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把那位朋友平安送回了南唐，邊境的事也基本處置妥當了。”

葉寧語沒有問他在南唐處理了什么事，自己有秘密，他也有他不能言說的任務。只是，這才區區兩個多月，他便從虞國大都回到南唐，事情辦完后，又從南唐返回到此。這一路，該多么匆忙。葉寧語甚至覺得，他應該是日夜不息地在趕路。

當然，白承之對此，只字未提。

葉寧語記得，在大都城的時候，白承之說過，處理了南唐的事，會趕來北境看她。他沒有食言。

“我這里還要打仗，你總不能日日跟著我們吧？”葉寧語轉過頭。

“葉家還缺不缺府兵？白某甘當葉姑娘的護衛。”白承之彎起唇角，定定地看著他。

葉寧語又瞪了他一眼，她當然知道他是在說笑。“又來了……我說真的。”

白承之收斂起笑意，“你若要回鄞州，我先將你送回去，再去一趟無雙城。”

“無雙城？”葉寧語微微有些詫異。

無雙城是梁國南疆的城池，他去那里干什么？

“此前我從大都城離開的時候，對大家說我得去參加我老師的壽辰，這話也并非假話。”

“你老師……”葉寧語幾乎立刻反應過來，“藍老？”

“嗯，他最近便在梁國無雙城講學，正好在那里過壽。”

葉寧語會意地點了點頭，她沒有問白承之如何能在虞梁邊境開戰之際前往梁國，又是如何拿到梁國的路引。像他這種人，此前游歷列國，又有藍老這樣的老師，去一趟梁國，自然不是難事。

“如今兩國邊境不穩，你注意安全。”葉寧語還是輕聲叮囑。

“我知道，不必擔心。倒是你，聽說你在灰狼山一夜殲敵九萬，又在胥寧殺了東方顯，殲敵三萬。阿語，當我聽到這些，又驕傲又擔憂，我……”

白承之忽然掐住話頭，情緒變得有些激動。“我一想起你帶著區區數百兵力，遭遇了對方近十萬人的圍攻，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來到你身側。”

葉寧語抬頭，迎上了白承之滿是憂色的目光。“這件事，你都知道了？”

“都在北境幾城傳開了，你還不知么？”白承之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的自豪溢于言表。仿佛打了勝仗的是他自己。不過，轉眼那抹高興又變成了憂心。

葉寧語愣了愣神，又搖頭。這兩日，她輾轉胥寧、金州和灰狼山，對外面的情況，倒真是不知。

“你回鄞州后，雍王定然會問你。”白承之提醒道。

“嗯，我已想好說辭。”

“那便好。”

對于葉寧語的事，白承之同樣不便過問太多。

“那個……”白承之一抬頭，望見了不遠處正給葉家護衛包扎傷口的柳一平，忽然變得有些扭捏。

葉寧語抬頭，疑惑地看著他。“怎么了？”

“你剛剛對那個家伙笑了。”

“什么？”葉寧語有些不明所以。

“你剛剛……是不是看著柳一平，笑了。”白承之語氣里的委屈和不滿幾乎要溢出。

“所以呢？”葉寧語皺起了眉。

“嗯……我從今日見到你后，你還未對我笑過。分別兩月有余，第一個笑卻是先給了他。我心里不是滋味。”白承之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又瞟過那個蹲在地上治療的身影，目光閃過一絲不善。

葉寧語頓覺一陣無言，她倒是沒發現此人心眼這么小。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了。

“柳一平辛辛苦苦給我的護衛治傷，我連對他笑笑，表示感謝都不行么？”

“嘿嘿……”白承之的臉上忽然浮現起了一抹相當無奈的表情，“柳一平是我的人，他治傷是我吩咐的。你以后對他，大可不必這么客氣。”

葉寧語：……

見他又扭捏又無奈，還不甘不愿的樣子，葉寧語嘴角一揚。“我覺得你的人都還頗為不錯，這些時日無生也很是盡心，我看他也特別順眼。要不，你把你這個小暗衛送給我吧？”

接下來，葉寧語親眼見到白承之的臉色從一片溫和變得無比陰郁。他側頭看向不遠處的無生，目光所及之處，萬物灰飛煙滅，寸草不生。

對面的無生正雙手抱懷優哉游哉地扔石子打鳥，忽然打了個寒戰。

“你抽風了？”肖護衛看過去。

無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總感覺這里很涼。“你冷嗎？”他看向肖護衛。

突如其來的關心？肖護衛搖頭，轉頭看向無生，總覺得他沒憋什么好屁。

“我冷。”無生說罷，伸手就要去扒肖護衛的衣裳，“把你的外衣借我穿穿。”

“想都別想！”肖護衛震驚地看著他，護食一般地跳起，緊緊裹著自己的外衣跑開了。

“那套劍術還想不想學了……”無生飛身追著肖護衛，聲音越來越遠。

“你看看把人家嚇成什么樣了……”葉寧語的目光從打鬧的兩人身上挪開，又白了面前的人一眼。

白承之越發覺得，葉寧語對無生太過關心了。他現在有點后悔，當初派他跟著來北境。就應該派個丑點的，老點的。

不，應該派個女的。看來，自己得著手給她準備一批女暗衛了。

白承之想著，覺得自己以前太過疏漏，竟未想到這個問題。

他越想越滿意，嘴角也不禁上揚，忽然被葉寧語的一句話褪去了臉上的笑意。

“羅姑娘……是誰啊？”葉寧語緩緩開口，不疾不徐盯著他，等著他回答。

“羅隱門門主之女，或許也是下一任門主。”白承之極力露出一副事不關己的笑。

“是嗎？”葉寧語的笑意更濃，不過在白承之看來，眼下的表情倒是讓他有些局促。“聽上去你和羅姑娘很熟悉。不知她芳齡幾何，相貌如何？可有嫁人？”

“額……”白承之沒有料到她會忽然問出這句話，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和羅隱門那人的談話，或許被她誤會了。

“約莫十八九歲吧，她是江湖中人。”白承之湊過去，一臉笑著。

“江湖中人怎么了？聽你的語氣倒是頗為遺憾？”葉寧語斜著眼。

雖然她的語氣里沒有太多酸意，可也頗有些陰陽怪氣的意味。

“沒有，我都沒與她見過幾面，何談遺憾……”

“哦？”葉寧語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這么說，若是多見幾次，指定就有遺憾了？”

“絕對沒有！”白承之指天立誓。“我此行回南唐，除了念你，心中再未想過其他人。”

“原來羅姑娘在南唐啊……”

“額……”白承之很快就敗下陣來，自覺剛剛不該無端生事，找柳一平和無生的麻煩，現在后悔也沒什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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