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尊冷汗涔涔，下意識想要辯解，然而一抬頭，卻見手下的刀仍架在檀卿辭的頸間。

他拼命使眼色，可那幾個手下卻如同瞎了一般，毫無反應。

憨包，蠢貨！

國老怒不可遏，幾步上前，一腳一個將那些手下踹翻在地，把檀卿辭和阿丑從刀下解救出來。

“父親，我……”

霍天尊剛開口，國老已然轉身，一腳狠狠踹向他的胸膛，霍天尊被踹得重重摔在地上，胸口一陣劇痛，鮮血頓時從口中涌出。

“父親息怒！”

他掙扎著爬起，雙腿發軟，還未站穩，便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國老面前。

“逆子！”

國老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心中悲憤交加。

他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霍天尊臉上：“我怎么養出你這樣的孽障！”

霍天尊被打得頭一偏，嘴角滲出再次流出血跡，卻不敢有絲毫反抗。

他低著頭，顫聲道：“父親，兒子知錯了，求您饒恕……”

國老冷冷盯著他，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知錯？你害死了我女兒，如今還想害我外孫女，老夫是做了什么孽，養了你們這對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父親全都知道了？

霍天尊渾身一顫，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想要解釋，可嗓子卻像是被什么堵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年妹妹所做的那些事，其實他……并未參與，他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可他沒得選。

爹娘臨終前的囑托，猶在耳邊，他要保護妹妹，他只能……昧著良心，選擇欺騙父親，隱瞞真相。

甚至，為了將秘密徹底掩埋，他一錯再錯，想要斬草除根。

他心里清楚，這么做對不起思瑜姐，更對不起父親，可他被親情和所謂的責任裹挾，深陷泥潭，越陷越深。

“父親，一切都是我干的，與皇后無關，皇后她只是替我隱瞞了真相而已，也是被我逼的，還請父親不要遷怒于她。”

到了這步田地，霍天尊滿心悲涼，能做的只有將所有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試圖護住妹妹最后的周全。

“呵。”

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檀卿辭，都忍不住開口陰陽了一句：“真是兄妹情深。”

說完，也懶得看他這張是羞愧，還是惱怒的臉，緩步走到國老身前，淡淡地道：“外公，事情既已水落石出，接下來該如何處置，您自己決定吧。”

反正，無論國老最終會怎么處理，曲婧伊身上的毒很快就會發作，她那條命，誰也保不住。

“小辭，你想怎么處理？”

國老沉默了片刻，卻又反過來詢問檀卿辭的意見，充滿滄桑的聲音里，滿是自責與悔恨。

“外公糊涂，一輩子都在心疼教導別人的孩子，卻讓你母親流落在外，吃盡苦頭，到頭來連命都沒了，何嘗不是外公眼盲心瞎。”

當年，他心疼自己早逝的妹妹，不舍得讓她遺留在世間的一雙兒女受苦，便將他們收養在自己名下，當作親生孩子般疼愛。

卻萬萬沒想到，這一善舉最終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推向絕境。

說到底，是他引狼入室，是他這個當爹的，親手將自己的孩子送上了絕路！

“過去的事，已無法改變。”

看到國老臉上的悲痛，檀卿辭卻也只能無力地安慰一句：“外公，無需太過自責。”

這時，追命正好帶人趕到，霍天尊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頓時面如死灰。

他還以為那些人早就被湛王府的侍衛殺了，沒成想，卻只是關押起來。

這回，人證物證都有了，他再想替皇后頂罪，只怕已是無望。

追命大步上前，神色冷峻，將一疊文書呈到國老面前，沉聲道：“國老，這些皆是霍天尊與皇后犯下罪行的口供。”

國老顫抖著手接過，只匆匆掃了一眼，眼眶便再度泛紅，憤怒與痛心交織，讓他的手止不住地哆嗦。

“好，好得很吶！”

他怒極反笑，聲音里滿是悲涼：“到了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霍天尊癱坐在地，百口莫辯。

最終，國老將霍天尊一眾人等全部帶走，離開前，他再次詢問檀卿辭的意見，檀卿辭卻說：“我信得過外公，就全權交由外公處理吧。”

這句話，讓國老心底微微一暖，說了句，他這次不會再心軟，便帶著人匆忙離去。

檀卿辭回到湛王府中，平靜的心情也不由多了一絲惆悵。

平心而論，當年，國老收養自己妹妹的孩子這事，其實也不好評判。

那時候的曲婧伊和霍天尊只是個孩子，誰能知道他們長大后會做出這種事情？

“檀小姐。”

追命回來復命：“國老只將霍天尊一人帶走，其他人，國老讓屬下送到了刑部大牢。”

“嗯。”

檀卿辭沒說什么，只點了點頭。

追命欲言又止，猶豫片刻才道：“國老會不會……”

“不會。”

檀卿辭沒等他說完，便輕聲打斷他：“且等著看吧，我相信這一次，他不會再心軟。”

追命聞言，便不再說什么。

溫魚送了些茶水進來，追命退出去時，正好與她擦肩而過。

他腳步微微頓了頓，冷峻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郁色。

溫魚絲毫未察，徑直來到檀卿辭身邊，似乎壓根沒看見身后的人是誰。

“小姐，你的茶涼了，奴婢給你換一杯。”

“溫魚，給追命也倒一杯吧，他替我辦事，都跑一天了，你給他倒杯熱茶，暖暖。”

追命身上的這股子幽怨之氣，溫魚大大咧咧的，察覺不出來，檀卿辭卻看的清清楚楚。

這幾日，府里發生了何事？

溫魚做了什么，讓他突然這么大怨氣？

“哦。”

溫魚果真什么都不知情，聽話地倒了杯茶給追命送去：“追命大人，喝茶，”

追命繃著一張臉，低頭看她，明明心中很不高興，可最后卻還是把茶接過去，如同牛飲一般，一口飲盡。

“小心……燙。”

溫魚提醒的聲音還沒說出來，追命已經把熱茶喝下去，隨后面無表情的大步離開。

等走到沒人的地方，他才猛地張大嘴，用手不停地往嘴里扇冷風。

燙死他了！

小妮子，不早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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