并列。
七大世家、十大宗門,是大坤最強的十幾個頂級修仙勢力。
其中,七大世家傳承最悠久。
那些強大世家,在坤州血脈分支眾多,通過聯姻,滲透大大小小的宗門勢力。
位居上游者,或許能與大宇皇室媲美。
不過,大坤與大青相仿,都是普通的州界。
沒有元嬰大修士的主宰時代,千峰競秀、群魔亂舞。
“小丫頭放心吧!”
“就沖你一聲前輩,項某看在故人情面,會讓你擁有自主姻緣,不受外力侵擾。”
陸長安負手而立,老氣橫秋的道。
“謝前輩主持公道。”
徐清歌嘴角輕揚,甜笑嫣然,又屈身一禮。
她眼含流波,又試探道:
“晚輩忘記問,項前輩與徐氏哪位祖上是好友?”
陸長安看了她一眼,笑而不答。
“一定是玄祖!”
徐清歌想了想,猜測道。
“哦?為何是玄祖?”
陸長安前世名為徐玄,在其去世后,徐氏家族將其尊為“玄祖”。
徐清歌肅然起敬,正色道:
“玄祖是我徐氏家族歷史上最關鍵的一位結丹真人,是他披荊斬棘,將最初一個小家族帶領到前所未有的鼎盛,即使現在也沒能超越。玄祖在歷代結丹祖上中,實力神通數一數二,他廣結好友,勇闖秘境,同時為家族繁衍了眾多血脈分支……”
陸長安聽的津津有味,這位N代孫女由衷的馬屁,拍得內心一陣舒坦。
“清歌,深夜來訪有何事,還帶來一個外人?”
臨近家族禁地的祖祠,蒼老的聲音傳來。
祖祠門口。
一位三寸白須、老態龍鐘的布衣老者,拄著拐杖走出來。
“閣下……”
徐氏老族長“徐鎮東”,看到徐清歌身旁的青衫男子。
他神情一陣恍惚,渾濁的老眼微微瞪大。
老族長揉了揉眼睛,看到這位法力莫測的青衫男子,隱隱感覺有些眼熟。
不是外貌長相,而是形神氣質。
“徐安南與你是何關系?”
陸長安也覺這位老祖眼熟,與前世托付的曾孫輩徐氏族長有幾分相似。
“徐安南是在下祖父。”
老族長與徐清歌對視一眼。
盡管沒有傳音交流,但豐富的人生閱歷,讓他有所猜測。
對這位看不清深淺的青衫男子,老族長不敢有任何怠慢。
“前輩怎么稱呼?”
“這位是項前輩,與我徐氏祖上有淵源……”
徐清歌主動介紹,簡略說了下前面發生的事。
得知老族長的身份。
陸長安打量了一下,這位算是他的直系曾曾……孫子!
“項某能否進入祖祠,給當年老友上一炷靈香。”
陸長安沒有多余寒暄,直接提出要求。
進入祖祠,他便能一覽徐氏過往幾百年歷史,卜卦未來風水運勢。
徐氏族長搖頭道:“徐氏家規,祖祠重地,禁止外人踏入!”
陸長安怔了一下,這還是他當年參與編纂的族規之一。
祖祠重地,供奉先祖烈輩的靈位,享受家族后輩弟子的瞻仰和香火。
到了重要節日,還會舉辦祭祀。
“真的不能進?”
陸長安瞇著眼,面色不快。
若有若無的真君靈壓,讓老族長呼吸沉重,背脊愈發佝僂。
他咬牙道:“不能進。”
“好吧。”
陸長安無奈搖頭,收起真君靈壓。
話音剛落。
青衫身影從祖祠門口憑空消失。
“不好族長!他闖進祖祠了……”
徐清歌急聲道。
徐氏家規,祖祠重地,禁止外人踏入。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進了祖祠?”
老族長無動于衷,眼皮都沒抬一下。
“這……項前輩速度太快,清歌確實沒看到。”
徐清歌想了下,抿唇笑道。
老族長取出一卷族譜,其上除了輩分名目,還有些重要祖輩的畫像。
直至一位青衫儒雅中年的畫像。
老族長手指停頓,仔細端詳起來。
“玄祖的畫像。”
徐清歌一眼認出來,正是家族祖輩里自己最崇拜的那位。
“咦!剛才那位項前輩,與玄祖一樣身著青衫。不過,二者的長相完全不同。”
徐氏祖祠。
陸長安步伐平緩,漸漸來到殿宇深處。
越往里走,他腳步越慢。
時而看到熟悉的名諱,浮現前世子孫后人的面孔。
終于,抵達祖祠最深處。
在位置最高的第一排靈位上。
徐氏玄祖徐玄真人之位
陸長安看到“玄祖”的牌位,背后墻壁上刻繪著一位白須老者的抽象畫像。
在修仙家族,祖祠有仙凡地位之別。
這里修仙徐家的祖祠,只收錄修仙者,
排位的順序,以輩分、修為、家族貢獻綜合而定。
因此,前世徐玄即便輩分不算最高,也放在第一排。
擺放的地位,僅次于徐氏開山老祖,以及晉升元嬰期的從風老祖。
從風老祖回歸前,原本是玄祖與開山老祖并列,位于最中間。
按理說,從風老祖人還沒死,在祖祠不應該有牌位。
“這個白眼狼!人都沒有死,居然提前霸占祖祠的第一位!”
陸長安慍怒,揮掌一拍。
從風老祖的牌位炸裂,飄起一縷縷青煙。
“賊子!膽敢破壞本座的風水牌位——”
飄散的青煙中,隱隱涌動真君的威壓氣息,傳來一陣怒吼聲。
陸長安負手而立,橫眉冷目。
按照輩分算,徐從風這個白眼狼,也是他前世的曾孫。
與此同時。
乘風宗,真君洞府。
十六盞油燈環繞的法臺中心。
面容枯槁、身披深綠蟠紋法袍的徐從風,陡然睜開眼睛,凹陷的眼窩里,雙眼陰郁,宛若幽冷鬼火。
“徐氏后人,膽大包天!”
從風老祖震怒,額頭青筋浮現,周圍燈盞搖曳,明滅不定。
年少時,他加入乘風宗,后來與家族疏遠,劃清了界限。
只有如此,他才被乘風宗真正當成嫡系培養。
后攀附上元嬰長老的孫女,結為道侶。
如今成了老牌元嬰真君,不用顧忌那么多,重新與家族取得聯系。
念及舊情,只是一方面。
他晉升元嬰期后,感覺自身達到極限,氣運不濟。
后得一位卜卦風水師的指點,說他與家族血脈斬斷聯系,壞了風水氣運。
若能得到家族后人供奉,或許有改善。
修仙界在世的元嬰老祖,在后輩祖祠留下風水牌位,也并非個例。
“與蔡氏的婚約要盡快敲定!本座正好回族一趟,倒要看看,是族內哪個孽畜……”:95dushu→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