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語氣……
是他。
“宋譯,你回來了?”我哽著聲試著問他。
他攬著我的腦袋,大掌用力摁我后腦勺,似要把我融進他的血肉之軀內。
多日思念一瞬噴涌爆發,他將頭埋在我肩上低低啜泣,“宸宸,我好想你……對不起,這段時間,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是我給了你委屈受。
宸宸,你別怨我,我、沒本事,保護不了你,我差點害了你!宸宸,你要相信我,那不是我,我愛的人,宋譯愛的人,從頭到尾都是白鱗宸啊!”
我愣愣地僵在他懷里,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咬住唇,我唏噓道:“宋譯,你我的緣分已經盡了,我現在已經嫁人了,我有老公,他對我很好。”
“我知道。”
他默默將我抱得更緊些,悶聲嗚咽:“我只恨我不能反抗他,是我親手把你推去別人懷抱的。但宸宸,我現在,不后悔了……我知道他對你好,知道你愛他,就夠了。
宸宸,你曉得么,那天我突然意識回歸,在街上看見了你和他,你挽著他的胳膊,笑得很美,我從未在你眼里看見過那般炙熱的愛意,從那一秒開始,我就明白,你和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你我之間,再無可能,但我卻不覺得憤憤難平……
因為我保護不了你啊,因為你終于,遇見了你愛且視為生命、能給你幸福的那個人。”
“宋譯……”
我不覺酸了鼻頭,他深呼吸,接著苦笑道:“我知道我給不了你未來,所以你有了更好的歸宿,我也開心。
宸宸,我舍不得你,可現在,我不得不放開你的手了。
我離你越近,你就越危險,另一個我很不是玩意,他對你有殺心,我必須要控制住他……
宸宸,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的很美,很溫柔,可這輩子,我沒機會了,我沒機會了……
若有來世,我想做一次完完整整的自己,我想早早遇見你,對你更好,更體貼點,這樣你或許,就能對我,像對那個人一樣,滿眼愛意,一腔熾烈……”
我覺得,自己的肩膀好像濕了一塊,是他流淚了……
“宋譯,你到底怎么了?你是從什么時候變成另一個人的?另一個人到底是誰……還有辦法,讓你永遠留下來嗎?”我淺聲問。
不為情愛,只為、就算無緣做情侶,他也是我的、朋友。
他摟著我的肩含淚搖頭,“沒辦法了,我也曾試過同他搶占身體的支配權,可他的力量慢慢覺醒,他能困住我搶走我的身體,我的力量,在一天天消減……
他強我便弱,或許有一天,我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宸宸,接下來我和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清楚,回去告訴那個人,讓那個人早做打算……保護好你們兩個的人身安全!”
我訥訥點頭:“好。”
他附在我耳邊,一字一句的清晰道:“我身體里的另一個宋譯,是我的前世,他很厲害,他的那柄劍,叫做人皇劍。
他是追隨謝沐瑤來人間的,他最近,在想方設法的對你下手,因為謝沐瑤,要完了!
謝沐瑤她不是人類,她是蛇妖的轉世,她根本不是白長安的女兒,白長安真正流落在外的閨女,是你!
當年壓根不是你在產房被蛇纏,而是謝沐瑤!
謝家人撿到你也不是為了收養你,而是為了移植你的心臟,當年謝家嬸子快要生了的時候,被檢查出來因為母體肥胖而大概率會導致肚子里的嬰兒心肌缺血,心臟有問題,孩子生下來很有可能患有嚴重的先天心臟病。
恰好她要生產的頭一天在河岸邊撿到了你,所以她們就起了歪心思,想先把你養著好給自己的親閨女器官移植!
所以她生產的那天,你才會被謝家男人偷偷抱到衛生院里,就是為了方便動手!
可謝沐瑤生下來以后,鎮上的醫生檢查一切正常,僥幸并沒有心臟病。
只是,在生謝沐瑤的時候,桃花鎮上屢屢發生怪事,下紅雪,產房還盤滿了毒蛇……
那些毒蛇,是她招來的,是為了迎接她的降生。
謝家奶奶發現了事情不對勁,猜測和自己的寶貝孫女有關,于是就買通了醫院的醫師,稱自己媳婦生了雙胞胎。
回去的路上,也如她所料的被地里仙和村長攔住了,村長要她們親手把三月三鬼時出生的那個孩子給打死,她們當然舍不得,于是,她們就把你推了出去……
你可能會好奇,為什么像謝家思想這么封建的人家會為了一個女兒,甘愿冒著全家被克的風險,也要保住她吧!
因為謝家的男人身體有病,那個孩子是個意外,也就意味著他們這輩子很有可能就僅有這一個女兒,謝家五代單傳,沒有兒子,女兒也可以繼承香火,所以不管那個孩子是惡鬼轉世也好,還是妖怪降生也罷,謝家都會保住她!
當初謝沐瑤剛和我的前世在一起時,謝家人就提出了以后兩人有了孩子,得留一個男孩,隨謝姓。
謝沐瑤是家中獨女,就算她克死了自己的父親,謝家那個女人也會將她視作掌上明珠,對她有求必應。
白長安來尋閨女的時候,他們確定了那個被遺棄的女嬰就是你,謝家嬸子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過上富貴生活,就把謝沐瑤推出去頂替了你,這件事的真相,謝家全家知道,我也知道……
只是謝沐瑤是個拜高踩低,為了榮華富貴什么都能舍棄的貪婪女人,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有了白家千金的身份,就立馬同我的前世翻臉,急著與他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我是在今年正月份被另一個我占去身體的,那時候我就想告訴你,可,我沒有機會。
謝沐瑤來我家勾引我,我不知怎么就和她……從那以后,我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用我的身體我的身份欺負你,我一點兒,也不想傷害你,我更不會狠心把你封進棺材……
可現在說什么,都遲了。
這次若不是謝沐瑤傷他太深,他也不至于讓我有可乘之機。
他是為了謝沐瑤而來,謝沐瑤很快就要覺醒了,謝沐瑤她不是人!
她真的會給柳蔭村帶來大災難,還有,謝沐瑤覺醒以后需要大量清氣來續命,謝沐瑤是遭天譴而死,只有清氣才能讓她恢復前世的永生之體。
而你,是世上唯一一個,體內蘊含著強大清氣能量的人……他的下一步,會對你下手!
宸宸,離我遠點,離我遠點、千萬、別給我親手傷害你的機會……”
他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
我愣愣的叫他:“宋譯……”
他突然抬高聲:“別出現!”哽了哽,又苦苦哀求:“你身上的龍氣太重,靠得越近,他蘇醒過來的可能性就越大……再讓我,抱宸宸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就把她,一輩子還給你……”
他這話,是和龍玦說的。
龍玦終究還是心軟,沒再靠近。
我被他無聲摟了兩分鐘,他猛地把我推開,紅著眼眶轉身離開。
“宸宸,永別了。”
宋譯……他不會再出現了嗎。
目送他的背影走遠,龍玦才緩步行到我身邊,臉色難看:“看來這家伙,對你是有感情的。”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醋意,扭頭委屈瞧了他一眼:“你剛才也看見了,我可沒抱他,是他摁著我不松……”
他垂眼看我,伸手把我攬過去,小氣吧啦,“只此一次。”
我沖他嗔怪的哼了聲,“你就知道嚇唬我!”
乖乖摟住他的腰,我問他:“宋譯他的前世,究竟是什么來路,為什么那樣厲害……他說謝沐瑤會給柳蔭村帶來大災難,真的假的?”
龍玦挑挑眉:“真的,上次柳蔭村的陰兵過道,便是冥府給他們的警示,柳蔭村,將要,全村死絕。”
“什么?”我驚呼,“全村死絕?怎么會這樣!”
龍玦平靜地揉了揉我的腰,“用不了多久,你的身世就會真相大白。他們會算出,真正給柳蔭村帶來大災的人是謝沐瑤。”
“可謝沐瑤不是跟著白省長夫妻倆走了嗎?”
提起這個名字,龍玦眼里便是藏匿不住的厭惡,“她還會回來的,很快。”
“啊?”
龍玦眼神冰冷,一副睥睨眾生的傲態,威嚴道:“很快,她欠你的,柳蔭村欠你的,都會如數給你還回來。”
我預想不到接下來柳蔭村會發生什么事……但直覺告訴我,柳蔭村這回是真的要大禍臨頭了。
能救他們的,或許只有龍玦。
酆都大帝。
夜晚。
我本想去院子里的水井旁打一桶冰水泡泡腳。
但低頭打水時,卻無意看見水中倒映的圓月影子,是血紅色的……
我驚惶昂頭,趕緊又看了看天上那輪明月。
奇怪的是,天上月依舊是白玉色……只有水里的影子,是紅的。
這是、妖異怪相。
一桶水打滿,耳邊竟傳來了兩只螢火蟲的輕淺議論聲——
“桃花鎮上的妖氣越來越重了!”
“還說呢,這兩天稍微散去了一點兒,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妖怪又回來……”
“幸好有龍王爺爺在桃花鎮上鎮著桃花鎮的妖邪之氣,要不然我們這些小靈物熏也被熏死了!”
“那妖怪的根基在柳蔭村,柳蔭村勢必要倒大霉嘍!”
“他們活該,誰讓他們沒弄清楚狀況就污蔑龍娘娘是禍害災星,還要殺了龍娘娘,現在龍王爺爺不愿意救他們,純屬是他們自找的!”
“白陰使爺爺和城隍廟的廟祝爺爺這幾天都可忙了,柳蔭村那些笨蛋還以為是自己得罪了陰間的東西,遭了天譴,村子里才頻頻發生怪事,現在都爭著搶著請白爺爺扎紙人,廟祝爺爺過去焚香做法呢。”
“地里仙那老頭,不是已經弄清楚了嗎,龍娘娘在被白爺爺收養以后就已經在鎮上的土地廟安了戶籍,歸鎮上土地公公管理了,名字都從柳蔭村的土地廟除了,那如今發生大災之象,肯定和龍娘娘沾不上任何關系了,咋還沒能查到那個姓謝的一家頭上?”
“還不是那個婆娘死咬著那個妖怪不是她家女兒嘛,不是本地人,那肯定就洗清了嫌疑。”
“就他們那些人的腦子呦,還不如我呢!這么拙劣的理由都能糊弄過去,活該他們倒大霉。”
“你聽花大姐說了嗎,山羊哥哥聽蝴蝶姐姐的老師蜜蜂伯伯的朋友蟑螂大爺說,它的老相好從東邊那條得了道的黃皮耗子那聽說,過幾天柳蔭村可能要鬧蛇災!”
“蛇?唉呀媽呀嚇死我了……”
“那些毒蛇一來,大家都得淪為它們的盤中餐,柳蔭村可能會寸草不生!”
“那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龍王爺爺這里吧,只有龍王爺爺的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不是。明兒我讓我姐姐一家也來龍王爺爺這里避災,龍王爺爺人可好了,他看見咱們也不攆咱們走,還允許咱們在他這里自由活動……”
“那是因為咱們長得好看,龍王爺爺開了恩,柳蔭村的生靈可以去龍王廟避難,至于我們這些長得漂亮可愛的,就可以來他家陪龍娘娘,龍王爺爺對龍娘娘可真好。”
她這么一說,我才突然發現,今晚家里的確多了不少螢火蟲。
而且這些螢火蟲都很有禮貌,有人的時候就宿在樹葉子下,或者花苞里,把院子妝點的漂漂亮亮——
只有寥寥幾只在夜空中緩緩飛舞,既美觀,又不擋道。
果然,不管是在陽間還是陰界,龍玦手底下的小妖小陰差們都是這樣禮數周到……
我在院子里和螢火蟲們玩了一會兒,又摘了幾朵晚上剛剛綻放的梔子花泡在水桶里。
還沒打算走,就聽見放雜物的小房間里傳來熱烈的爭吵聲:
“所以,你是鐵了心要回往生大陣?白竹,我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讓你試著原諒我,為我留下來?我把我的心掏出來還給你如何?”
“你別自作多情了,你就算掏了自己的心,也彌補不了我當年的剜心之痛!”
“大帝說過,那往生大陣,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你為什么……難道我對你而言,就這樣不想面對嗎?”
“是!我就是不想面對你,才動了想回往生大陣的心思!你已經得到答案了,你滿意了嗎?”
“我不滿意!白竹,我等了你那么多年,從上古時期等到如今,我每一天都活在懊悔中,我每一晚都盼著能與你夢中相見!
我現在好不容易將你盼出來了,你卻又要我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我不甘心,我不放手!”
“須慕淮,我現在每天看見你,都會想起自己被剜心的那一幕,都會想起,我們的初見,你為我治眼睛,棉布一層層褪下,我睜開眼,望見你的那一幕。
一幕血淋淋,一幕卻是無限美好,可就是那無限美好的一幕,造就了我一生的悲劇。你在算計我,從頭到尾都在算計我!”
“我承認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可是竹子,你連一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對我豈不是太殘忍了?”
“那你當初有想過對我不殘忍么?我是真心待你的,可你呢,你只想為你愛的人,要我的命!”
“我和你說過,我愛的人,只有你!”
“須慕淮,四十多萬年的分別,我早就不愛你了。”
“可我還愛你!”
“你聽不懂嗎,我不愛你了,你還愛我只是你的一廂情愿。你所謂的愛,并不值得我為你留下來。”
“所以你寧愿回到往生大陣那種隨時都可能要你性命的兇險之地,也不愿留在我身邊?”
“留在你身邊,才是隨時都可能要我性命的兇險之地!你別忘記了,我少了一顆心,是往生大陣救了我,我被所有人拋棄的時候,是往生大陣收留了我,往生大陣內有娘娘留下的一縷氣息,往生大陣會像娘娘一樣保護我。”
“你少了一顆心,我把那顆心還給你,好不好……竹子,我把心還給你,你別走好不好?”
“晚了,那顆心隔了那么多年,早就不能用了。”
“那我把我的心挖給你,你別走……”
“你的心,我嫌臟。”
“白竹,你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我么?”
“對!我很迫不及待地想遠離你!做夢都想。見你的每一面,我都覺得惡心,和你在一起的每次親近,我都無比反胃,你在我心目中,就是個騙情騙色,玩弄人心的大騙子。”
“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如今卻覺得與我相處惡心反胃。白竹,你若執意要斷了這段緣分,我成全你!你既然這么不想看見我,從今往后,我再不出現在你面前!”
“求之不得。”
“你!好,我走,我再來討好你我是狗!”
“你給我滾,滾!”
旋即就是一陣瓷器落地的脆響。
我揉了揉被刺痛的耳朵,抬眼,南尊大人已經火冒三丈怒氣沖沖地拉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我見狀趕緊攔上去:“南尊大人……”
他一把甩開了我拽他袖子的手,“滾!”
“須慕淮!”我情急之下沒忍住地直呼其名,他這才從混亂中回過神,反應過來,發現是我出手攔的他。
“鱗宸?”他語氣好了很多。
我耐心地提醒他:“你要是現在走了……你倆可能真的就沒以后了,你考慮清楚再決定啊,女生生氣的時候,最忌諱留她一個人冷靜了,冷著冷著你倆就涼了。”
他怔了怔,難看的臉色變了又變,猶豫半分鐘,攥緊手中折扇,轉身再次折回去了。
不久,里面又是一陣茶杯碎裂的脆響:“你還來做什么!還覺得傷我,不夠嗎?”
“我來,當小狗。”頓了頓,那人軟下語氣,厚著臉皮,“汪、汪汪!”
里面的女孩驚住:“須慕淮你……”
男人粗嘆一口氣,堅定道:“自家心尖尖上的女孩,不能兇,不能發火,不能惹她生氣。”
“須慕淮……”
“嗯,多叫幾聲,我喜歡聽……我喜歡看你笑,喜歡瞧你鬧,便是你張牙舞爪地罵我,我也瞧著心生歡喜。”
“你、你吃錯藥了?”
“不氣了,我不逼你了……往生大陣的事情先放放,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會放棄阻止你回去。我會讓你重新感受到我身邊有安全感,小竹子,你一直都是我心尖上的小竹子……”
“你、出去!”
“就不。”
“須慕淮,你別耍流氓!”
我瞧著窗戶上那被南尊大人強行按住索吻的白竹背影,抽了抽唇角。
不錯,南尊大人挺上道。
但、我沒教他有機會是真親啊!
完了,他和龍玦學壞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夏天的雨次次都來得猝不及防。
我從爸那趕回來,路上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正著急找地方躲雨來著,龍玦卻已撐著油紙傘來接我了……
“我今天幫我爸扎紙人了,不過我爸還是沒敢讓我畫臉,他說你教我的畫法普通人降不住,要是用在別人的葬禮上大抵會把別人嚇死!”
我單手撐著傘,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乖乖伏在他后背讓他背著。
他抬腳踩在青石道上,好笑地寵溺說:“本就不是教你賺錢的,那些,是為了給你攢功德。”
我蹭蹭他的臉:“之前定下的三年之約,還作數嗎?”
他聞言,挑眉反問:“什么三年之約?本王說過嗎?”
“龍玦你賴賬!”我佯裝生氣,伏在他耳邊不安分地輕吐熱息,擦紅他的耳廓:“不知不覺,我們倆已經在一起度過快半年的時光了……現在八月份,還有四個月,就過年了。”
他柔柔說:“今年本王終于不用再隔著兩扇大門聽夫人和家人在一起的歡聲笑語了,今年,本王也是夫人的家人!”
“過完年,有時間咱們出去度蜜月吧,反正也不用還什么陰債了……等一切事了,風平浪靜,我們去南邊,看日落晚霞,看篝火明月。”
“嗯,帶你去劃船,去爬山,去感受一下世間的美好。”
我抬手拎了拎他的耳朵,“你猜我爸今天和我說什么了?”
“什么?”
我將雨傘往他頭頂傾斜:“我爸說,我倆既然在一起了就該早點考慮……要個孩子。”
他興趣忽濃:“這個事不是每天都在努力嗎?”
我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捶了下他肩膀,嗔怪道:“可是哪有你那樣的!害我每天早上起床都困難。”
“夫人與本王年紀都尚輕,這個時候不盡興,除非身子不好。”
我被他這么理直氣壯給氣到了,“臉皮真厚……不過,你每晚過后,都按我的腰做什么,老實交代?”
他深沉地呼了口氣,“還是被夫人給發現了……那,是。”
被我猜到了。
“……干嘛?”我悶悶問道。
他背著我漫步在雨中,溫柔道:“不想讓你吃苦,你歲數還小,生孩子對你來說太可怕。也不是完全能避免懷孕,只是降低了懷孕的概率。
白竹說,陽間現在時代不同了,像你這個年齡的姑娘現在大多還單身,二十七八歲才懷孕的女生比較多。
所以,先讓你玩幾年,長輩催婚催生的習慣改不了,你聽聽就罷了,不用掛在心上。
更何況,你我才在一起多久,我,還舍不得把你放在身邊,只看不碰,會克制不住的。”
“我就知道,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個兒想吃肉!”我不留情面地戳穿他內心。
他倒也不狡辯,厚顏無恥坦蕩回答:“嗯,鱗兒說得對,就是這樣……所以還請老婆,關照一下。”
“不知羞。”我揉了揉他的臉蛋,故意接住一滴雨灌進他的領口,“涼嗎?”
“你把手伸進去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才不要,被人看見還以為我耍流氓呢!”
“又不是第一次耍,怕什么。”他笑著逗我。
我趴在他肩上,抬指輕輕撫過他的眉眼,“阿玦真好看。”
他笑:“那就,多看看,永遠別覺得膩。”
指尖掃過他的眉尾,我忽然有種,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
好像很多很多年前,我就已經這么撫過他的眉梢,他的眼角……
“阿姐為何總是喜歡在我睡著時摸我的眉眼?”
“小玦兒眉眼生的太好看,阿姐情不自禁。”
“等我長大了,阿姐還會這么撫著我么?”
“長大了自然不能,長成大人了,就要遵守男女有別……”
“什么是男女有別?”
“就是,男人和女人得保持距離……唯有夫妻,才能親密。”
“唯有夫妻……那阿姐,我長大以后如果娶了你,你是不是就能一直這樣親近我了?”
“小玦兒……”
“阿姐,我不想做外人,想做你的內人。”
猛地一道驚雷劈下。
記憶與現實重疊,同樣的雷鳴轟得我身上忽一顫,害怕地把頭藏進龍玦的脖子里……
“別怕,只是一道雷,不會劈著你我的。”
我抱緊他,心底升起疑云,兀自在他耳邊咕噥:“為什么,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叫過你……小玦兒呢!”
他背著我回家的步子一停。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油紙傘面上,頭頂的雷聲一道響過一道,我越聽越害怕,渾身戰栗地縮在他背上。
他見我實在太怕了,就直接帶我拐去了離得近的桃泠家里。
到桃泠家才發現,土伯大人也在!
而龍玦見到土伯在別人家里,也絲毫不意外。
只有我,一跳下龍玦的后背,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桃泠八卦去了。
“你和土伯大人這是、網友見面了?”
他倆在夢里相見,和網戀也沒啥區別……陰間網也是網啊!
桃泠害羞地抓著我,把我帶進了里面一間屋說話。
“上上回,我察覺到了他的存在,為了弄清他到底是從什么地方來的,我偷偷跟著他,發現他,竟往你家的方向去了。
有一陣子,他總是對我若即若離,讓我苦不堪言,更讓我崩潰的是,我明明已經抓住了他的手,卻還是讓他跑掉了。
那一次,我是真的傷心了,所以我才會痛苦的去找你,我以為你能告訴我他究竟是誰,他在哪,可你,卻騙我說那只是個夢。
宸宸,我真的好生氣,我覺得你作為我最好的朋友,卻跟著他一起騙我……
后來我割腕,意圖逼他現身,是你配合我,把他給引出來的,你讓我自己把握,你看,我真的把他給留下來了。
我知道,他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不敢和我在一起,可我不怕,宸宸,你都能不顧世俗的目光愛上龍王,我也能為了他,做一回離經叛道的人!”
桃泠和我說這些的時候,神情十分興奮。
我咬唇想了想,問她:“那你現在知道他是誰嗎?”
桃泠點頭:“他告訴我他叫土伯,是冥界的陰官。”
“你之前一直叫他舅舅……”
“夢里就是這么叫的,夢里的事,我現在記得很模糊,好像遺忘了一些……但他和我說,他從前就是我舅舅,我也不知道真假。可是,我現在才不要叫他舅舅呢!我叫他土伯,他也挺樂意我叫他名字的。”
遺忘了一些事?該不會是特意抹去的吧,他們神仙就愛干這種事!
“你倆能夠在一塊,我真為你感到開心!”我拉著她的手鄭重囑咐:“這一回可千萬要抓緊了!別讓他跑了。”
桃泠臉紅地頷首:“嗯,我會的。”
龍玦和土伯還在外面說話,桃泠拉著我去看土伯給她摘的花……
不得不說,土伯這家伙的插花手藝挺好。
只是沒等我開口夸,就被懷中的手機鈴聲給震收了神。
是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歸屬地在省城。
我好奇的接了。
手機聽筒里傳來的卻是一道年輕的男人聲音,語氣似還有些興奮:“你、是白鱗宸?”
我皺眉:“對啊,你哪位?”
那人更激動了:“我是你哥……”
話說一半,突然停住。
我:“啊?你是誰來著?”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在調整狀態,不停地吸氣吐氣,身邊還有個溫柔女聲在淺淺提醒:“你別這樣,會嚇著她的,平靜點……”
我等的著急,再次詢問:“您,究竟是哪位?”
那頭的人好像終于恢復了正常,嗓音清亮道:
“嗷,白小姐,您上次提交的繪畫作品已經被評選為第一名了,我是這次大賽的贊助方,那個,給你打電話是想通知你,本周五下午兩點,及時來明珠大廈參加頒獎典禮,我、很期待與你相見。”
“繪畫作品?”
那人興奮:“就是那只鳥兒!”
我臉黑:“那是鸞!”
近幾年的大賽贊助方真是越來越沒文化了。
男人趕緊改口:“啊對對對,鸞,鸞……那個,一定要來啊!”
旁邊女人輕笑著責怪:“毛頭小子似的。”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