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王者歸來1987我的年代書旗小說
第673章,王者歸來
聽到戴清的問答,魏曉竹也看了過來。
魏曉竹心想:宋妤在長相氣質上和詩禾能打個五五開,但詩禾的家庭很厲害,如果是個功利性強的男人一般都會考慮優先娶詩禾吧?
稍后她又想到:余淑恒對眼前這人也是...
林小滿把那碗粥端到母親面前,又輕輕掀開她腿上的舊毛毯,掖了掖邊角。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灑進來,照在母親蒼白的臉頰上,映出一層淡淡的金邊。她咳嗽聲比前幾日輕了些,雖然每呼吸一次胸腔仍有些沉悶的回響,但至少夜里能睡上兩個鐘頭了。
“張老師介紹的老中醫開的藥,才喝了三天就有反應。”母親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久違的輕松,“說是溫肺化痰、補氣固本,不像西藥那么沖,喝著也不苦。”
林小滿點點頭,沒說話,只是低頭攪了攪鍋里剩下的粥。她知道那副中藥七味藥材,一共花了二十八塊六毛,是她代人織了兩件毛衣、洗了五戶人家衣物才湊出來的錢。六十元的臨時工補貼還沒發,但她已經預支了半個月工資給廠里打了條子,生怕耽誤買藥。
她不敢告訴母親這錢是怎么來的。也不敢說昨晚在醫院做保潔時,因為太累,不小心打翻了一桶臟水,被后勤組長當眾訓斥:“你們這些外包的,手腳不利索就滾蛋!”她蹲在地上擦地,指甲縫里塞滿了銹褐色的污漬,眼淚混進拖把水里,沒人看見。
可她挺過來了。
第二天清晨五點,她照常起床,先熬好中藥,再給父母熱了饅頭咸菜,然后換上洗得發白的藍布工裝,騎著借來的二八杠自行車趕往工廠。車子鏈條吱呀作響,像是隨時會散架,但她踩得堅定有力。
車間里機器轟鳴如舊,王桂花站在流水線盡頭,目光掃過來時帶著幾分審視。林小滿低著頭,迅速進入崗位,手指熟練地穿針引線,縫制一批出口外貿的女式襯衫領口。她的動作比以前更快了,幾乎不抬頭,也不與人交談,像一臺精準運轉的小機器。
中午吃飯的時候,同組的小劉偷偷遞來一個鋁飯盒:“給你帶的,煎了個雞蛋。”
林小滿一愣:“你……怎么……”
“我聽見你跟建國哥打電話了。”小劉壓低聲音,“昨天在公交站碰見你,你在講你媽的病。你還幫他拎過實習報告冊呢,我記得。”
林小滿心頭一熱,眼眶差點紅了。她搖搖頭:“不用這樣,我自己能行。”
“誰都能行,可沒人該一個人扛。”小劉拍拍她肩膀,“我家嫂子也是肺病,拖了好幾年,最后住院花了一千多。你要早治,別走那條路。”
這句話像根針,扎進她心里最軟的地方。
下午三點,廠廣播突然響起:“請林小滿同志速到廠辦報到。”
她手一抖,針尖刺破指尖,血珠滲出來。她用紗布按住,深吸一口氣,走向廠辦大樓。
推開門,人事科老周坐在桌后,手里捏著一張紙,臉色陰晴不定。旁邊坐著一位穿灰色中山裝的男人,四十歲上下,戴著眼鏡,胸前別著“市紡織局”的牌子。
“坐。”老周一指椅子,語氣竟少見地緩和。
林小滿坐下,心跳如鼓。
“這位是市局政工處的趙主任。”老周介紹完,清了清嗓子,“趙主任今天下來調研青年職工生活狀況,聽說了你的事……”
趙主任抬眼打量她一眼,目光溫和:“小林同志,我們了解到你母親患病,家庭負擔重,但仍堅持上班,還主動承擔夜間工作貼補家用。這種精神,值得表揚。”
林小滿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應。
“而且,你在高中時期成績優異,曾獲全市數學競賽二等獎,是不是?”
她微微一怔,沒想到連這個也被查到了。
“是……高三那年的事。”
趙主任點點頭:“本來有望考大學,可惜家里困難,沒能繼續讀書。”
空氣靜了幾秒。
“局里正在推‘青工培養計劃’,選拔一批有文化基礎、責任心強的年輕工人參加夜校培訓,學企業管理、財會或技術員課程,結業后優先提拔。”他頓了頓,“我們看了你的檔案,符合條件。如果你愿意,可以報名。”
林小滿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道光。
“可是……我每天要上夜班……”
“培訓時間是每周二、四晚上六點半到八點半,和你醫院的工作錯開了。”趙主任笑了笑,“我們可以協調,讓你暫時減少一周一次的保潔任務。”
老周插話:“廠里也會酌情調整你的排班,算是支持人才培養。”
她喉嚨發緊,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施舍,這是機會一條真正能改變命運的路。
她站起來,聲音有些顫:“謝謝領導……我愿意參加!一定好好學!”
走出廠辦時,陽光正灑在水泥地上,泛起一片銀白。她站在臺階上,仰頭看了看天,忽然覺得胸口那塊壓了很久的石頭,裂開了一道縫。
當晚,她在廚房的小桌上鋪開紙筆,一筆一劃寫下報名表。父親坐在一旁抽旱煙,沉默良久,才低聲說:“你媽要是身體好起來,我也能多跑些短途運輸……隊里說年底可能漲一級工資。”
林小滿抬頭看他一眼,笑了:“爸,等我學會了會計,說不定能幫你算賬,接私活也能不吃虧。”
父親咧嘴一笑,煙斗里的火星閃了閃。
第二天傍晚,她照常去市醫院報到。剛換上保潔服,陳建國從走廊那頭快步走來:“小滿!你媽這兩天怎么樣?”
“好多了,老中醫的藥見效快。”她笑著答。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忽然想起什么,“對了,上次你走得太急,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呼吸科下個月要招兩名護理助理,正式編制考試前可以先試崗三個月,工資加補貼每月一百二十元。要不要試試?”
林小滿愣住了:“我?可我沒讀過衛校……”
“不要求學歷,只要高中畢業,肯吃苦就行。”陳建國認真道,“主要協助護士發藥、測體溫、整理病歷,技術活由我們帶。你細心,又有責任心,我覺得你能行。”
一百二十元!
她腦子里飛快算了起來:加上廠里工資一百零八元,再減去必要開銷,不僅能供弟弟上學、妹妹買本子,還能每月存一點藥費……
“我想試。”她說得干脆。
“那就下周一帶身份證和畢業證來填表。”陳建國叮囑,“別遲到。”
她用力點頭。
回家的路上,腳步輕得像踩在云上。路過街角報刊亭時,她停下來買了本《實用會計基礎》,花了三塊七毛錢。老板娘笑著說:“姑娘最近拼得很啊。”
“日子總得往前奔。”她回了一句,轉身走進暮色。
第七天夜里,她伏案學習到凌晨一點。煤油燈昏黃的光暈籠罩著書頁,手指因寫字太久而微微發麻。母親半夜醒來,看見女兒還在燈下奮筆疾書,悄悄披衣起身,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桌角。
“媽,你怎么起來了?”她驚覺回頭。
“看你燈一直亮著。”母親輕聲道,“別熬壞了身子。”
“我不累。”她握住母親的手,“等我學會本事,就能賺更多錢,帶你去省城大醫院復查,把病根治徹底。”
母親眼圈紅了,卻笑著搖頭:“媽這輩子,只盼你們姐弟仨平安長大。你現在做的,已經比十個兒子都強。”
林小滿鼻子一酸,把頭靠在母親肩上,像小時候那樣。
第八天,她開始同時應對三份節奏不同的生活:白天在廠里高效完成任務,午休時間背會計術語;下班后趕往醫院做保潔,抽空向護士請教護理常識;晚上回家熬藥、洗衣、輔導弟弟功課,再擠出一小時看書。周末則去城西找老中醫復診,順道幫人織毛衣換零錢。
她的黑眼圈越來越重,體重掉了五六斤,可眼神卻愈發清亮。
一個月后,母親第二次復診時,老中醫連連稱贊:“脈象穩了,肺音也清了不少!繼續調養,明年開春就能下樓走動。”
林小滿抱著藥包走在街上,春風拂面,柳絮紛飛。她想起陳建國說的話:“慢性病不可怕,怕的是放棄治療。”她沒有放棄,家人也沒有。
又過了兩周,她順利通過護理助理初試,進入三個月試崗期。第一天穿上淡藍色護士服時,她在洗手間鏡子前站了很久。鏡中的女孩瘦了,臉頰凹陷,但脊梁挺得筆直。
廠里得知她兼職成功,反而態度轉變。王桂花竟破天荒地在晨會上表揚她:“林小滿同志兼顧家庭與工作,積極進取,是我們車間的學習榜樣!”
諷刺嗎?可她已不再憤怒。她明白,在這個年代,唯有讓自己變得不可替代,才能贏得尊重。
某天深夜,她做完保潔正準備離開,忽聽急診室傳來哭喊聲。一位農村老太太被人抬進來,滿臉青紫,呼吸急促,顯然是急性哮喘發作。值班醫生正在搶救,卻缺少一名助手記錄生命體征。
林小滿沖進去:“我來幫忙!”
她熟練地測血壓、記心率、配合吸氧,動作利落得讓護士都側目。陳建國趕來時,看到的是她蹲在床邊,一手扶著老人手腕,一手握筆疾書的模樣。
事后,他在辦公室問她:“你怎么懂這些?”
“我在書上看的,也偷偷跟著護士姐姐們學。”她老實答。
陳建國看著她,久久不語,終于說:“下個月轉正考試,我幫你復習。”
她點頭,眼里有光。
春天來了。梧桐樹抽出新芽,廠區墻外的野花悄然綻放。林小滿的生活依舊忙碌如陀螺,但她不再感到窒息。相反,她覺得自己正一點點掙脫束縛,向著某個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目標奔跑。
一天晚飯后,父親突然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她:“拿著。”
她打開一看,竟是三十塊錢。
“這是我這月省下的車補和煙錢。”父親說得平淡,“你媽現在吃得下飯了,我也能安心干活。這點錢,你拿去買書,或者……存著應急。”
她抱著錢,跪在父親腳邊,淚如雨下。
原來,不是只有她在撐這個家。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前行。
那天夜里,她寫了一封信,寄給遠在外地打工的大哥。信里沒訴苦,只說了母親好轉、自己有了新工作、弟弟期末考了年級第三。末尾寫道:
“哥,我不怕窮,也不怕累。我只怕一家人被命運打散。現在咱們都在努力,就像小時候媽講的牛郎織女,哪怕隔著銀河,每年也能見一面。我們只要不松手,總會團聚的。”
信寄出三天后,她收到了夜校老師的表揚:她在全班五十人中,月考成績第二。
她把成績單貼在墻上,正對著床頭。
從此以后,每個清晨醒來,第一眼就能看見。
生活依然艱難,房租沒漲,物價仍在爬升,廠里偶爾傳出裁員風聲。但她已不再是那個攥著假條站在風里的無助女孩。
她是林小滿,1987年的春天,她開始學會在風雨中走路,而且,越走越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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