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身后又有東西飄過。

我回頭一看，是個紅衣女人。

而且我也是這次才看清，她的衣服本不是紅衣，而是血衣。

她就穿著民國時期的護士裝，頭發整齊地別著。

她也不是在飄，而是推著小推車，快速地走。

還有聲音。

“快快快，給六號床輸液，一定要輕點。你別看那人是個大個，平時給咱們扛活兒，運送物資，不怕苦不怕累，但是他可怕扎針了呢。”

然后女子便又急匆匆地推著車去了別的屋。

我有點奇怪，因為女子出現的位置是中空的，不存在墻什么的。

“這是記憶？”

“不……你沒有觸碰那里，不構成看記憶的條件。”

我跑過去，伸手去摸，只感覺一縷青煙入鼻。

然后我的眼前，出現了奇怪的畫面。

就像電影院的放映廳一般。

四周是黑的，只有那一處亮著。

那畫面里是鑼鼓聲揚，紅羅飛蕩。

往前看，千八百個人不止，往后看同樣如此。

中間是一個三層樓那么高的車，金紅燦爛，寶珠晃眼。

“這是……接親？”

雖然這跟我看過的村里老舊結親幾乎是南轅北轍，但我還是瞬間就知道，這是接親。

隨后是楚青玉穿著一身紅衣而來，左右兩旁人都說，那車里的人是下嫁。

我回頭看楚青玉，眉頭緊皺，“你成親過？”

楚青玉笑了一聲，“你繼續看吧。”

嚼舌根的一直不停，里面的女子扶著金冠走出來，她氣場很強，旁人立即都跪下。

“這……這長著我的臉？”

我趕緊看向楚青玉，“她……是我？”

楚青玉不說話，我立即明白了，很多事，我可以自己猜，但不能問，不能被給答復。

于是我很堅定地道：“她是我，我的第一世是九重天上的某個……高職位的神明。”

因為楚青玉說過，他身為武神，職位已經很高了。

而“我”還是下嫁，就應該比他職位還高才對。

這樣我為什么作為黑子綾就有靈氣，現在又有靈氣，就說得通了。

隨即畫面一轉，“我”坐在躺椅上，腹部凸起，似是六月有余。“我”拿著小小的金扇子，緩緩扇風。

一旁楚青玉過來，小心翼翼地湊前，側臉貼到“我”肚子上。

面容溫柔，雙眼含笑。

“寶寶動了。”

“嘁，當然，都六個月了，要是再不會動，那就是個蛋。”

“是蛋也正常啊，我真身是蛇嘛。”

“我”伸手戳了他腦袋一下，“都是天降得神明，說什么胡話？”

我曾經，懷孕過啊。

這時候我想到楚青玉，他說自己已經不是處子，當初我還吃味兒了。

現在想來，他所謂的不是處子，其實是和“我”成親了吧。

我立即回頭，“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在哪？”

楚青玉低下了頭。

我又拉他衣袖。

“這不能說嗎？你不是說過，自己猜出的身份是沒關系的，不會遭天雷劈。”

楚青玉搖搖頭，眼眶紅了。

“她……她沒有被生出來，也……也沒有死……她在等你……重新孕育她……是個女孩……”

“就是，孕育她的過程中，我出事了……”

我深吸一口氣，眼眶葉紅了。

趕緊摟住楚青玉。

我知道他身上承載著太多不能說的秘密，一直一個人扛，等我慢慢發現。

“一切都會好的。”

他點點頭，“我們已經在往好的那方面發展了。”

隨著畫面消失，楚青玉告訴我，他知道林修給人家的是什么了。

往生香。

那是一個自己冒煙的寶貝，是狐貍這個曾經的小福神，搜羅的萬千寶貝之一。

“是不是呀，狐貍？你夠大手筆的，竟然能贈與這個東西給別人，你不知道這種東西能給人造成執念嗎？”

林修趴在我脖子上不說話。

楚青玉問得急了，林修便岔開話題，問了我另外一個問題。

“白三喜……你、你真的那么愛楚青玉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在姻緣樹那里……”

“往生香，聞者會讓自己和大家看到最重要的一部分，在你的靈魂深處，最重要的是楚青玉，沒有一點我……是嗎？”

林修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又帶著顫抖。

“林修，姻緣樹已經證明，你不愛我，你可能是把什么情愫弄錯了……”

“你心里沒有一點我，是嗎！”

林修突然打斷我的話，低喝一聲。

楚青玉拎著林修的后頸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看你蔫兒，讓你在三喜的肩膀上，你不想呆，就來我肩膀上吧。”

林修張嘴咬在楚青玉的手腕上，不過楚青玉還是給他放到自己肩上。

“狐貍，你應該知道，很多事，白三喜都不清楚，你遷怒于她，沒有必要。而且她心里要是有你，千年前就有你了，也不會和我成親，不是嗎？”

“我不想聽你說話！”

“不想聽也得聽，事實就是如此。我還沒怪你把寶貝都分給別人，你先叫囂起來了。”

林修用尾巴一直狠勁兒掃楚青玉的脖子，只不過這沒法讓楚青玉有什么傷害。

“我為什么把寶貝都送人，還不是那些人全都像她！”

林修張牙舞爪。

“那些人……都像她。像她的側臉，像她的頭發，像她的鼻子、眼睛、耳朵、眉毛！所以我想贈送這些東西給她們啊！就像贈送給我喜歡的人一樣，你怎么可能懂我！”

我也嘆了口氣，林修這執念也很重了。

只是話音剛落，這地方又顯現出了畫面。

還是那個血染紅衣的護士。

畫面里，護士坐在臺階上哭。

一只狐貍縮小縮小再縮小，將尾巴也變成一個，來到她身邊。

護士看到它，以為是小狗，便一邊撫摸它一邊訴說。

“今天扎針又沒合格，我已經拿自己練過很多次了……”

“小狗……你說，是不是我不適合當護士？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觸碰別人的手，就好怕……”

狐貍一直盯著那護士的側臉，一雙好看的眸子險些流出淚來。

它轉了一圈，很快跑走。

但是隔日，醫院便來了位非常漂亮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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