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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深處有人家-75.回村
更新時間:2025-03-27  作者: 塔隱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青春都市 | 塔隱 | 青山深處有人家 | 塔隱 | 青山深處有人家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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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發瘋地飄向哭聲來處。一眼看見妻子躺在大片花叢里,綻開的杏色裙擺被血濕透了。

臂彎里摟著一只小狗一般大的娃兒,正“呱呱”啼哭著。

她抬起眼,疲憊又驕傲地向他笑了笑.....

好像生孩子沒啥了不起!

這一幕所蘊含的壯烈與溫柔,給男人帶來的震撼不亞于真理。

一向以保護者自居的他,在妻子身旁緩緩跪了下來。

五臟六腑都在顫栗著……

“寶貝……你感覺怎么樣?”

這親昵的私話讓一頭沖過來的秦漠剎住了腳步。他猛然意識到自己過去不合適。慌忙轉過了身。心頭“砰砰”跳著,腦中接近空白。

錦娘無力說話,就連伸出花絲汲取靈氣也做不到。累極了。

她虛弱地笑著,用眼神示意丈夫瞧瞧孩子。

阿泰順從著她,把目光落在小娃兒身上。比想象中干凈許多,幼嫩弱小的一只。白中帶粉。別的初生嬰兒都又紅又皺。她不一樣,挺平滑的,挺潔凈。

雖沒睜眼,卻已能看出五官十分周正。

他不錯眼地瞧了一會。脫下外袍,把這只幼小的生靈包了起來。

“小家伙,你選的好地方,可讓你娘受苦了。”他輕聲說了一句,扭頭向后喊道,“小漠先來抱著。我帶你師娘去清理一下。”

“哦……”秦漠僵硬地轉了身。為免冒犯,他不敢多瞧師娘一眼。

目光里帶著一絲驚悸,從師父手里接過了嬰兒。

阿泰看了看他,沒說什么,徑直抱妻子去了靈泉邊。把水弄熱了,再設個結界,除了她的衣裳。

他托著她一起走下去,心疼道,“怎么不吭一聲,有你這樣生孩子的么,出事了咋辦?”

水中靈氣狂涌,修補著錦娘的身體......

她把頭靠在丈夫的胸前,放松地閉了眼。輕柔地說:“吭聲有啥用,你在旁雞飛狗跳的,還不是得我自己生?能出啥事兒?”

她悠長地呼吸著,在暖洋洋的水中睡了過去......

孩子的哭聲也停了,開始了初來人世的第一場睡眠。

秦漠抱著她,整條手臂懸著空,不敢亂動。幾乎半身癱瘓。

千盼萬盼,她終于走出預言和夢境,在他跟前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粉團。

這一刻,他滿腔都是幻滅的恐慌......

他無法將眼前漂亮晶瑩的嬰兒,與夢里英姿颯爽的少女聯系起來。

現實的高山在聳起,夢境的潮水在退去。

眼前這一刻既是一場新生,又像一場消亡。

他的心中好似情怯,好似悲傷,好似失落,又好似喜悅。種種情緒紛繁更迭著,匯成一抹星移斗轉的滄桑與心酸。

內心自嘲地想,世上如他這樣乖僻、又固執的男人恐怕沒有了,還是個當皇帝的。簡直是千古笑話!

就算她是那個人,等到長成了,他都三十好幾了。

都那么老了啊......

該有多不要臉,才好意思肖想年少的小師妹啊。就算他有這臉,人家姑娘樂意么?

這場鏡花水月的等待簡直是一場要命的苦旅啊。

然而......

阿泰把妻子的衣服清理干凈,烘干。整齊地穿好,把人抱出了結界。

她睡著了,一時半會,大家都出不去。

他脫下中衣鋪在地上,把妻子放在上面。從徒弟手里接過自己的新生孩子。

忽見徒弟有點失魂落魄的,不禁目光微閃,逗他說,“發現了?”

“什么?”秦漠不解。

“云信說的話不對吧。”

“……哪里不對?”

“他肯定告訴你,與你結誓的有緣女子會在你師娘腹中誕生,對吧?”

秦漠也不顧臉皮了,急切道,“……所以呢,哪里不對?”

“你師娘明明生了個小子,哪里對了?”阿泰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說。

秦漠如遭雷劈!

跟這一刻的打擊相比,方才多愁善感的幻滅簡直微不足道了。

“我不信,給我瞧瞧。”

“老子有啥好騙你的!你瞧。”阿泰爽快地把嬰兒遞到他面前。

秦漠用力地注視著玄色錦袍,好半天沒動。

阿泰促狹地歪著嘴角……

過了一會,徒弟終究不死心,動手解起了“襁褓”。

阿泰一巴掌將他推得遠遠的,“滾。還真瞧呢。非禮勿視。”

他把娃兒護進懷里,神秘又得意地微笑著。

秦漠端詳著師父那張促狹臉,心里氣得想哭。

他忽然把心一橫,覺得就這條道兒走到黑也罷了,還要什么臉?

當下,鏗然說道:“就算是小師弟,也得給我做皇后!你就一個寶貝徒弟,肥水可別往外流!”

“看把你臉皮厚的!”阿泰毫不客氣甩給他一句,“老子在這兒坐著呢,啥事輪到你拍板。一邊兒去。”

第二波爭執,是關于名字的。

因為誕生的地方,盛開著一株如火的海棠,繁盛熾烈,野性十足,做爹的十分直接,為她取名“周野棠”。

秦漠有點介意,囁嚅道,“師父啊,莫要跟花花草草的沾邊兒吧。”

“為何不能跟花草沾邊,這就嫌我們鄉下人俗氣了?”

“哪是這種意思?只是我先前想了幾個更大氣的字,想跟師父進諫一二呢。”

阿泰瞧著眼前這低聲下氣的皇帝,頗覺可笑,板著臉說,“說來聽聽。”

“呃,昭昭日月的‘昭’字不錯。‘宸’字,北極之宮,也不錯......還有,若說生在花草間嘛,用個‘蔚然成蔭’的蔚字也不錯。周蔚,多好聽啊,如何?”他滿眼期待地問。

當爹的嗤之以鼻,“切,都是些野心勃勃的字,太貴氣了,不適合我們小門小戶莊稼人。我們莊稼人就該叫栓子啦,二狗子啦,鐵柱啦,蘭花呀,水蓮啦這種名兒……好記,也好養活!”

秦漠表情皴裂,哭笑不得瞅著他。

別當我不知你底細,裝什么鄉下人!

他失望地想,算了,野棠總比蘭花兒好。

于是,訥訥地說道,“……好吧,那就聽師父的。”

阿泰動了動嘴角,盯著徒弟瞧了半晌。忽然松口道,“要么這樣,大名兒叫周蔚,小名兒叫海棠,如何?你順心了吧?”

秦漠驚詫抬眼,不敢相信他的讓步。其實,他也知道師父沒必要讓步的,自古以來孩子哪個不是爹爹取名的,哪有師兄橫插一腳的?

他攪和在里頭,簡直是胡攪蠻纏嘛!

師父這樣做,怕是有深意的吧。

他尋思著所謂的“深意”,臉有點紅了,嘀咕道,“順心了......”

“哼!”

等到錦娘醒來,已是三個時辰后了。

因為靈氣的潤養,產后身體已恢復了活力與健康......坐月子也不必了。

又在宮中住了幾日,夫婦倆辭行回去。

徒弟挽留再三,終究拗不過師父的去意,只得灑淚而別。贈送了一大堆珠光寶氣的嬰兒物件,都被錦娘收在了“太虛圣境”中。

夫婦二人抱著孩子,一路坐船游山玩水,從北到南兜轉了個把月,看遍如畫的江山,最終抵達家里,已是十月金秋了。

闊別村莊幾個月,再見這片山水,錦娘竟體會到一絲故土的親切。此時,田里金穗舞動,稻浪滾滾。正是熱火朝天的農忙時節。

他們走進村口。

田里的村民都停下動作,如詫異的小動物般瞧著他們。

有人揚聲喊,“阿泰兩口子回來啦?”

錦娘笑著,對他們揮了揮手,莫名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心里踏實又溫暖......

相比宮里尊貴的生活,她還是喜歡當個農婦啊。

這里的人雖然蒙昧,有時近乎兇殘,卻有著泥土氣息的本真。他們是大山孕育的生物,和野蠻又美麗的山水是一體的。

不管有多荒誕,她到底還是喜歡這里的。

一幫子婆娘從田埂上跑來,瞧他們的孩子。驚喜,欣羨,嫉妒,嘰嘰喳喳圍在四周。

態度有些生疏,崇敬,似乎覺得他們不可高攀,卻又忍不住那份好奇。

大家笑嘻嘻的,把錦娘懷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兒夸得天花亂墜。

周蔚被人輪流觀賞著。黑寶石的大眼瞅著天上云影,不驚也不慌。那雙形狀如蝶的大眼,烏溜溜的,好像映著一片湖,清得能汪出水來。表情里有一股與父親如出一轍的拽勁兒。

村民眾口交贊:“有史以來,沒瞧過這么靈的娃子。好漂亮哦。”

“像娘,不像爹。”

“瞎說,也像爹。鼻梁高。”

四奶奶顛著小腳跑來,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撥開眾人擠到前面,“我看看,讓我老婆子看看……”

那張皺成菊花的老臉繃得緊緊的,眼睛像瞧不清似的,眨呀眨,眨呀眨。

“啊呦,我的好乖乖......好乖乖。”她不住嘴地說,“這臉盤子,長大要迷死多少人哦......”

錦娘婉然笑著,大方地讓她抱著孩子,柔聲說,“大名兒叫周蔚,小名叫海棠,跟您的小孫女一個名兒。”

四奶奶的眼淚墜了下來,“這名兒不是吹的,跟仙女兒似的。”

阿泰低垂眼眸,瞥著這個小老太太,嘴角幅度很小地動了動。

蘭芳也湊了上來。

去年鬧過一場,兩人掰了。之后,又各有一段傷心期,那份破碎的友誼就沒再粘合起來。

這會兒,她裝作啥事也沒發生,滿口嗆四奶奶,“這娃兒當然好!我們不用你天眼斷,自己就能瞧得出!也不看看人家爹娘長的啥樣,對吧?!”

她潑辣地翻個眼睛,對錦娘邀寵似的一笑。

那些事兒在錦娘心中早沒了分量。說到底,蘭芳和她男人也是受害者啊......

她燦爛又無聲地回了一笑,往事煙消云散。

感覺又像回到了從前......

四奶奶抱著孩子不肯放。

生怕半路被人奪了似的,非要親自給夫妻倆護送回來,“屋子西邊的田給你們插了秧,種上了。我領的頭,蘭芳、長貴娘幾個幫著干的。這兩天就能收啦。”

錦娘吃了一驚,“啊,這怎么好意思!五畝地呢......真是辛苦大家了!”抬眼向東一瞧,果然一片金黃稻穗在風里搖曳著!

她們是怕他們回家沒糧吃啊……

這一刻,錦娘心頭驀然被一抹真情撞擊到,滋生出濃濃的感動來。

周蔚窩在四奶奶的懷里,舉著小手臂一下一下輕輕揮著。

河岸的樹間,幾只彩羽鳥兒在盤旋,發出“呴呴”的鳴唱。

她瞪大眼睛,嶄新、好奇的目光緊追不舍盯著它們飛翔的身影。

“小海棠啊,你也想飛啊,是不是?”四奶奶拖著腔跟她說話,嗲出了一股子妖媚之氣來。

錦娘聽得眼皮直跳。

到了家,阿泰對妻子說,“你先在門口坐著,我把家里清理一下。”

錦娘便和四奶奶站在門口,聊著村里發生的事。把女兒接到懷里,利索地給她換了塊尿布。

四奶奶似喜似哀地瞧著母女倆,濕漉漉的眼睛不停眨呀眨的。

待錦娘幫女兒換好了,她才降下語調說:“你們還不曉得吧,咱村口的那個江員外一家,都沒啦……”

錦娘吃了一驚。“沒了?”

“嗯,上下五十多口,都死掉了。就他一個人沒了影子。”

“啊……”

四奶奶用更低沉的語調說:“都是他殺的。老娘、媳婦都被他干掉了。傭人也沒逃掉。然后,他自己逃走啦。”

周蔚忽然爆發出一聲大哭。

似乎在抗議聽到這種陰暗事,哭得很正式,調動了五臟六腑,聲音中氣十足。

四奶奶慌忙做了個抽自己耳光的動作,“打你這老東西,讓你亂嚼舌頭嚇著寶寶了。不哭,不哭啊,來,小太奶奶的嘴。”

錦娘聽得眼皮直跳,打斷道,“沒事,四奶奶。她只是餓啦……”←→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