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漲潮的時候。
蘇牧在海邊看到了潮水一般的人群。
那一眼都看不到頭的人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迎著潮水就往海里走去,看上去就像是尋死一般。
不過等他們靠近海水的時候,他們掛在腰間的令牌忽然散發出一片光芒將他們籠罩在內。
那一片光芒形成一個半透明的光罩,將人和海水隔離開來,那些人就這樣陸續走進海水當中。
如此奇景,在其他地方肯定是看不著的。
“走吧。”
蘇牧招呼了一聲身邊的敖青和那少年向導,邁步隨著人群往海水中走去。
蘇牧隨著人流前行,并未特立獨行。
敖青好像不太喜歡那令牌,偷偷給丟的老遠。
那木制令牌上面有避水咒,可以讓人在水中活動自如。
不過這對敖青來說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它已經化龍成功,水中正是它的地盤,它根本就不需要避水。
眼見敖青大搖大擺地走入海水當中,蘇牧臉上閃過一抹無奈。
這令牌可不僅僅是為了避水,還是出入的憑證。
要是人人都仗著實力隨意出入珊瑚鬼市,那這令牌還能賣給誰?
別人可能沒有敖青這種本事,但對于修為達到一定程度的武者來說,短時間內潛入水中并不是不可能的。
別人不說,如果蘇牧愿意,他不需要這避水的令牌就能在水中來去自如。
且不說他自身體魄強悍,閉氣幾個時辰毫無問題,就說他掌握的坎水意境,本身就有控水之能。
天下領悟了坎水意境的武者可不在少數。
“大人無妨。”
少年向導察言觀色,連忙開口道,“兩位大人都已經在我們春風幫登記在案,出入珊瑚鬼市沒有問題。”
他當向導也有些年頭了,什么樣的客人沒有見過?
以前也有強者自恃實力,不愿意使用他們提供的令牌。
對這種情況,南海宗早就有對策,花錢購買令牌,不僅僅是買到了令牌,還有出入珊瑚鬼市的資格。
只要有向導跟著,并且已經登記在冊,就算令牌丟了,那也照樣可以進入珊瑚鬼市。
蘇牧點點頭,他瞪了敖青一眼。
敖青有些委屈地回到他身后,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往前走。
不過它的眼睛骨碌碌直轉,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跟著人流向前走了大概半個時辰。
忽然。
前方出現一大片紅光,將這黑暗的海底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那是一大片紅色的珊瑚。
珊瑚叢中,影影綽綽全都是人影。
珊瑚鬼市,便是在這一片珊瑚叢中。
一個半圓形的光幕將珊瑚籠罩在內,硬生生撐出來一個空間。
來到光幕面前,蘇牧感覺身上那木制令牌光芒一閃,散發出來的光幕和那珊瑚鬼市的光幕融合在一起,巨大的光幕上就像是打開了一道門戶,直接把他拉扯進去。
那少年向導對光幕邊上的一個中年男子說了幾句什么,還指了指邊上的敖青。
中年男子微微點頭,一揮手,光幕上出現一個缺口。
少年向導連忙帶著敖青進了光幕。
敖青嘴里小聲嘀咕了一句什么,注意到蘇牧責怪的目光,它不情愿地低下了頭。
蘇牧瞪了敖青一眼,示意它不要惹是生非。
敖青有些不情愿,不過還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那少年向導自然不知道蘇牧和敖青在想什么,他已經使出混身解數開始向蘇牧介紹珊瑚鬼市上的東西,恨不得把每一樣東西都推銷給蘇牧。
在這珊瑚鬼市上,蘇牧每買一樣東西,他這個向導就能拿到一份提成。
之前見識了蘇牧的出手闊綽,現在他還想繼續大賺一筆。
像蘇牧這樣一看就了不得的客人,平時好幾年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個。
“大人,這是鮫魚淚,十分罕見……”
“這是夜明珠。”
“這是一頭蜃——”
少年向導一邊走一邊介紹道。
他對海里的奇珍了若指掌,每一種都能說出點什么來。
蘇牧也是聽得新奇。
蘇牧是鑄兵師,也是煉丹師,對天下奇珍了解頗多。
甚至是海里的一些奇珍異寶,蘇牧其實也十分了解。
在神農百草宗,還有在太平司,蘇牧見過的天材地寶多不勝數。
不過此刻在這珊瑚叢中,見到這些海里的奇珍,倒也別有一番感覺。
而且確實有不少東西,是連蘇牧都沒有親眼見過的。
也難怪說嶺南三州當中,珠崖州的豪富遠超其他兩州。
這種海里的奇珍異寶,在其他地方根本就見不到。
那些特意來珠崖州的商人,買起這些東西來就好像不花錢一般。
不過他們也不是傻子。
在珊瑚鬼市上買來的東西,運回內陸,價格翻上十倍都不止。
“珊瑚鬼市上有沒有販賣消息的地方?”
蘇牧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石彬彬和莫雪松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跑到哪里去了。
不過珊瑚鬼市地方很大,指不定他們兩個在哪里打探消息呢。
蘇牧也沒有刻意尋找他們兩個,只是隨口問道。
“大人想要打探消息?”
少年向導習以為常地說道,“要說消息,那肯定是徐魚的消息最靈通了。
雖然徐魚的要價高一些,但他什么消息都知道,我以前也介紹過其他的大人去那里,那些大人都沒有失望。”
“帶路。”
蘇牧淡淡地說道。
為了不讓少年向導起疑心,蘇牧也隨手在幾個攤位上買了些東西。
價格不算便宜,但東西罕見,也不算吃虧。
少年向導伺候的越發殷勤,歡天喜地地把蘇牧引到一個小小的攤位跟前。
“徐魚,來生意了。”
少年向導叫道,“這位大人想找你打探些消息,價格好商量,你可不要拿虛假的消息糊弄這位大人,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那叫做徐魚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子,一臉絡腮胡子,渾身都是滄桑的感覺。
他抬起眼皮,看了蘇牧和敖青一眼,看到敖青的時候,他似乎愣了愣。
蘇牧一直在打量徐魚,注意到徐魚的眼睛似乎與常人不太一樣。
“你想知道什么?”
徐魚沉吟了片刻,緩緩地開口道。
他語速雖然緩慢,但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就好像蘇牧想知道什么他都能回答出來一樣。
“我想知道南海龍王的夫人是如何受傷的,傷勢有多重。”
蘇牧看了一眼周圍,見最近的攤位也在數步之外,來往的行人更是沒有人關注這個不起眼的攤位,于是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徐魚只是看了蘇牧一眼,臉上沒有露出絲毫詫異之色。
“又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他撇撇嘴,不屑地說道,“每年都總有幾個不自量力地想要去醫治龍王妃,好拿走龍王那天價的懸賞。
可惜,這個錢不好拿。”
徐魚冷笑兩聲。
少年向導也有些意外地看了蘇牧一眼,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大人,如果你想去醫治龍王妃,那還是不要浪費力氣了,這些年沒有人成功過,倒是有好幾個人惹得龍王大怒,直接被丟進海里喂魚了。”
蘇牧照顧了他的生意,讓他這幾日賺了不少,他也不愿意蘇牧去冒那個風險。
“這個消息你賣不賣?”
蘇牧淡淡地道,“如果你不知道,那我再找別人。”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徐魚冷笑道,“有生意上門,我為什么不賺?
這個消息,十兩金。”
蘇牧瞥了一眼妖物大貓,瞧瞧,人家這才是公道的價格。
隨手將一錠金子丟給徐魚。
徐魚接過金子,行云流水地把金子收了起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他開口道,“三十年前,南海有一個海妖作亂,南海龍王帶人去對付那頭海妖,結果有一個小賊趁著龍宮空虛,潛入其中想要盜取寶物,正好被龍王妃撞見。
對方打傷龍王妃之后逃之夭夭。
自那之后,龍王妃便一直昏迷不醒。
有傳言說龍王妃其實已經死了,是龍王用天材地寶保住她尸身不腐而已。”
“一個小賊,敢擅闖龍宮?這話你相信?”
蘇牧淡淡地說道,“如果只是這種謠言,你覺得我需要花錢來你這里買?”
徐魚表情不變,開口道,“十兩黃金,就只能買到這種小道消息。
如果想知道另外的消息,不好意思,得加錢。”
敖青已經開始擼袖子,眼神噴火。
它化形時間還太短,還受不了這種坐地起價的行為。
蘇牧跟妖物大貓打交道多了,對徐魚的表現不以為意。
不過他心里還是向妖物大貓道了一聲歉。
他錯怪妖物大貓了,這徐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要知道真實的消息,價格不是問題。”
蘇牧平靜地說道。
“爽快。”
徐魚拍手道,“據我所知,偷襲龍宮的人,乃是當今大玄之主,現任的玄帝陛下。”
“這個消息不保真,不過我個人感覺,真的可能性在七成。”
徐魚毫不顧忌地說道。
蘇牧瞳孔收縮,玄帝?
龍王妃的傷勢跟玄帝有關?
這倒是有些出乎蘇牧的意料之外。
三十年前,玄帝就已經有了這種本事嗎?
他這偽裝還真是夠厲害的。
蘇牧瞥了一眼旁邊的少年向導,只見那少年向導并沒有吃驚的樣子,看起來這個消息他也不是第一次聽說,或者,他并不知道這消息意味著什么。
對珠崖州的百姓來說,玄帝是一個遠在天邊的人物。
蘇牧心中同時升起一個疑惑。
如果說兇手真的是玄帝,那南海龍王為什么那么排斥與太平司合作呢?
照理說,他們擁有共同的敵人,更應該同仇敵愾才對。
南海龍王不應該不知道太平司受到了玄帝的排擠啊。
“龍王妃到底是死還是活?”
蘇牧沉聲道。
“活著。”
徐魚道,“不過和死了也沒多少區別。
龍王妃來歷神秘,據我猜測,玄帝應該是掌握了她什么把柄。
別問我是什么把柄,如果我知道,也就不用在這里擺攤了,早就成為龍王的座上賓了。”
徐魚聳聳肩,說道,“這個消息,要一百兩不多吧?”
“不多。”
蘇牧點點頭,丟給他一袋金子。
“承惠。”
徐魚哈哈一笑,說道,“看在你這么痛快的份上,我免費提醒你一句,龍王妃的水很深,能不摻和最好不要摻和。”
“多謝。”
蘇牧拱拱手,帶著敖青轉身離開。
接下來就要找到石彬彬和莫雪松,看他們有沒有更多的消息。
他剛剛邁出兩步,忽然聽到那徐魚從背后叫住了他們。
“你還有什么消息想要賣給我?”
蘇牧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徐魚臉上閃過一抹掙扎之色,然后他咬了咬牙,沉聲道,“我有一樁天大的富貴想要送給你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膽子收下。”
“天大的富貴?”
蘇牧似笑非笑地看著徐魚,緩緩地道,“你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如何能夠肯定,你所說的富貴我們能接得住?”
“我確實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她是誰。”
徐魚指了指敖青,說道。
敖青眉頭一簇,“你認識我?”
它剛剛化形沒幾日,這個人怎么可能認識它呢?
“你要是敢胡言亂語,我就把你的腦袋揪下來!”
敖青殺氣十足地說道。
“我不認識你,我只是知道你是誰。”
徐魚搖頭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如果你們愿意,可以跟我換個地方說。”
“好。”
敖青正想拒絕,蘇牧已經答應下來。
它也無所謂,反正以它和蘇牧的實力,也不怕對方耍什么花招。
徐魚收了攤子,帶著蘇牧和敖青來到珊瑚叢中一處僻靜無人的角落。
他從懷里摸出幾樣東西,小心地布置在周圍。
蘇牧知道他是在布置陣法,心中不由地有些好奇。
一個消息掮客,竟然懂陣法。
陣法一道相當深奧,蘇牧對此也只是略有了解。
真正精通陣法的人,連蘇牧都不認識。
如今專門修煉陣法的人幾乎已經找不到了,主要是關于陣法的傳承如今不多,加上修煉陣法對人的資質要求極高,種種原因之下,如今想找到一個精通陣法的人幾乎已經不可能了。
這徐魚竟然懂陣法,雖然不知道他的陣法造詣如何,但能懂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看來這徐魚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蘇牧念頭轉動之間,徐魚已經布置好了陣法。
“一個小小的陣法,防止隔墻有耳,兩位見諒。”
徐魚拱手說道。
那少年向導直接被他趕到一邊去放風了,這里只剩下蘇牧和敖青兩人。
“現在可以說了,什么天大的富貴?”
蘇牧平靜地說道。
“龍王之位。”
徐魚看著敖青,眼神中閃過一抹火熱,沉聲道。
“龍王之位?”
蘇牧眉頭一皺,“你想推翻南海龍王?”
“非也。”
徐魚道,“龍王要退位,如今要挑選新的龍王,如果你們愿意,那就可以去爭奪這龍王之位。”
“南海龍王要退位?”
蘇牧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他這驚訝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驚訝。
南海龍王正當壯年,怎么會無緣無故地退位呢?
自己去巫蠱宗的這段日子,南海宗難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就算南海龍王退位,新的龍王也會在南海宗內部誕生,我們不是南海宗的弟子,怎么可能成為南海龍王?”
蘇牧沉吟著道。
“如果你們愿意,你們隨時可以成為南海宗弟子。”
徐魚自信地說道,“南海宗是由諸多勢力組成的,任何一個勢力的弟子,都能算是南海宗弟子。
外面那個給你們帶路的小子就也能算南海宗弟子。
不才也是南海宗弟子。”
徐魚解釋了一番,蘇牧這才知道,徐魚看著落魄,其實他還是南海宗下一個小勢力的派主。
“我聽潮閣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但聽潮閣依舊是南海宗的一部分,我聽潮閣弟子照樣有競爭龍王的資格。”
徐魚說道,“只要你們愿意,那你們就是聽潮閣弟子,可以代表聽潮閣去參加龍王競選。”
聽潮閣就只剩下徐魚一個人,他就是聽潮閣的閣主,他說誰是聽潮閣弟子,誰就是聽潮閣弟子。
“就算如此,你憑什么覺得,我們能競爭成功?”
蘇牧不置可否地道。
“不是你們,是你。”
徐魚指著敖青道,“是你!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南海龍王的不二人選。
如果真龍都做不了龍王,那還有誰能做龍王?”
蘇牧和敖青的瞳孔同時收縮。
真龍兩個字一出,說明徐魚已經看穿了敖青的本體。
就徐魚這點微不足道的修為,怎么能看穿敖青的本體呢?
蘇牧看著徐魚,越發感覺這個人有些意思。
不但看穿了敖青的真龍本體,而且還想要利用敖青去競爭南海龍王之位。
如果敖青真的登上了南海龍王之位,那聽潮閣就能借勢上位。
就算敖青失敗了,對聽潮閣來說也沒什么損失。
“既然你看得出來它的身份,那你憑什么覺得你能利用它?”
蘇牧淡淡地說道。
“我沒想過利用它。”
徐魚坦然地說道,“我只是想謀求合作,如果你們能成為南海龍王,那就是珠崖州至高無上的存在,榮華富貴,生殺予奪,這些自然不用我多說。
到時候,我只希望你們能幫我做一件事即可。
這件事對南海龍王來說并不難。”
“我個人覺得,這筆交易是十分劃算的。”
他補充道。
“南海宗重新選擇南海龍王,我們如果想要競爭有的是辦法,就算不跟你合作也一樣能行。”
蘇牧沉吟道。
“沒有你們想的那么簡單。”
徐魚搖頭說道,“除了我聽潮閣,其他勢力根本不會接納你們。
如果是臨時加入的,也根本沒資格參加競選。
只有我,能給你們一個身份。”
蘇牧看了一眼敖青,只見敖青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
“先說說,你想讓南海龍王幫忙的是什么事情?”
蘇牧道。
“現在說了也沒用,不過我可以保證,這件事絕對不會傷及你們。”
徐魚不肯多說。
“讓我去吧。”
敖青拉了拉蘇牧的衣袖,小聲道,“我如果能當上南海龍王,那你就不用這么麻煩了,珠崖州直接就是咱們的地盤了。”
敖青雖然剛剛化形成功,但它畢竟也是活了數百年的妖物,并不是一個傻白甜。
它知道蘇牧來珠崖州的目的,也想幫蘇牧一把。
蘇牧沉吟不語。
南海龍王退位,這對他掌控珠崖州的計劃自然有影響。
如果現在這個南海龍王退位了,那就算他能救龍王妃也沒用。
新的南海龍王上位,肯不肯與太平司合作還是兩說。
如果換一個敵視太平司的龍王上位,到時候太平司想要進入珠崖州都難。
讓敖青去爭一爭南海龍王的位置,倒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敖青已經化龍,一直跟在他身邊當個妖寵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龍游四海,南海龍王倒是挺適合它來做。
“可以試一試。”
蘇牧緩緩地說道,“不過你要記住,萬一有危險不要逞強,我還有其他辦法。”
“放心吧。”
敖青大喜道,“我已經完全恢復了,天下能打得過我的可沒有幾個。”
徐魚臉上大喜。
“以后你就是我師妹了。”
徐魚說道,“不是我占你的便宜,而是這樣我可以對外解釋我代師收徒,可以把你的身份遮掩過去。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敖青。”
敖青不以為意地說道。
“這位——”
徐魚看向蘇牧。
“我的名字你就不必知道了。”
蘇牧淡淡地道,“去競爭南海龍王的是敖青,我不重要。”
徐魚也確實不在意蘇牧的身份,對他來說,真龍身份的敖青才是正主。
“既然要搶奪南海龍王之位,那我還得準備一些東西。”
徐魚說道,“敖師妹,這個你拿著,這是我們聽潮閣的弟子令牌,憑借它就能在珠崖州行走了。
一個月之后,你來南海龍宮,一定要來啊。”
徐魚摸出一塊青銅色的令牌遞給敖青,然后收起陣法,匆匆離去。
這個時候,那少年向導跑了過來。
“你知道聽潮閣嗎?”
蘇牧隨口問那少年向導道。
“大人你是想問徐魚吧?”
少年向導笑著道,“徐魚確實是聽潮閣的閣主,不過聽潮閣早就已經沒落了。
萬一哪天徐魚要是死了,聽潮閣就徹底沒啦。
我聽人說,聽潮閣以前很厲害,在整個南海宗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勢力,后來因為得罪了某個大人物,閣中高手幾乎死絕了。
到徐魚這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坑蒙拐騙,連個宗門都沒有。”
在少年看來,徐魚這個聽潮閣閣主,都還不如他這個春風幫的弟子。
“聽潮閣擅長陣法?”
蘇牧問道。
“是啊。”
少年向導說道,“我聽人說,珊瑚鬼市的陣法就是聽潮閣布置的。
還有龍宮,龍宮能建造在海底,據說也是聽潮閣布下的陣法。”
蘇牧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一個擅長陣法的宗門,竟然落到只剩下一根獨苗的地步。
聽潮閣得罪的人不簡單啊。
這徐魚要做的事情,恐怕也沒有那么簡單。
就在蘇牧思索之間,忽然前方傳來一片喧鬧之聲。
蘇牧、敖青和少年向導三人都好奇地看了過去。
只見珊瑚叢中,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
“發生了什么事?”
敖青探頭向前看去,開口問道。
“可能是有異寶。”
少年向導說道,“兩位大人有所不知,咱們南海上有一種妖物,名叫福機。”
“福機?”
蘇牧和敖青都是一臉好奇,他們都沒聽說過有這種妖物。
“福機的外形類似于硨磲,小的不到一尺,大的可以大到一丈。”
少年向導解釋道,“它們對人無害,也沒什么戰斗力,平素最喜歡吞食海底的奇珍。
如果找到福機,撬開它們的殼就有可能得到被它們吞食的奇珍異寶。
有些人喜歡抓許多福機到鬼市上來賣。
因為福機在被撬開之前根本無法知道里面都有什么東西,所以很多人都想賭一把,萬一開出什么奇珍異寶,那就賺大了。”
蘇牧恍然大悟,這不就是賭石嗎?
賭就是人性,到哪里都一樣。
“這福機里面都開出過什么好東西?”
敖青好奇地問道。
“我曾經親眼看到過有人在福機里面開出了一顆足有人頭大小的夜明珠,能值幾千兩黃金!”
少年向導說道。
在他的世界當中,幾千兩黃金已經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不過對于蘇牧和敖青這種存在來說,夜明珠最多只能算是玩物,沒有太大的意義。
“我還聽說有人開出了一塊隕星碎片,反手賣給一個鑄兵師,賣出了一千兩黃金的高價,他用那筆錢去拜師學藝,如今都已經是真元境強者了呢。”
少年向導繼續說道,臉上充滿了羨慕。
他雖然是南海宗弟子,但只是南海宗麾下春風幫的一個底層弟子,勉強有資格學了一兩門拳法,只是堪堪跨過了淬體境的門檻,一輩子都未必能觸及脫胎境,更不用說真元境了。
這才是武者的真相。
修煉武道,扶搖而上,那只是極少數幸運兒才能做到的事情。
大部分武者,終其一生不過在淬體境和脫胎境徘徊。
蘇牧如果不是有系統面板,那么現在他恐怕還在武陵城做一個小小的太平都尉呢。
“去看看熱鬧。”
蘇牧也來了興致,隨口說道。
少年向導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帶著蘇牧和敖青就來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人群當中,一個男子正抱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興奮地又蹦又跳。
“冰髓玉魄,還不錯。”
蘇牧一眼就認出來那男子抱著的石頭是什么東西。
倒是上好的鑄兵材料,用來鑄兵的話,能釋放極寒之氣,讓兵器威力倍增。
這一塊冰髓玉魄,若是拿出去售賣,遇到識貨的,幾百兩黃金還是沒問題的。
這種級別的鑄兵材料,對蘇牧來說也算是挺不錯了。
他的目光落在旁邊那一堆福機上面。
福機這個名字容易誤導他人,其實它們就是一個個碩大的貝殼。
貝殼材質特殊,哪怕是武者的神念也難以穿透,所以它們里面有什么東西就只能靠賭。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我這一批福機可是從上古沉船的遺跡中捉來的,它們里面絕對都是好東西。
你們看這位兄弟的收獲就知道了。”
攤主指著那大有收獲的男子說道。
“老劉你就別吹牛了,你是什么貨色我們還能不知道,你也就是騙騙外地人!”
有人不屑地道。
“你怎么隨便污蔑人呢?福機里面能開出來什么誰能說得準?
不過我這一批福機是真的從古沉船遺跡中捉來的,大家都知道,古沉船中什么寶貝都可能有。”
攤主辯解道。
攤主大力鼓噪,有人被說動了心思,紛紛上前挑選起來。
片刻之后,就有兩個大貝殼被撬開了。
結果只收獲了幾顆小小的珍珠,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這一幕,頓時讓很多正在挑選福機的人停下了動作。
攤主大急。
“有一兩個空的很正常,現在空的已經被挑出來了,剩下的肯定都是好東西!”
攤主大聲叫嚷道。
“我跟你們說,那艘古沉船,載的可是上古武修,說不準這里面能開出上古武學秘籍呢。”
攤主為了生意也是拼了。
“你別逗了,武學秘籍在海水里一泡,那可是什么字都沒有了。”
眾人不屑地道。
“那可不一定,有些重要的上古武學都是金頁記載了,海水絕對泡不爛,就算被福機吞了也能完好無損。”
攤主道,“屠承云屠大人知道吧,他的三十六式鬼斧,可就是在我的攤位上開出來的。”
在他大力鼓吹之下,有幾個人又買了幾個福機。
不過更多的人只是在觀望而已。
“我能不能挑一個?”
敖青扭頭看向蘇牧,祈求地問道。
蘇牧微微一笑,“挑吧,挑幾個都行。”
敖青大喜,身形一竄,就抱起一個足有半丈的福機。
“老板,這東西怎么開?直接砸碎它嗎?”
敖青道。
“福機可不是尋常貝殼,砸不破的。”
攤主笑著說道。
他話音未落,敖青已經迫不及待地一拳砸在貝殼上。
咔嚓。
請:m.badaoge←→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