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靈拿著的那幾張書頁上，講述的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她還是龍神容貌的時候，曾經和路澤一起進入了一個鏡中的幻境，也是在那里，溫靈第一次看到路澤長大后的樣子。

  閱讀著上面的文字，溫靈能清晰地回憶起當時的畫面。

  原來那個時候，路澤其實就對她做了很多暗示，當她穿上那身紅衣出現的時候，當她因走動間露出了雙腿被路澤抱起來時，其實那個時候她就該想到了。

  路澤不近女色，偏偏對她關懷備至。

  幾頁書紙很快便瀏覽了一遍，溫靈想了想，將它們放到燭火之上。

  橙紅色的火焰點燃了一頁邊角，很快便開始侵吞掉文字。

  溫靈看著上面的內容一點點消失，而她對這一段的記憶也在逐漸消失不見。

  當意識到這點后，她先是一愣，之后便是迅速把火焰撲滅。

  這！這到底是......難道把這書燒掉后，他們經歷的這部分記憶也會隨之消失？

  溫靈伸手捂住額頭，她現在還記得多少，鏡子、沙漠......之后呢？她又是怎么和路澤會合的？會合之后又是經歷了什么才進入服裝店的？

  “怎么了？”天道原本是在鏡界的，以他的能力，如今除了北元國看不到外，其它地方的所有事情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溫靈則是路澤拜托他照顧的重要之人，他自然是分了幾絲注意力的。

  溫靈張了張嘴，“我剛才想把這書頁燒掉，結果燒掉后，我對這里面發生的事情記不清楚了。”

  “是嘛。”天道微微露出一絲驚訝，他想拿過那幾頁紙，結果手卻穿透了紙頁。

  “具體是什么情況。”

  “呃，應該是類似于被燒掉的事情從未發生過，我可能是因為剛好看到所以有了感覺，而路澤那邊，應該是毫無所察地失去了這方面的記憶。”

  天道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聽起來讓人驚訝，但并不意外。”

  “沒錯，那本書如果記錄了問靈大陸的一切，那被燒掉后就相當于那部分從未發生過，這就算是思想影響了現實。”

  溫靈看著已經燒掉大半的紙張，“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很不好辦了。”

  那個女人死了，就相當于這個世界從未出現過，他們都得死。

  但如果放任那個女人不管，對方會通過實現愿望的方式控制所有人的思想，到了那個時候，也同樣是必死的結局。

  溫靈輕輕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而且你們都無法接觸到這本書，只有我是可以的。”

  “與這個世界的思想有關，或許只有等路澤突破了精神層面的關卡后才能有辦法吧。”

  “思想層面的關卡？”溫靈看向天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算是有了些猜測。”天道坐下來，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之所以能夠碰到那本書、看到那些對我們而言無形的線纜，我們最開始的理解是因為你屬于另一個世界。”

  “沒錯。”

  “但或許我們還可以換一個角度思考，那本書和那個怪物都是精神方面的產物，而你的精神和我們的精神最大的區別就在于，你知道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溫靈想了想，不太明白，“這兩種認知有什么區別嗎？”

  “有，你站在另一個世界的角度思考，而我們則站在書中的角度思考。”

  天道敲了敲桌子，“無論是我還是路澤，亦或者這個世界的其它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跳脫出這個世界的范疇，也就是沒有人跳脫出這本書的思考范疇。”

  “我們認為自己是書中人，又何談接觸、甚至是毀掉這本書呢。”

  溫靈沉默了許久，徹底想明白了天道到底想要表達什么，“你的意思是，如果路澤能將自己的思想跳脫出書中主角的認知，或許就能有辦法殺掉那個怪物。”

  “沒錯。”

  “那我們如今該怎么告訴路澤？”

  “不用告訴他，他心里有數。”天道喝了口茶，“這個猜測就是路澤告訴我的，只不過當時我們還只是猜測，現在稍微有些把握了。”

  “路澤......”溫靈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路澤竟然能這么快想到這些，或許從知道那東西可以使用精神力被破壞時，他就在思考這些東西了。

  “我們現在，就只能看他了。”

  “路澤肯定可以的。”

  “路澤你肯定可以的。”

  “澤兒，娘對不起你。”

  “路澤，求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

  屏氣凝神，將所有的念頭統統拋擲腦后，這對路澤而言實在有些太難了，他可以不去想曾經經歷過的無數次輪回，也可以不去想所有和自己有過恩怨的人。

  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溫靈，那個出現在他如今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對方總是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真奇怪，那么多輪回里，他也遇到過善良的、溫柔的、在困境中救過自己的人，然而那些人最后也都被他給殺死了。

  為什么要殺了他們呢？可能是討厭這種人的背叛、也可能是看到他們眼中小心翼翼的討好覺得好笑，甚至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他從心底覺得自己是個瘋子、怪物，他比那個由人們信仰而生的怪物更像個怪物。

  他有無數個身體、無數雙眼睛、無數幅口舌，每一次輪回的他都組成了他的一部分。

  這些部分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他，哪怕到了如今，也還是有某個輪回的記憶妄圖和他爭搶主動權。

  路澤緩緩睜開眼，周圍是一片黑紅色的、由靈力包裹的空間，他沒辦法完全將頭腦放空，而精神力也毫無增長。

  完全靜不下來......路澤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里已經被掐出了幾道鮮紅的印子。

  或許他該換一種方法，如果溫靈在這里的話，他應該能更輕松地靜下心來吧。

  撤掉靈力的屏障，路澤轉瞬間便來到了房間內。

  此時的溫靈正在皺眉苦思到底該如何解決那本書的問題，而路澤的出現讓她在第一時間驚喜起來，“路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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