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綾疑惑地看著楚青玉。

“墮荒？”

很顯然那個時候的黑子綾并不知墮荒是什么，也沒有接觸過。

楚青玉就像給我講解時那般，給她講了一遍。

“不過這個墮荒級別應該不高，臉上甚至都沒有杠。因為它剛才出來了一下，靈氣并沒有那種鋪天蓋地的感覺。”

“那按照你說的……九重天上的墮荒應該下不來才是。”

“也有上頭的家伙擅離職守的時候。”

黑子綾抵著下巴，上下打量楚青玉，“你真是神明？為什么你說出來的話，與我們修道之人聽到的總是差點勁兒呢，如果九重天上是你說的那樣，那修道之人修道還有什么意義？”

楚青玉抿了抿嘴，一下子就不說了。

看的出楚青玉覺得自己多言，黑子綾也覺得奇怪，但是黑子綾沒有問下去。

現在的我，不知道是看記憶的關系還是看黑子綾的關系，我們已經心意相通，她想什么我自然而然就知道。

我也終于感受到，我就是黑子綾，黑子綾就是我，很真實。

我問我身旁的楚青玉，“你為什么不敢說下去了？你遇到我時，不是給我講的很透徹嘛。天上就和人世間一樣，什么樣的神明都有。”

“因為……因為我怕那時候的你，不修道了，然后不能陪我很久，我是希望你能陪我幾百年的……只是……我癡心妄想了。”

啊……我明白，因為我記得黑子綾三十多歲就死了，別說修道活幾百年，就是普通人的壽命，黑子綾都沒活到。

楚青玉得多傷心難受啊。

他似是看出我悲傷了，趕緊湊過來安慰我。

“過去的就過去了，現在我們彼此就在對方眼前，這就夠了。”

我嘆了口氣，繼續看黑子綾。

黑子綾很快又處理起案件。

那紅衣女子說，仇沒報完，而賈家，只剩下一個大少爺。

她當即就覺得，大少爺之前說謊了，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辜的文人，其實應該也參與了羞辱婢女甚至更惡心的殺人害命勾當。

大少爺還特意跑過來，一進屋就叫喚，哭他爹。

隨后問黑子綾，冤魂抓住了嗎？

黑子綾笑笑，“明晚才能抓，大少爺別急。”

“哦……不急，我不急，我爹也是罪有應得……”

黑子綾站起來要走，大少爺趕緊問：“你去哪里？”

“回房睡覺。”

“那……那黑子綾小姐，冤魂會不會傷及無辜？”

黑子綾歪頭道：“不會，冤有頭，債有主。”

秋秋的屋里依然有鼾聲，府邸鬧出那么大動靜，她是一點都沒醒。

黑子綾嘆了口氣，隨即回到自己那間房里，“你睡床。”

“那、那你呢？”

黑子綾席地而坐，盤腿調息，“我在這里入定。”

“哪有……哪有讓姑娘在地上的……”

但是黑子綾不理會楚青玉了，楚青玉感覺站著無趣，便去到床上，他的一襲綠衣隨著他躺倒而攤開在床上，倒是仙氣十足。

但也只過了一會兒，他又道：“阿綾……你能不能坐到我旁邊來？我……怕冷。”

黑子綾沒有理他，我甚至都能感覺黑子綾內心的想法，又搞事。

“阿綾，我需要一點靈氣來維持人形，你靠過來好不好？”

“維持不了就變回蛇。”

“變回蛇，容易嚇到別人，而且……別人會問你夫君哪去了，不好解釋，你說對不對？”

黑子綾的頭上明顯冒出青筋，她睜眼。

“那你一開始就不要說謊。”

楚青玉抿了抿嘴，“阿綾跟我在一起也有好處，比如說那紅衣女子如果從你身后的門外飄過，你挨著我就不會很怕啊。”

“我沒有怕鬼，我只是討厭一驚一乍！”

但是黑子綾還是下意識地回頭看看，她最終起身來到楚青玉的身邊。

楚青玉立即伸手抓住黑子綾的手，道：“我睡了，你繼續打坐吧。”

“你……”

翌日晚上，賈家大少爺似乎覺得自己再過一日就解脫了，所以設宴感謝黑子綾等人。

還興奮地說想看看黑子綾今晚親自抓鬼。

黑子綾只是點頭，什么都沒說。

她甚至有點不想抬頭與那東西對視。

沒錯……現在賈家大少爺的脖子上，就騎著一個紫衣女子，不是昨天那個紅衣女子了……

紫衣女子面色慘白，披散著一頭黑又亂的頭發，脖子處有一個幾乎要切斷骨頭的口子，往下不停地滴著鮮血。

黑子綾也看出來了，這是那些女子輪番出來報復，可能昨天夜里，賈家大少爺已經周身有異。

而且楚青玉告訴她，這些女子與墮荒融為一體，墮荒不出，抓不到，現在女子們的行動能帶給墮荒養分，所以墮荒也不會出來，等女子們都報復完了，墮荒得不到養分了，才會自己出來找吃的。

所以黑子綾的狀態，只能等。

賈家大少爺揉揉自己脖子。

“黑子綾小姐，你看看……我身上沒什么東西吧？我這脖子，從昨天開始就感覺難受，發沉發緊，不太好低頭。”

他不太好低頭是因為女人一直箍著他的脖子，他感覺脖子發沉，是因為女人坐在上面……魂兒再怎么輕，身上附加了怨，也還是會增加重量的。

黑子綾抬頭，身子微微一顫，因為那女人在沖黑子綾笑。

似是挑釁？

還是滿意自己不干涉？

黑子綾心累，這種事，冤有頭債有主，沒有什么好干涉的，她并不會像別的道士一般，不問緣由就隨便認為怨靈是壞的，也并不會只認錢，不認因果。

楚青玉伸手抓住黑子綾的手，輕聲在她耳邊道：“不要怕。”

黑子綾呼出一口氣，“大少爺，你真的覺得自己無錯嗎？”

“那當然，我爹和我弟弟他們兩個干的骯臟事，我沒有參與，我可是好人。不是……黑子綾小姐，你別嚇我，我這脖子上，沒什么吧？”

他說著還從懷里拿出一個小鏡子，照了照。

黑子綾放下碗筷，“你也許做的事，比他們還骯臟，還有，你不到最后一刻，是看不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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