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

云鯉剛剛從夢中驚醒，重回現實后還有一絲懵圈。她半天看不進去一個字，最后用手指點著那卷軸，耐著性子一個字一個字看完，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可見到最底下衛璋的簽名后，驚得抓緊了卷軸邊邊。

這是衛璋的字跡，他，來了？

狐貍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喜，他好整以暇地坐著，告訴她：“人就在前殿，趕緊簽字，簽完字，你們就能相見了。”

簽了字就能看到衛璋了。

云鯉真的被這個條件蠱惑道，但她不能簽這種協議。

“你是誰，又為何要我簽字？”她裝傻：“我只是一介女流，簽不簽又有什么意義。”

她現在是個女子，只要對方是個正常人就不應該把這種條款拿給她簽字。

可狐貍顯然不是正常人。

“你知道這是哪里嗎？”他指了指這間屋子，說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云鯉懷疑這是紀國皇宮，可她沒有理由這么說。

狐貍果然說道：“這里是紀國皇宮，朱雀殿，是皇后的宮殿。”

云鯉不明白他的意思，狐貍又指了指自己：“而朕，是紀國的皇帝，紀卿塵。”

云鯉愣了愣，她有些后知后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下床去給他行個禮。

“倒也不必多禮。”紀卿塵看出了她的心思，擺擺手道：“朕也不跟你繞彎子了，簽了這個協議，朕會讓你見到衛掌印。若不簽，你就一直呆在這朱雀宮吧。”他笑起來，齜出一口白牙：“娶云國皇帝為后，朕也算是有靠山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云鯉一驚，皺眉質問：“你在胡說什么。”

紀卿塵反問：“胡說嗎？除了你，還會有誰能夠讓聞名四國的九千歲衛璋千里奔赴，親自來尋呢？”

云鯉沉默了。

她試探著問道：“你要這么多精鐵做什么，莫不是不愿屈居在西北一隅，想要擴大版圖了？”

紀國相鄰云國，若要擴張，第一個打的就是云國國土。這份精鐵協議價格極低，基本上就是白送了，云鯉又不是個傻子，不至于送敵人武器用來打自己。

見她堅持不肯簽字，紀卿塵收起笑，那雙狐貍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老謀深算的奸詐。

“云皇勢重，自然不懂我等小國的辛苦。”他語氣淡淡：“朕有內憂外患之慮，若不提前加強自己的兵力，難不成等死到臨頭再后悔嗎？”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勸道：“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你好好想清楚。如今你為魚肉、朕為刀俎，有些事情你可以選擇不做，但也要想想后果！”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云鯉冷笑：“不要臉是你們紀家的傳統嗎？”

“不敢不敢。”紀卿塵隨口道：“比起朕那三叔，還是遜色不少的。”

提到紀鴻，云鯉心中越發抵觸紀家人。她問紀卿塵：“你既然能夠把我從紀鴻手里帶走，想必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吧。”

紀卿塵無所謂道：“他那點打算，朕還全然不在乎。等精鐵到位，他那些雜牌軍又能耐朕如何？”

說罷，他揚起下巴點點那份協議，蠱惑道：“快簽吧，等到你們雙方筆跡無誤，就能相見了。”

居然只是認筆跡？

云鯉略有些詫異地看向紀卿塵，她覺得自己剛剛可能想太多，所以才緊張了這么久。

既然如此……

云鯉無奈地搖搖頭，她伸出手道：“拿筆來。”

紀卿塵早就備好了筆墨，他見云鯉左手執筆，皺眉攔住：“你想用左手偽造字跡？”

“我是左撇子。”云鯉主動將右手伸出去給他看：“小時候受過傷，右手腕手筋斷過，不能再執筆了。”

紀卿塵略通武藝，他懷疑地捏了捏云鯉的右手腕，確實有舊傷。

可他還是懷疑。

“你用左右手分別寫幾個字。”他拿出一張空白的宣紙：“寫兩句同樣的話。”

要不要這般敏感。

云鯉耐著性子用左右手分別寫下一句同樣的話，左手寫出的是簪花小楷，右手寫出的字卻歪歪扭扭，宛若稚子初學。

紀卿塵信了。

他是宮女之子，開蒙晚，一手字寫得難登大雅之堂。這也是他最為自卑的一點，所以每次見到別人寫得一手好字時，便會認定這是親筆。

“早簽字不就完了嗎。”

親眼盯著她用那手簪花小楷簽了大名，紀卿塵收起協議，又恢復了笑臉。他吩咐宮女將衛璋請來，自己還坐在桌前，想要親眼欣賞一下云國這對奇葩君臣。

女扮男裝的皇帝，和權傾天下的太監。紀卿塵好奇至極，他真想知道，究竟是看上這等丑女的九千歲胃口中，還是這個愿意和太監在一起的皇帝不挑食。

很快，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聽到這聲音，云鯉再也忍不住。她一把掀開被子沖出去，還不待衛璋站穩，跟小炮仗一般一頭砸進他懷中！

“衛璋！”

衛璋看也不看，身體反射一般將人緊緊抱住。熟悉的柔軟身體入懷，他緩緩閉眼，唇間溢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陛下……”

不說跟進來的兩個宮女看得面紅耳赤，就連坐在一邊準備看好戲的紀卿塵都驚住了。

這是衛璋？太監衛璋？不是，誰家太監能夠長成這般風姿玉骨，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不似真人的畫卷感，好像將天地風華盡收于其中。

而這般風采之人，居然只是個太監，還一心迷戀這么丑的女人？

瞧著那云國皇帝一臉紅疹，哭得臉蛋都皺成了一團，簡直是丑上加丑。而名震天下的權宦衛璋卻宛如瞎了眼一般，不僅對此視而不見，還用雙手不停地撫摸著那張爛臉給她擦淚，時不時輕聲安慰。

“不哭了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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