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我內人年幼第9章我內人年幼→:遲榕想出去轉轉了,她猶豫再三,最后還是出了屋。
她順著大理石樓梯下了樓,又到了玄關,一路并沒有遇到什么人。
婚禮雖然砸了,但庭院里卻沒有撤下喜氣的大紅綢子,還有許多綁成花形的綢子掛在高處,迎風招展。
遲榕怕這些物件,便繞道去了后庭,她從書房里看到的那幾顆橘子樹便現在她的眼前。后庭高高的鐵圍欄上爬滿了密不透風的月季和紫藤蘿,艷得很。
遲榕心情大好,折了一朵月季花插在耳邊,在平坦的草坪上坐下曬太陽。
正愜意著,不遠處一面半掩的落地窗里傳來吳清之的聲音:“家父……許是熬不過這幾天了。”
他的聲音仍是清清淡淡的,遲榕不由地站起身望了望。
吳清之坐在一把彤彤的絲絨大椅中,手里捧著一個搪瓷的茶缸,似是在捂手。
蔣孟光和蔣興光也在。
遲榕心如明鏡,再往下,是一句也聽不得的。
饒是她無心偷聽,若被人撞見,卻是怎么也講不清的。
遲榕轉身要走,可誰料吳清之卻忽然望向了窗外,她正落入他眼中。
遲榕后悔極了,她不希望是吳清之看到她、誤會她,一種郁郁的心情壓在了她的心上。
可這時,吳清之卻朝屋里的一眾人欠了個身,徑直走來窗邊喚她名字:“遲榕,你來。”
遲榕見吳清之面色如常,絲毫沒有怪罪她的意思,便顫顫地走了過去。
她低低地垂著頭,不敢作聲,也不敢再多看吳清之一眼。
吳清之拉起她的手,順著貫通的石子路將她請進了屋里。
眾人皆是一陣嘈嘈。吳清之不理,只道:“我內人年幼,有些黏人。她念我大病初愈,便來看看,教叔叔們見笑了。”
他又對下人道,“給少夫人請座。”
下人置了一把椅子,就放在吳清之的座旁。
吳清之扶遲榕坐下,遲榕惴惴不安的,吳清之又把肩上的披風脫下來蓋在她膝上。
屋內一眾人皆是商行元老,面色很不友善,有人惡惡地說:“少爺新婚燕爾,難分難舍,羨煞我也。但教她一介女流聽會,成何體統!”
吳清之撫上遲榕的手,抓在掌心,笑對那位長衫長輩道:“我留內人聽會,是教她見過各位叔伯,免得日后沖撞了。”言罷,眼里沒了笑意,“議。”
遲榕有了吳清之撐腰,人也不太抖了,靜坐著聽會。
原是吳清之父親吳正廉也染了疫癥,連帶著許多老年病一同病發,如今很難吊住元氣。
吳正廉要是過去了,便留下這偌大的商行由這房里的活人們爭權奪利。
座下人唇槍舌劍地爭搶著,吳清之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待這些老頭兒吵累了,他才講話:“我從英國學到一個辦法,以后將貨統一入進商行的庫,由我安排與洋人的生意,諸位自負盈虧,按股分紅。”
他站起身,也扶遲榕起了,又道,“孟光,把合同發給叔叔們。”
他行了一禮,借口今日還要掛點滴,便頭也不回的拉著遲榕離了會。
遠了人聲,遲榕便從吳清之手中抽出了腕子:“我不是偷聽,我不打你們吳家的主意。”
她緊攥著阿爹的羊毛披肩,側著頭不看吳清之。
吳清之輕嘆一聲,擷了落在地上的月季花,為遲榕別回耳畔:“我知道。”
遲榕不知說些什么好,吳清之把話講得磊磊落落,她卻在他面前待不住了,轉身便要往院子里去,吳清之跟在她身后。遲榕道:“跟著我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掛點滴嘛?我要去院子里玩。”
吳清之道:“騙他們的。”
他仍是不懈的同遲榕一道去了院子里,“我陪你。”
遲榕心中嫌棄,和你一個老男人有什么玩的。
她本想躺在草坪上曬曬太陽,再痛痛快快地打幾個滾兒,現在吳清之跟來,這念想就泡了湯。
為了不駁吳清之的面子,遲榕指著院墻借口道:“高處有一朵開得極好的花,我摘不到,你能幫我摘下來嗎?”
“在哪?”
遲榕亂指了一朵:“就是那朵,對對對,離你手最近的那朵。”
吳清之折了花,遲榕正要接,他卻將花直接戴在了她的耳沿,而先前的那朵,他自己拿了去,插在馬甲左襟的口袋里。xǐυmь.℃òm
“好看。”吳清之對遲榕道。
遲榕辯無可辯:“我也覺得這朵花很好看。”
吳清之道:“我說的不是花,是你。”
遲榕不言,卻忽然把懷里的披肩丟給他,轉身跑了。
這次吳清之沒追,他看著空空曠曠的后院,待蔣孟光遣走了商行的人,兩人便站在一處聊天。蔣孟光一臉賤笑:“吳清,我看你對遲家小丫頭挺不錯啊?”
“嗯。”
“這事吧我依我看,就得順水推舟!你看啊,咱們要娶的是‘遲家小姐’,現在呢人見著了,不壞,也沒什么心眼,除了鬧了些,都還挺好的,不然你就和人家培養培養感情唄。”蔣孟光道。
吳清之沉默了片刻,忽問道:“我老嗎?”
蔣孟光道:“還行,就是土了點兒。你看你披的這個披肩,老土,這都是上了歲數的人戴的。你這樣,等你病好了我領你去劇院里看看,帶你了解一下現在的新風尚。”
吳清之道:“你不懂。”
蔣孟光嚷嚷起來,吳清之不理他,回屋里傳晚飯去了。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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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