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厲名莊成為了植物人后。

在她告訴了夜朝州真相后。

就在雅夫人思緒飄離時，夜朝州發現了雅夫人到來。

此刻他已經給厲名莊暖好了腳。

厲名莊冰冷的腳，變得暖和起來。

夜朝州沒有和雅夫人說話。

他先為厲名莊套上了棉襪，才回了頭：“她的腳很容易著涼，哪怕之前正常時也有手涼腳涼的習慣，那時候我會經常為她暖腳”

說到這里，夜朝州一停。

還是很久以前了。

還是他和厲名莊是戀人時。

那時候的他，雖然和厲名莊戀愛，但卻滿是算計和心機。

他以為，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是極為痛苦的。

畢竟和仇人女兒相戀。

時時刻刻要保持著謹慎，怕被厲名莊發覺。

一步步如同走鋼絲一般。

可現在回想一遍，夜朝州才后知后覺。

其實那段時光，才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聞言雅夫人一愣。

名莊有手涼腳涼的特征？

她這個做母親的，竟然完全不知道。

一絲難過，閃過了雅夫人的心間。

當年女兒十八歲成人后，出落的是亭亭玉立，美艷無雙。

任何男人見了，都要心動。

而她也為女兒鋪好了一條康莊大道。

那是一個財閥世家的男人。

英俊而又溫和。

女兒嫁給他以后，不僅僅是對雙方的家庭有所助力。

而且也算是良人一個。

但女兒卻不同意。

之后更是找了夜朝州。

從那以后，雅夫人就生了氣。

她很少和厲名莊交流了。

即使交流，也免不了斥責和埋怨。

所以又怎么會知道女兒有手涼腳涼的毛病？

自責，涌上了雅夫人心頭。

之前厲名莊指責她，只是顧忌面子，根本不是真正愛寒霆時，她還滿是怒氣。

可現在雅夫人不怒了。

因為女兒說的確實是真的。

一雙兒女。

一個死。

一個成為植物人。

確實和她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她這個做母親的！

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啊！

“是要暖暖好。”半晌后雅夫人開了口，聲音很低：“暖了舒服，會舒服些。”

說完后，病房內陷入了一片沉默。

無論是雅夫人還是夜朝州，都不知說什么好了。

就這樣沉默了數分鐘后，夜朝州最先打破了沉默：“我會請醫生過來，來看看名莊是否能夠好。”

雅夫人不抱有希望。

厲家，已經請來全球最好的醫生了。

對方斷定，厲名莊植物人的狀態，將會維持到死的那天。

除非奇跡出現。

而這個奇跡，很渺茫。

何況夜朝州也陪了厲名莊那么久了，目前來看，厲名莊也沒有什么反應。

雅夫人覺得，這個奇跡，怕是很難出現了。

或者是根本不會出現了。

“那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雅夫人提醒夜朝州：“因為結果可能會讓你失望。”

夜朝州呼吸暫停了數秒。

接著他唇角一勾，勾出了一個無謂的笑容：“就算她要成為植物人一輩子也沒有什么，我已經做好了陪著她一輩子的準備。”

“就這么照顧她一輩子也挺好的。”

“畢竟她若是醒來了，可能還不愿意我留在她身邊”

說到這，夜朝州的聲音低了下來。

他聳了聳肩膀：“畢竟我曾經那么傷害過她，她怎么可能還讓我”

還未說完，夜朝州自嘲又笑了笑。

他沒有再理會雅夫人，而是進了衛生間，稍后手中就拿了一條溫熱的濕毛巾。

夜朝州拿著濕毛巾給厲名莊輕輕擦拭著臉。

一點點，很仔細。

像是生怕遺漏了哪個角落。

“這么美的一張臉，要擦得干干凈凈。”夜朝州似自言自語一般道：“名莊愛美，不喜歡自己臉上臟了。”

這話又差點讓雅夫人淚奔了。

是啊！

女兒愛美！

從小就愛美！

在名莊五歲時，就偷偷穿著她的高跟鞋，擦著她的口紅了！

后來因為服用抑郁藥，整個人發胖！

這對愛美的女兒來說該是怎么樣嚴重的打擊！

可她這個母親又做了什么？

她沒有對女兒寬慰。

反而在女兒傷痕累累的心上扎刀子！

她說女兒成了這個樣子，簡直丟她的人！

越是回想，雅夫人越是內疚！

越是回想，雅夫人越是覺得自己這個母親做得失敗！

失敗！

簡直太失敗了！

雅夫人忽然踉蹌上前，來到床邊，手撫向了厲名莊的臉。

那剛剛被夜朝州擦拭干凈的臉。

夜朝州見狀，沒有說什么。

他知道，厲名莊不會反對自己母親對她的觸摸。

“名莊，媽媽錯了。”雅夫人喃喃道：“媽媽真的知道錯了，媽媽對不起你，你睜開眼好好看看媽媽好不好？”

“媽媽不應該這么對你，媽媽沒有做好一個好媽媽，媽媽讓你這個女兒受苦受累了。”

“千錯萬錯都是媽媽的錯，你醒醒好不好？”

對著雅夫人的懺悔，厲名莊沒有任何回應。

她安安靜靜躺在那里，宛如一個睡美人。

倒是夜朝州眸色洶涌。

雅夫人的話，何嘗又不是夜朝州的心里話。

他也錯了。

也知道自己錯了。

夜朝州眼中閃過了一道恍然。

他明明如此深愛厲名莊啊！

為什么在面對厲名莊時，又要如此冷冰冰？

又要掩飾自己的心意！

為什么就不能夠因為愛厲名莊，愿意放下一切，好好和厲家好好談一談！

也許來一次坦誠布公的交談！

那么事實的真相，他不會現在才知道了！

也許仇恨，就能夠得到化解了！

還有那個晚上。

厲名莊不惜用威脅自己性命的方式救他。

他明明內心是洶涌！

內心是感動！

可他為什么還要偽裝？

甚至離開時還嘲笑厲名莊！

說要看厲名莊和雅夫人母女間的笑話！

那時候的他！

簡直是可惡！

他的話，一定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讓厲名莊義無反顧走向了絕路！

自責，內疚，痛苦向空氣一般包裹了夜朝州。

無孔不入。

透過了夜朝州的手孔，鉆進了他的身體！

然后向他的大腦里狂奔而去！

占據了他整個大腦！

夜朝州面色發白，卻一言未發。

他沒有如同雅夫人那般懺悔！

因為他很清楚，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他能夠做的，只有照顧厲名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照顧厲名莊！

甚至厲名莊若植物人一輩子！

那么他夜朝州，就照顧厲名莊一輩子！

這邊，雅夫人一直用顫抖的手摸著厲名莊，不斷訴說著自己心中的懺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雅夫人才停了下來。

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痕，眼中閃過了一道決絕。

雅夫人哽咽道：“名莊，媽媽和你用言語道歉沒有用，我應該用實際行動和你道歉，你死前交代媽媽的事，媽媽一定會幫你完成。”

聞言，夜朝州立即道：“名莊死前有什么交代的事情？”

雅夫人說了厲名莊要找到一個叫白可可的女人。

夜朝州眸色頓時暗了下來。

他厲聲道：“我會吩咐我的人，去找到她！”

“還有宋畫。”雅夫人忽然道：“夜朝州，宋畫在哪里？”

夜朝州頓時沉默了。

雅夫人知道夜朝州在想什么。

她說道：“之前名莊要你幫忙將宋畫藏起來，是因為名莊怕我傷害到宋畫，可現在不一樣了，我不會去傷害宋畫。”

“另外我還有一個孫子也在宋畫身邊，當年我不認這個孫子，但現在我認了，我要將他接到我的身邊來。”

“還有宋畫，她是我兒子用命保住的女人，她不應該過這樣東躲西藏的日子，她應該堂堂正正行走在陽光之下。”

“所以夜朝州，告訴我宋畫到底在哪里，我要去接他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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