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昭昭趕緊跟我道：“是他們家的人，不讓下葬。”

“不讓下葬？”

這都老村民了，我送葬那么多次，村里人就算不明白，也多少知道點。

大娘這時候道：“是我們不讓下葬，因為我孫女的尸體一直不腐爛，我家老頭子說，這就是孫女有留戀，是仙體……”

我直撇嘴。

什么留戀，什么仙體！她孫女的魂兒是我給送葬的，早就步入了輪回了。

“那現在你們又是什么意思？”

“現在……”

大娘吭哧一聲，直接坐倒在地，眼含熱淚。

“現在……現在我孫女她起來了，還要吃東西，還要走。”

死人詐尸我見過，理論上就是別的魂兒進入這個身體里，但吃東西的還是頭一次見。

“吃的是真正的食物？”

“對、對啊，吃的就是俺家的苞米……”

就算在輪回島，那些人吃的也都是結界內的真實食物，而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食物。

我回頭看向楚青玉，楚青玉也不太明白了。

他問：“什么時候起來的？”

“就……不久，她一起來，我就趕緊帶著人跑過來了。”

莫昭昭負氣，“所以說一開始你們讓下葬就好了啊，我們帶去城里一火化，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可是……可是她尸體不腐，你叫我們怎么忍心啊……你設身處地想想我們作為親屬的心情……”

莫昭昭呼出一口氣，“那現在呢？你們還不是要來求我們。”

我趕緊制止了莫昭昭說話。

“事已至此，過去看看吧。莫昭昭你和蘇墨值班，順便幫我看著點狐貍，讓他別亂跑。”

“哦……好的三喜姐。”

我揉了揉眉心，和楚青玉跟著大娘他們過去。

路上，我發現我的心態已經很平穩了。

一次次地磨練，一次次地為別人傷心，我竟然也有了耐受性。

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到了他們家門口，他們家還是處于喪事階段，還都是以白為主。

老頭跑出來，特別小心翼翼地說：“咱孫女……在、在吃苞米。”

“白……白姑娘這不來了。”

老頭說，她孫女起來啥都不要，就是要吃苞米。

還得把苞米掰成一小粒一小粒，這樣才能吃。

“掰成一小粒……這聽著有點奇怪啊。”

嗐，詐尸本就奇怪。

我深吸一口氣，和楚青玉一起去看。

老頭說誰去她身邊，她都不理會，就自己吃著苞米粒。

等我走近她，我才發現，她是把苞米粒一個個掰下來，全都放到桌子上，啄著吃。

“這……這不像是人啊，像雞……”

楚青玉舔了嘴角，“像鴿子，鴿子就很喜歡吃苞米粒。而且你看她的脖子，看她雙手，像不像翅膀往后背？”

經楚青玉這么一說，我還真覺得像。

“鴿子的靈魂進入人的身體，這是巧合還是……”

楚青玉“噓”了一聲，他去到她身邊，驀地，他吐出紅色信子，舔了一下她的臉。

大娘的孫女立即一個機靈，撲騰著雙手就往旁邊走。

楚青玉過來告訴我，是鴿子，還不是精怪。

因為他剛才一瞬間是以蛇的形態，以獵食者的姿態去試探她。

“如果是鴿子精，她不會這么驚慌，也不會這么沒戒心。”

我試著跟她說話，她也不理會。

大概就是她聽不懂我的話，我也不知道她“咕咕”叫是什么意思。

“只單純的動物靈魂進入到死尸里，這是聞所未聞的。動物本身靈氣就比人的少，惡靈有怨氣還能借尸還魂一下，這鴿子回來只吃苞米，它有什么怨？”

“我也不知道，咱們觀察它一下。”

鴿子吃了很多苞米，隨即開始往外走。

她越走越快，我險些跟不上。

我找大娘這人家借了一輛車，楚青玉在后面就一直跟著她。

好家伙，她竟然走出村，向著更偏遠的地方走去。

她還翻山越嶺，我想下車，楚青玉沒讓，直接一腳油門，開到下一個省的交界處。

因為鴿子翻山過去，就是那。

“她絕不是漫無目的。”

這一次我們比較快，就在山下等著鴿子一點點下山。

它目光談不上呆滯，但也不被路兩旁的什么東西吸引。

黑燈瞎火的，我拿著手電筒去照她，她也知道避光。

隨即我一下子沒扶好，楚青玉身子一顫，我才發現我按到了他肚子上。

“對對對……對不起。”

我要起身，楚青玉卻抓住我的手，直接讓我倒在他懷里。

“這有什么對不起的，按照現在的話來說，我們結婚了啊。”

隨即他沖我耳邊吹氣，我一下子就臉紅了。

“這等著鴿子下來呢，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按到我肚子，我不疼，不用道歉。”

我抿了抿嘴。

他還抓著我的手，繼續往他衣服里面摸。

他腹部精瘦，冰冰涼涼，摸起來真的像蛇。

“你可以多摸摸我，黑子綾時期，我們還親親抱抱，現在也可以的。”

我臉一下子紅了。

我是黑子綾，但我也是白三喜啊。

“我……我不要……”

我嘆了口氣，“我想回歸那位神女的身份，那樣的我就完整了。”

潛臺詞，就是我希望我有楚青玉的所有記憶，再完整地去愛楚青玉。

楚青玉聲音帶了點吃味兒。

“那你抱我一下，你昨天抱了狐貍一下。”

“狐貍那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

楚青玉說的有點郁悶，“我這過的，還不如小孩子呢。”

我趕緊轉身摟住他。

“這樣行吧？”

楚青玉笑了，我也笑了。

他摸摸我的頭，“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為狐貍的事而不開心，我覺得我還是能讓你高興，分散注意力的。以后若要遇到煩心事，你只要轉過身，抱抱我，是不是就開心點？”

隨后他補充，說當然知道狐貍是小孩子。

有些人就是光長歲數不長腦子。

他不會真的跟小孩子較真吃醋。

我聽后心里一片柔軟。

“楚青玉……我愛你。唯有這個不會變。”

楚青玉親了我腦門一下。

鴿子下來了，他繼續開車，兩天一夜的功夫，我們來到一個小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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