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二月份的天氣，其實還挺冷。

但是睡不著。

有點小激動。

和凱瑟琳無關。和苔兒莊有關。

從來，他都是被動戰斗的。但是這一次，卻是主動編織口袋。

在另外一個位面，苔兒莊是被動的戰斗。存在諸多的陰差陽錯。所以，結果并不完美。

自身付出的傷亡代價也很慘重。后續的戰斗，也是虎頭蛇尾。

這邊苔兒莊剛剛打完，跟著徐州失陷。

都是很被動的過程。

注定了會付出很多不必要的代價。

所以……

需要努力改變。

問題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督察專員。

他的正式軍銜，嚴格來說，只是中校。

還是空軍中校。

在陸軍方面，最高只有少校。

九江前進指揮所，是侍從室作戰處下屬的機構。連處級都算不上。

隨著統帥部的建立，這個指揮所，可有可無。

發號施令就算了。沒資格。能夠指揮得動自己督察的幾個軍，就已經心滿意足。

不然，那么多大佬，你讓別人都回家賣紅薯嗎？

輾轉反側，迷迷糊糊……

醒來。

哦，又是新的一天。

空指部地圖很安靜。沒什么異常。

很難想象，日寇到底是在琢磨什么。居然沒有實行報復。

大校場機場吃了那么大的虧，就這樣忍了？

還是日寇覺得，要先解決徐州方向，然后再溯江而上？

所以，目前在靜悄悄的儲備兵力，準備支援徐州作戰？

從金陵機場起飛的日寇戰機，的確很容易覆蓋徐州戰場。距離三百公里左右。

但是，國府空軍卻很難支援徐州戰場。

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要支援徐州戰場。沒想過要支援第五戰區。

包括李、白兩人在內，可能都沒想過，自己能得到空軍的支援。所有的戰斗，都是沒有空中掩護的。

徐州機場本身是沒有飛機的。全部都撤退完畢了。

但是！

現在！

張庸想要出動飛機！

對不可一世的日寇，實行遠距離的空中打擊。

重點是消滅日寇的重武器。

包括重炮和坦克。這是對華夏軍隊威脅最大的。比飛機還大。

仔細搜索目標。

最后鎖定蚌埠。

這里，集中了大量的日寇重武器。

包括超過五十門的105毫米重炮。還有至少二十門150毫米榴彈炮。

這些重炮，都是用火車運輸到蚌埠火車站的。日寇已經占領了部分鐵路。到了蚌埠以后，必須轉運。

或許，今天晚上，可以想想辦法？消滅日寇的重炮？

重炮最怕什么？飛機啊！

蘇聯人的SB2轟炸機，完全可以覆蓋蚌埠。

那些250公斤的航彈，足夠將日寇的重炮，都全部炸的阿媽都不認得。

“來人！”

“到！”

“幫我接漢口機場。我找錢司令。”

“是。”

很快，電話接通。

接電話的就是錢司令。聽起來，聲音有些嘶啞。

“少龍啊……”

“司令，我有個想法。想要出動轟炸機……”

“去哪里？”

“蚌埠。”

“這……”

錢司令沉吟。

張庸頓時就覺得奇怪了。

怎么啦？

出動一下轟炸機，居然有那么為難嗎？

蘇聯人之前不是叫囂著再來一次的嗎？

發生變卦了？

“司令，怎么啦？”

“少龍啊，最近只能我們自己出動飛機……”

“為什么？”

“少龍啊……”

“錢司令，是有什么機密我不能接觸的嗎？”

“我猜啊，嗯，我猜的，猜的，蘇聯人那邊，可能和日本人在暗中商談什么……”

“啊？”

張庸沉默了。

好吧。明白了。這是國府被背刺了。

都是這樣的尿性。

特么的都是帝國主義。無論叫什么名字。

難怪日寇飛機那么安靜，原來是背后雙方在秘密洽談。

不奇怪。

真的不奇怪。

別人也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

華夏戰場，是援助，但也是工具。保護別人利益的工具。

任何事情，別人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舍棄華夏，也是正常操作。

事實上，諾門坎事變以后，北極熊就和日寇簽署了互不侵犯條約，將老蔣晾在一邊了。

老蔣也只能生悶氣。大罵北極熊不講信用。出賣自己。

但是，有什么辦法呢？

難道你敢上去揍一頓？

而且，這樣的事情，以后還會繼續發生。幾年后又會被杜魯門給踢到一邊去。

甚至，在羅斯福那里，也會被區別對待。

開羅會議還是座上賓。十幾天以后的德黑蘭會議，立刻就被人擋在了大門外。

沒有獨立自主，沒有自力更生，就是這樣。

所以，無論多么艱難，教員都要白手起家，咬緊牙關，大搞建設。

為的就是在關鍵的時候，不受制于人。

自己有。心不慌。

“猜的，猜的……”錢司令反復強調。

“明白。”張庸緩緩回應。

歪頭想了想。

好像再過幾個月，就是張鼓峰事件了？

北極熊和日寇的關系，那也是復雜得很。各種仇怨拉出來，也有一匹布那么長。

然而，華夏自身的力量太弱小，根本無法左右。

“我下午回去漢口吧。”

“好。”

錢司令沒有拒絕。

有些事情，當面說更保密。

“對了，委座……”

“委座也在漢口。”

“軍事會議還沒開完？”

“不歡而散。”

“哦。”

張庸沒有多接話。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距離遠點。

參會的那個大佬，哪個都惹不起。

自己回去漢口，是準備出動馬丁139WC轟炸機的。

既然蘇聯人的飛機不能動用，那只能動用國府空軍自己的了。總不能什么都不干。

蚌埠是必須轟炸的。

對南線的日寇進行打擊，可以遏制日寇的進攻速度。

這樣一來，日寇就不得不命令北面的三個師團，加快南下的速度。這樣就能提前進入苔兒莊伏擊圈。

下午，張庸從九江機場駕機起飛。前往漢口。

委座就在漢口。自己跑到他的眼皮底下，不算是違反命令吧。

他又沒有說，非奉詔不得回京……

安全降落。

果然，發現這里的氣氛不對。

蘇聯飛行員似乎都很安分。都在自己營區。沒有出來活動了。

要是平常，那些家伙，肯定會到處亂跑的。整個機場，哪個角落，都有他們的身份。一個個都活躍得很。現在突然如此安靜，那肯定是收到上面的命令了。

諱莫如深啊！

來見錢司令。

發現錢司令憔悴了不少。

感覺所有人都憔悴了。包括那些年輕的參謀。

戰爭折磨人啊！

尤其是長期處在逆境中的戰爭。

從開戰以后，國軍都是被壓著打。雙方實力相差太遠了。

只有局部的反擊勝利。還是非常零碎的。始終無法改變大局。總體的結果，還是國軍失敗了。

“坐吧。”

“其實，可能只是日寇的煙幕彈……”

“什么煙幕彈？”

“日寇試圖利用虛假的談判，爭取時間，讓它們集中主力，首先攻略徐州。”

“我們也想到了。但是，沒用。左右不了。”

“那我出動馬丁轟炸機吧。”

“也好。”

錢司令點點頭。

然后全權交給張庸處理。

出動戰斗，都是張庸的事。他負責協調的。

“少龍啊……”

“司令。你說。我在聽。”

“凡事都要靠自己。”

“我明白了。”

“唉，我老了，不中用了。以后的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司令，你怎么突然間如此感慨？”

“唉……”

錢司令搖搖頭。沒有細說。

其實，不用細說，張庸也基本上能想到了。

先是德國人棄約。

現在又是蘇聯人有各種小舉動。

而作為華夏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動作，忍氣吞聲。

憋屈嗎？

當然。沒有誰不憋屈。

但是，又能怎么樣呢？

有求于人。你還是只能陪著笑臉。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或許，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很多果黨內部的開明人士，都已經意識到，果黨已經沒有未來。

果黨的道路行不通。無法拯救華夏民族。需要尋找新的道路。

本在，請您到去看！

“你最近不要去見委座。”

“知道了。”

“見誰罵誰。”

“我知道了。”

“去吧！”

“司令。你保重身體。最后勝利一定是屬于我們的。真的。”

“對了，少龍，我忽然有個奇怪的問題……”

“什么問題？司令你說。”

“按理說，你也應該有幾個孩子了，怎么一直沒動靜？”

“我……”

張庸無語。

我也沒整明白啊！

估計是穿越的原因，被禁錮了。

但是這件事不能細說。

迅速想了一個最無恥的借口，“那啥，等我和子瑜正式成婚以后再生孩子……”

“原來是這樣。”錢司令欣慰的點點頭，“我差點就要給你找個老中醫看了。”

張庸急忙告辭。

這個話題不能深入。否則，絕對露餡。

出門。

開車。

來到馬丁139WC轟炸機的存放區域。

黃志成正帶著一群人，在對飛機進行修修補補的。他們倒是非常積極，一個個揮汗如雨。

發現張庸到來，也沒有多少人停下手里的活。都忙著呢。

張庸看看四周，心情變好了。

看起來，好像能出動四架？修好了兩架？

不錯。

關鍵時刻，還是得靠紅黨。

紅黨的人干活，效率就是杠杠的。質量應該也不錯。

“專員。”

黃志成終于能夠脫身出來。

張庸直接遞給他一袋法幣。

獎勵。

現金。

從來不玩虛的。

從來不畫餅。上手就是法幣。

暫時來說，法幣還是能使用的。還沒開始崩潰。

“能出動幾架？”

“四架。”

“我今晚就要出動。”

“可以。”

“好。”

張庸朝徐煥生等人招招手。

他們都是飛行員。是最先熟悉馬丁139WC的操作的。

之前已經有過幾次起降。問題不大。

“專員。”

“我們今晚出動。”

“是。”

“四架全部起飛。70油料。掛彈。滿載。四人機組。”

“明白。”

“凌晨五點起飛。我親自帶隊。”

“明白。”

徐煥生于是去制定作戰計劃。

當然是高度保密的。出動時間，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至于準備轟炸的目標，連他都不知道。

估計是要升空以后張庸才會告訴。甚至可能要等到靠近目標才被告知。

只有轟炸機是完全不夠的。四架，太少了。

戰斗機也要出動。

包括所有的BA65戰斗機，還有霍克3型戰斗機。

漢口機場到蚌埠，來回大約800公里。戰斗機勉強可以掛載四枚25公斤的航彈。

相對于250公斤的大家伙，這些25公斤的小家伙，的確寒酸。

但是，扔到日寇的坦克，或者是重炮的附近，還是有效果的。

不要拿25公斤航彈不當干糧。它的爆炸威力，基本相當于10公斤炸藥包！

即使炸不到日寇的重武器，也能炸死人啊！

編成兩個戰斗機大隊。

一個大隊是BA65戰斗機。總共有十七架。

一個大隊是霍克3戰斗機。總共有二十三架。

之前系統送來的飛機零部件不錯。讓很多趴窩的戰斗機，重新可以駕駛上天。

飛行員全部都是國產的。里面還有些新手。才飛了30多個小時。

只掌握了基本的操作。起飛、降落暫時沒問題了。

最大的問題，依然是導航方面。

如果單獨飛行的話，出去了以后，肯定是回不來了。

不過，如果別人帶隊，就沒這樣的問題。

尤其是張庸帶隊。安然無恙。

忙碌準備。

飛行員提前去休息。

凌晨四點。

張庸再次來到機場。

所有的飛機都已經準備完畢。

所有的飛行員也都全部到場。各自熟悉飛行代碼。

還有各自的呼叫代號。

借助系統，張庸將他們的名字和代號，全部記住。

“專員。”

黃志成上交出動審核表。

所有項目都已經檢查通過。但是，張庸還要抽查。

每個飛行員在起飛前，都要抽查重要項目的。否則，一旦在空中出事，死的就是自己。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基本檢查完畢。

簽字確認。

準備出動。

馬丁轟炸機裝載70油料。

航彈都是滿的。總共四枚250公斤炸彈。

從漢口機場到蚌埠，大約400公里。往返大約800公里。完全就是小意思。

但是，馬丁轟炸機的速度比較慢，不能被日寇戰斗機盯上。

所以，完成轟炸任務以后，要向北繞彎撤退。

走直線的話，可能會被攔截的。

戰斗機返航的時候也要小心在意。因為彈藥會全部傾瀉在蚌埠地面。包括機槍子彈。

蚌埠周圍，肯定有很多日寇步兵的。一旦雷達地圖有顯示，它們也是被攻擊的目標。

來都來了……

當然是要大開殺戒了。

“少龍，好大的陣仗。但是很好。”錢司令來送行。

“我們靠自己。”張庸平靜的回答。

“委座知道了。也很高興。祝你凱旋歸來。”

“謝謝。”

張庸揮手告別。

他這樣做，老蔣當然高興了。

那邊被北極熊拿捏了。這邊，國府空軍自己大規模出動。

也算是憋屈的心情，能夠得到暫時的釋放。

剩下的，就是看戰果如何了。

所有飛機都有航空相機，回來以后，自然會有人判定戰果。

凌晨五點，飛機開始排隊出動。

張庸率先起飛。

其他三架先后跟著起飛。

在空中整隊。向東北方向飛行。經濟速度。

隨后，所有的戰斗機跟著起飛。

轟炸機群在北面。兩個戰斗機大隊在南面。

凌晨六點，天亮了。但是又沒有完全亮。已經靠近蚌埠了。

張庸開始發布作戰任務。

“我們的任務，是摧毀蚌埠火車站周圍的日寇坦克，還有重炮之類。”

“轟炸機群率先轟炸，然后返航。”

“第二波次是BA65戰斗機。”

“第三波次是霍克3戰斗機。”

繼續飛行。

天色大亮。

到達蚌埠上空。

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日寇。

除了大量的重炮和坦克。還有很多的日寇步兵。

來對了。

開干吧！

“攻擊！”

“攻擊！”

“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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