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這就是幸福1987我的年代書旗小說
第695章,這就是幸福
楊應文依舊是老樣子,沒什么變化,就是較之前更黑了些。
打開門,把李恒和宋妤讓進門,楊應文調侃:“今天難得是陰天,不和宋妤好好過二人世界,來找我干什么?”
李恒掃視一圈屋子:“后天就走了,來...
車行第三日,天剛破曉,山勢愈發陡峭。道路早已不是路,只是當地人用炸藥在絕壁上鑿出的窄道,一側是千仞懸崖,另一側是濕滑巖壁,雨水順著石縫滲出,像大地無聲的淚。林小滿坐在副駕,手緊緊攥著扶手,指節泛白。老陳額頭沁汗,方向盤打得極穩,每過一個急彎都屏住呼吸,直到車身完全通過才敢松氣。
“前面就是‘鷹嘴崖’。”阿杰從后座探身,聲音低沉,“去年有頭牛踩空,十秒鐘就沒影了。”
林小滿點頭,沒說話。她知道這名字的由來整條山路最險處,一塊突出的巖石形如猛禽之喙,車輛必須貼著內側巖壁,一點一點蹭過去。若稍有偏差,便是萬丈深淵。
車隊停在崖口。六輛越野車一字排開,像一群疲憊的獸在喘息。技術員小周抱著設備箱下車時腿軟了一下,被協管員小李一把扶住。“沒事吧?”林小滿走過去問。
“吐了三回了。”小周苦笑,“可這箱子不能摔,里面有兩臺‘螢火盒子’的核心模塊。”
林小滿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對眾人說:“我們歇二十分鐘,吃點東西。過了鷹嘴崖,再走三個小時就到村口。”
她掏出保溫飯盒,里面是昨晚在鎮上買的饅頭和咸菜。正要分發,遠處傳來一陣鈴鐺聲。抬頭望去,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牽著頭毛驢從霧中走出,背上背著個竹簍,里面裝著幾包方便面和一瓶礦泉水。
“林……林老師?”孩子怯生生地喊,眼睛亮得驚人。
“你是斜坡村的?”林小滿蹲下身。
“不是。我是這兒的,叫阿木。”他把水遞過來,“我爸讓我送來。他說你們要是敢過鷹嘴崖,就是神仙派來的。”
林小滿笑了,接過水,又從包里拿出一包兒童退燒藥塞進他手里:“替我謝謝你爸。這個,給村里發燒的孩子。”
阿木點點頭,轉身要走,忽然回頭:“老師,我們村真的能通網嗎?我想看動畫片。”
“能。”她認真地說,“明年這時候,你不僅能看動畫片,還能跟北京的小朋友一起上課。”
男孩咧嘴一笑,飛快跑進霧里。
車隊緩緩啟動。第一輛車由經驗最豐富的老陳駕駛,其余依次跟隨。輪到第三輛車時,天空突然陰沉下來,烏云壓頂,風卷著碎石打在車窗上噼啪作響。
“要變天!”阿杰大喊。
話音未落,一道閃電劈開山谷,緊接著雷聲轟鳴,暴雨傾盆而下。
“停車!所有人下車!”林小滿果斷下令。
他們剛跳下車,身后傳來巨響一塊巨石從山頂滾落,砸中最后一輛車的尾部,后備箱凹陷下去一大塊。幸好車上無人。
“還好沒人坐那兒……”小周臉色發青。
林小滿望著那輛受損的車,沉默片刻,掏出對講機:“總部,這里是‘螢火七號’,遭遇突發落石,一輛運輸車損毀,無人員傷亡。請求遠程評估路線安全性,并協調當地應急隊協助清障。”
信號斷斷續續,足足等了十分鐘,才傳來調度中心的回復:“已調取衛星影像,前方五百米路段存在滑坡隱患,建議暫緩通行。另,接村民通報,懸崖村昨夜發生泥石流,通往小學的便橋沖垮,兩名學生受傷,急需醫療支援。”
林小滿眉頭緊鎖。時間緊迫,傷員等不起。
“我們繞道。”她說,“走老獵人道。”
“那路二十年沒人走了!”老陳驚愕,“野豬都比人多!”
“可它連著村后山。”林小滿打開地圖平板,“只要翻過埡口,就能直插村子。現在不下決心,今晚孩子們就得在露天處理傷口。”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點頭。
三小時后,他們棄車徒步。每人背負三十斤物資,在向導帶領下鉆入密林。藤蔓纏腳,荊棘劃破褲腿,雨水順著頭發流進衣領。林小滿走在最前,手握砍刀開路,手臂已被劃出數道血痕。
傍晚時分,終于登上埡口。眼前景象讓所有人怔住:夕陽穿透云層,灑在對面半山腰的一片臺地上。十幾戶人家依山而建,房屋懸于峭壁之上,宛如空中樓閣。一條鋼索橫跨深谷,連接著對岸殘破的木橋那是通往外界唯一的通道。
“那就是懸崖村。”向導低聲說,“一百零三人,三十七個孩子。”
林小滿望向遠方,忽然看見幾個身影站在村口張望。其中一人舉起一面紅旗,用力揮舞。
“他們在等我們。”她輕聲說。
當晚,他們在村支書家借宿。屋子低矮潮濕,地面鋪著稻草。村民連夜送來臘肉、土豆和苞谷酒,說是“救命的恩人到了,不吃頓好的說不過去”。
飯桌上,村醫老楊說起昨夜災情:“兩個娃都是骨折,一個左腿,一個右臂。衛生所沒X光機,也沒止痛藥,只能用夾板固定。家長守了一夜,哭得嗓子都啞了。”
林小滿放下碗筷:“馬上架設‘螢火盒子’,我要連線華西骨科專家。”
十分鐘后,屏幕亮起。高清鏡頭下,孩子的傷處清晰呈現。專家一邊指導復位手法,一邊叮囑用藥劑量。林小滿親自操作,阿杰協助固定,小周記錄醫囑。當最后一個繃帶纏好,已是凌晨兩點。
第二天清晨,全村聚集在曬谷場。林小滿站在一塊青石上,面對一百多人的目光,聲音堅定:“我們知道你們苦。路不通,電不穩,孩子上學要爬繩梯。但我們來了,就不會空手回去。”
她宣布三項計劃:一是建立遠程診療站,每周兩次專家會診;二是啟動“云端課堂”,為輟學兒童提供義務教育課程;三是培訓本地青年成為“螢火聯絡員”,負責設備維護與信息傳遞。
“我不是來施舍的。”她說,“我是來交鑰匙的。這扇門一旦打開,就永不關閉。”
人群中,一位年輕女子舉起手:“我能報名當聯絡員嗎?我高中畢業,在外打工五年,今年回來照顧生病的母親。”
“你叫什么名字?”林小滿問。
“趙春梅。”
“歡迎你。”她微笑,“明天就開始培訓。”
儀式結束后,林小滿獨自走向村后的望臺。那里有一棵老核桃樹,枝干扭曲如龍。樹下坐著個穿紅棉襖的小女孩,正低頭畫畫。
“你在畫什么?”林小滿輕聲問。
女孩抬起頭,眼睛清澈見底:“我在畫橋。”
“橋?”
“嗯。電視里那種,很大很大的橋,有燈,有車,能把我們接到城里去。”她指著畫紙,“我還畫了學校,白色的樓,操場上有國旗。”
林小滿鼻子一酸。她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阿朵。”
“阿朵,你知道嗎?你畫的這座橋,已經在圖紙上了。三年后,它會真的出現在這里。”
小女孩眨眨眼:“真的?”
“真的。而且,你會是第一個走過它的人。”
那天下午,林小滿組織村民召開“螢火議事會”。議題只有一個:如何用有限資源優先解決最緊迫問題。
爭論激烈。有人主張先修路,有人堅持先通電,還有人提出應該先把孩子送到山外讀書。
最后,一位白發老人站起來,他是村里最年長的長者,名叫石阿公。
“我活了八十二歲,見過太多人走了又回來,哭了又哭。”他聲音沙啞,“但我沒見過誰像你們這樣,不問我們要錢,反而給我們本事。所以我說一句先讓孩子讀書。路可以慢慢修,電也可以等等,可孩子的年紀,一天都等不得。”
全場寂靜,繼而爆發出掌聲。
當晚,第一堂“云端課”開講。教室是騰出來的村委會活動室,投影儀連上衛星網絡,屏幕上出現成都實驗小學的語文老師。
“同學們好,我是李老師。”溫柔的聲音響起。
孩子們齊聲回應:“李老師好!”
阿朵坐在第一排,筆記本寫得工工整整。她旁邊是個小男孩,缺了顆門牙,卻笑得燦爛。
林小滿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眼眶發熱。她掏出紅色筆記本,寫下:
第1126天
今天,我聽見了朗讀聲。
不是廣播里的,不是錄音機里的,
是六十個孩子齊聲念《靜夜思》的聲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他們不懂什么叫“思鄉”,
因為他們從未離開。
可他們讀得那么認真,
好像月亮真的照進了這間屋子,
照亮了每一張渴望的臉。
我突然明白,
我們帶來的不只是技術,
是一種可能性
原來山外的世界,
可以這樣走進來。
三天后,工程隊抵達。他們是省交通廳派出的勘察組,帶著無人機和地質雷達,開始勘測未來公路的走向。村民們自發組成搬運隊,將水泥、鋼筋一根根背上山。
林小滿參與設計會議,堅持在規劃圖中標注“教育優先通道”一條專供學生通行的安全步道,配備夜間照明與緊急呼叫樁。
“這不該是奢侈品。”她說,“這是基本權利。”
臨行前夜,全村舉辦篝火晚會。人們圍坐一圈,唱古老的山歌,跳粗獷的舞步。趙春梅代表年輕人發言:“以前我覺得回來是認命,現在我知道,是回家建設。”
林小滿也被拉進人群。她不會跳舞,只能笨拙地跟著節奏擺手,惹得孩子們咯咯直笑。阿朵跑過來,塞給她一幅畫畫的是她站在講臺上,身后寫著四個大字:“螢火行動”。
“送給你。”小女孩說。
“謝謝。”她緊緊抱住她,“這是我收到過最美的禮物。”
第二天清晨,車隊準備出發。村民們列隊相送,手中拿著自家做的糍粑、臘腸、繡鞋墊。石阿公拄著拐杖走到林小滿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你們走的那天,我們會放鞭炮。”他說,“不是送別,是慶祝
慶祝光終于照進了最黑的角落。”
車輪再次滾動。駛出村口那一刻,身后果然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久久不息。
林小滿回頭望去,只見那棵老核桃樹下,阿朵正高高舉著她的畫,迎著朝陽奔跑。
手機震動。新消息來自貴州畢節:
“小滿亭”驛站今日正式啟用。首批接待流浪務工人員十二人,提供食宿、法律咨詢與就業對接服務。墻上掛滿感謝信,其中一封寫道:“原來這世上真有人愿為陌生人點燈。”
她回復:
燈已亮,路尚遠。繼續前行。
途中,又接到總部通知:聯合國開發計劃署有意將“螢火計劃”納入全球偏遠地區數字包容示范項目,邀請她出席紐約論壇并做主旨演講。
她笑了笑,回了一句:
請告訴他們,我正在中國西南的某座山上,陪一個孩子畫未來的橋。等我忙完這件小事,再去改變世界。
傍晚,車隊停靠在一處高原湖畔。夕陽熔金,湖水如鏡,倒映著雪山與流云。大家搭起帳篷,煮了一鍋熱騰騰的泡面。
林小滿坐在湖邊石頭上,翻開筆記本,繼續寫:
第1129天
有人問我:
“你不怕累倒嗎?”
我說:
“怕。可更怕閉眼時,
聽見某個孩子在夢里喊‘沒人聽得見我’。”
這些年,我走過四百多個村莊,
見過太多苦難,也見過更多希望。
有些人以為我們在拯救別人,
其實是我們被他們拯救
被那份在絕境中仍相信明天的勇氣,
被那份寧愿自己淋雨也要為他人撐傘的善良。
下一站,
是云南怒江峽谷深處的一個傈僳族寨子。
那里的母親們世代背柴翻山,脊椎變形。
我們帶去了電動助力背架原型機,
還有一位女工程師的承諾:
“我要讓她們挺直腰走路。”
我知道,
光不會自動降臨,
它需要有人愿意成為執燈者,
在風雨中一步步走下去,
即使腳步沉重,
即使無人鼓掌。
而我,
愿意一直走,
直到所有沉默都被聽見,
所有黑暗都有回應。
合上本子,她仰頭望去。夜幕初垂,星河浩瀚,仿佛無數螢火升騰而起,匯成一片流動的光海。
風起了,吹動她的衣角,也吹動遠方山谷里那一盞盞剛剛點亮的燈。
她站起身,拍掉塵土,朝營地走去。
“老陳,”她說,“明天早點出發。”
“好嘞。”司機應道,“這次去哪兒?”
她望向星空下的群山輪廓,輕聲答:
“去聽下一個呼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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