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典當第45章典當→:翌日,遲榕又在國文先生的課上請假。
總請同一門課的課假,換作是其他先生,必定是免不了一番盤問,可國文先生向來對此不聞不問,束手坐視,遲榕便樂得免去一樁麻煩。xiumb
遲榕站起身時,宋曉瑗忽勾住她的衣角。
只見宋曉瑗很用力的搖了搖頭,用眼神告訴遲榕:不要再去。
這些天來,岳安城中大小各處已經開始灑石灰消毒,瘧疾已是悄然無聲的在城中蔓延開來。
宋曉瑗家中行醫,她父親宋義昌已經參與了數次會診大會,其中種種,沒人比她更清楚。
可遲榕仍是向宋曉瑗微一搖頭,轉身走了。
翻墻而出,遲榕抱著木匣子,一路飛奔,直奔主街而去。
城中當鋪多設于鬧市之外的二三環,離女子學校有一段距離,遲榕要在下一堂課前趕回學校,才不會被抓包。
所幸琳瑯街巷之中,只見一家當鋪正高卷著門簾,店家大概是因為沒什么生意,神態怠惰的倚坐在柜臺后打盹。
遲榕走進當鋪屋檐下,將木匣往臺面上一撂,開口說道:“老板,我要典當東西。你看這一副首飾能換多少錢?”
那懨懨欲睡的老板被木匣磕碰的聲音嚇了一跳,哼哧著驚醒過來,卻見來人是個扎著丸子頭的女學生,便又要懶洋洋的倒回搖椅中:“改日再來吧,今日打烊了打烊了!”
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哪會有什么值錢的首飾,頂多是破破爛爛的銀鐲子,或是不通透的老玉鐲子,他就算收了也難以再賣出去,怎么算都是賠本買賣。
“我這首飾是金的!有二兩重!”
遲榕大聲說。
老板聞聲,一個鯉魚打挺,立刻坐起身來。
可他仍是有些將信將疑的,直到打開那木匣,里面黃澄澄的金飾金光璀璨,簡直要晃瞎他的眼睛。
這三金款式精妙,雕花鏤空,這樣復雜的工藝竟還能拋光拋出萬般閃耀,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看不出這女學生竟是個有家底的!
老板摸出一枚單片眼鏡,哈了哈氣,用衣服拭了拭,細看起來。
遲榕將木匣往自己身前一抽,十分不耐的說:“絕對是真金,這還能有假嗎!去拿你的秤稱一稱,給我個價。”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典當做的就是這種觸運氣的生意。
老板見遲榕如此有底氣,便不敢怠慢,速速取了秤來,將金飾放上去稱量。
“二兩三……”
老板看著刻度說。
“給個價吧。”
老板伸出四根手指:“四百銀元!”
“開什么玩笑!”遲榕不可置信,“一兩金條換成錢都要七八百銀元,我這首飾有二兩多呢!”
岳安城中,三兩金條便可以買下一個臨街的鋪子,是實打實的一筆巨款。
這老板足足折了半折的價,實在是明目張膽的搶劫。
老板搓搓手,眼中精光畢現:“大小姐,這世道誰還有閑錢買首飾呀,再加上最近不太平,所有鋪子都沒生意,都是這個價!”
遲榕知道此人是欺負她年少,想狠狠的訛她一筆,可她沒時間一家一家當鋪的周旋。
她只怕錢來得晚了,救不了那女傭。
“大小姐,您要是覺得行,就給我個準話,不然我也要歇咯!”
老板催促道。
遲榕咬咬牙,心下一橫,正要答應,卻見當鋪門口忽然急停了一輛黑色別克汽車,急剎車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顯得尤為刺耳。
這汽車停在路邊便不走了,還按了按喇叭,把人嚇了一跳。
遲榕遙遙的看了那車子一眼,只覺得有些眼熟,但又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處,許是哪家太太或是姨太太要當東西,有錢人家大抵都開別克。
遲榕于是回過身來。
可她剛把頭扭回去,那車子里的人卻又按了一下喇叭,像是在招呼她似的。
遲榕不得已,只得再把目光投過去。
只見那車子停了引擎,微震的車身安靜了,車門一開,竟是吳清之從駕駛位走了出來!
遲榕當場愣住。
“大小姐,大小姐?這首飾你到底當不當啊?”
見遲榕面色大變,老板也跟著慌了。
看這女學生的表情,她與那迎面走來的公子哥定是相識的。
只是她臉色這樣難看,難不成是偷了人家的首飾出來換錢?
“這首飾不當。”
吳清之邁著長腿跨進屋檐下,伸手將那木匣子一關,拉起遲榕轉身便走:“打擾您生意了,多有得罪。”
老板看吳清之神色冷清,以為定是冤家找上門來了,更是不敢多言,只由著吳清之將遲榕帶走。
他心中暗自感嘆,多虧這買賣沒有急急的做成,不然一會兒可有他糾纏的。
吳清之將遲榕塞進副駕駛的座位,自己繞回駕駛座,把車門砰地一關,卻是一言不發。
他不發動車子,也不說話,遲榕知道他定是生氣了,而且是很大的氣。
“我……我……”
遲榕猶猶豫豫,不知該作何解釋,只得嚅嚅著嘴唇,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是不是又翻墻出來的?”
最終還是吳清之先開的口,他壓著嗓子,顯得有幾分陰沉。
遲榕默默點頭。
“今天是為什么跑出來?”
遲榕抱著木匣子,頭埋在胸前,仍是不敢說話。
吳清之也低頭看了看那木匣,再問道:“是零用錢不夠了嗎?”
他剛說完,便又帶著點焦躁的態度補充道:“遲榕,你既已嫁了我,便不用為了財政的事情操心。”
“我不是為了零花錢!”
遲榕忽然尖聲反駁,她緊抱著木匣子,聲音有點抖,“我害那姑娘丟了工作,我總要給她留好后路!沒有錢,她該怎么安生!”
她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你說得對,總要有人負責,不是她,就是我!我怎么能這樣沒擔當……”
吳清之見遲榕泫然欲泣,立刻止住了怒,伸手去捧她的臉,侵身上去親親她:“遲榕,別哭,是我嚇著你了……這是你我的喜金,你要收好。”
他吻在遲榕眼角的淚珠上,“我會處理好此事,你莫要再為此傷心了。”
吳清之說得很動情,大手不斷的摩挲著遲榕的臉,兩人的呼吸已然交纏在了一起。
遲榕聽他這番話,像是有些松了口的意思,于是滿心期待的問道:“那、那是不是,是不是就不用辭退那個姑娘了?”
吳清之頓了頓,輕聲嘆氣,卻仍是搖頭說:“遲榕,不行。”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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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