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鼓勵和離、再嫁!第149章鼓勵和離、再嫁!←→::mayiwsk
蘇希錦屏息,忍受著他噴到臉上的熱浪。
“郡王爺這次能走出來是先帝開恩,望郡王爺謹遵律法,體恤民心。”
“本郡王就不遵守,你能把老子怎么著?有種再抓老子進去啊?”臻郡王趾高氣昂,氣焰囂張。
不過是推詞,蘇希錦躬身行禮,“陛下交待了要事,還請郡王爺諒解,微臣先行一步。”
“怎么?怕老子?”他得意忘形打量著她,眼底發出淫光,早就想把她弄到手了,只是忌諱著韓家。
但現在他不怕,他爹秦王在京都,闖出天大的簍子都有他給兜著,“蘇希錦,莫以為你身后有韓家就可以跟本郡王叫板。以前是本郡王看在韓太傅和韓左丞的面子上,現今嘛……嘖嘖,咱們來日方長。”
蘇希錦懶得理他,往右跨一步,又被他抬手攔住。
“蘇大人,陛下賞您的墨寶忘拿了。”僵持著,許迎年笑盈盈托舉著一紙書卷出來,“咦,郡王爺也在?陛下正找您呢。怪道郡王爺體諒,倒省了老奴一趟力氣。”
聽說陛下找自己,臻郡王只得放過蘇希錦,“哼,日子還長著呢,咱們以后走著瞧。”
轉頭換了臉色,偷偷塞銀子,“許總管,陛下找本郡王所為何事?”
許迎年不動聲色拒絕,“郡王爺去了便知道了。”
蘇希錦想象中的人口普查為總人數、男女人數,年齡段等等。然到了戶部才發現,陳國的人口普查只有兩個數值,及戶、口數。
比如周武煦登基后第二年的人口普查顯示,陳國共有八百多萬戶,一千九百多萬口人。
這一千九百多萬口單指成年男性,也就是說平均每戶有2.3個成年男子。
蘇希錦按平均每戶五人計算,猜測總人口差不多為四千多萬。
也就是說女性和男童只有兩千多萬。
那適齡男女比例堪憂啊。
“就只有這些嗎?”蘇希錦翻了翻,問戶部郎中,“沒有男性、女性人數,兒童和老人以及年齡等數據?”
“哎喲,我的大人唉,”誰知戶部郎中聽見她的話,直接拍大腿叫了起來,“那得費多少時間?就這些戶部都用時一年才統計完。那女子又不用繳稅、服役,何必浪費那個力氣統計她們?”
陳國人口統計只為了服役和收稅,因此只按照男丁算。官府只想知道一個成年男丁上多少稅,若募兵則一戶又要招募幾個人。
因此女子和未成年男童不計。
陳國開國以來一共統計了兩次人口,一次是先帝登基時,為了招兵買馬和收稅。一次便是當今天子登基之時。兩次人口差不多相差了一倍。
蘇希錦一邊將數據記在腦海里,一邊忍不住吐槽,難怪她說要看人口普查,周武煦那般容易就讓她看了。
就這些能看出來啥?
“統計女性和老人兒童自然有用,”蘇希錦指著那人口數,對戶部郎中道,“若有女性,可知男女比例,若有年齡可推算出成親人數和適婚人數;若有幼童,可推算出國家今后幾年的勞動力;若有老人,則可推算出人口衰減程度……每一項數據都代表了國家的一個層面,有了這些數據,便可控制、調節人口。”
仿如醍醐灌頂,戶部郎中只覺撥云見日,腦海中打開了一道嶄新的大門。
“大人能否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容下官記載在冊呈于陛下,以后也好隨之改正。”
拋開最初的晦澀難懂,他越想越心驚,越想越佩服。
原來數字還能這么用。
難怪蘇大人年紀輕輕就考上了狀元,有這樣一顆七竅玲瓏心,想考不上都難。
他有上進之心,蘇希錦自然不會拒絕,將人口普查要統計的項目說與他。
“入學率,識字人數和趕考人數。”
“為何要統計識字人數?”郎中不解,人口這些他知道,識字又能看出什么?
蘇希錦道,“文明程度,全民素質等等。”
得,文明、素質什么的他聽不懂,又得解釋一遍。
本是想來看點人口數據,結果變成了傳道授業。
蘇希錦搖頭失笑,索性傳道授業也有好處,這不關系熟了,可以讓她抄一份帶走。
晚間蘇希錦將戶部數據拿出來,將每州、府、縣的人數與面積對比,算出人口密度。
一般人口密度大的地方,經濟越發達。由此可側面觀出經濟繁榮度。
半夜,隔壁笛聲又起。
笛聲清脆悠揚夾雜著淡淡的惆悵。
鐵靈打著哈欠,抱著被子在蘇希錦房里打了個地鋪,“秦大人又在吹笛子了。”
“這不挺好聽嗎?”蘇希錦說,讓她將被子放在榻上,“心里惆悵,吹笛子高興高興。”
“秦大人是高興了,”鐵靈嘟嘴,“明兒奴婢就不能陪大人上朝了。”
擾人清夢,作孽啊。
蘇希錦愣了一下,而后“噗呲”笑出了聲。
在不解風情之人耳里,可不就是吵鬧嗎?
第二天辦公時,蘇希錦想起這事還忍不住想笑。雅士對武癡,當真風馬牛不相及。
“大人今日很高興?”出院時,秦非衣問。
“下官以為陛下放了郡王爺,大人會郁挫幾日。”
“郁挫便能改變結果嗎?”蘇希錦問。
自然不能,“可大人鐵面無私,不惜得罪秦王,也要治罪于臻郡王。一份苦心卻換來這樣的結果,不會失望嗎?”
他一向儒雅隨和,此刻竟有了幾分固執和失望。
蘇希錦好似明白了什么,“雖是失望,卻知無能為力。然本官不會放棄,這次不行,會有下次。總歸越挫越勇,不灰心喪氣失了前行的勇氣。”
皇權大于天,若非周武煦另有圖謀,她連與臻郡王對簿公堂的機會都沒有。
受害者不分層面,她可能斗不過皇室宗親、王公貴族,然她可以為其他人申冤。
“你最近夜夜笙歌,就是困惑于此?”
自她接臻郡王案以來,每當她睡不著之際,隔壁便會響起悠揚悅耳的笛聲。她以為是他在安慰自己,原來是他在安慰自己。
“下官曾觀民生之苦,亦觀官場之暗,每經一次便覺無能為力。”秦非衣苦笑,“祖父言不在朝堂便不見百姓之苦,亦不會深陷泥濘。下官便四處游歷,然心中的頓惑越加深沉,逐漸成了執念。原以為大人正直無畏,聰慧過人,身后又有韓氏撐腰會有不同的結果。卻原來是下官想得太簡單了。”
說完憂然一嘆,走過無數條路,翻過無數座山,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官場確實有諸多身不由己,見得多了越發覺得自己弱小,”蘇希錦側身與他對視,認真堅定道:“然不在官場,我們可能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可謂一針見血。
秦非衣猛然醒悟,是啊,若因黑暗而遠離,則終身被黑暗籠罩。
不如舉一支蠟燭,撐開一小片明亮的天空。
他好似懂了。
寬闊干凈的官道上,有人一襲白衣,長身玉立,雙目灼然,安靜等待。
蘇希錦對秦非衣道,“我終究為一屆女子,當初想進入朝堂,便存了能做多少算多少的心。”
如果現在中途跑路,半途而廢,所有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秦非衣神色復雜,有欽佩有愧疚。
然不等他說什么,就見她笑了笑,自身上拿出一疊銀票遞給他。
他驚退,“大人這是何意?”
“想什么呢?”她無奈,“這是從證人那里收回來的銀兩,本官已于鮑大人溝通好,將它交給招娣。”
招娣便是那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自小被仇大海家暴。還好繼母何氏善良,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而今何氏遭難,仇大海入牢,蘇希錦便做主將她交由何氏孤母扶養。
一是遠離帝都,防止仇大海出來報復,二是老人心善孤苦,兩人剛好可以相依為命。
“左右你無事,這件事便交給你好了,”她將何氏老家告知與他。
而后不管他答不答應,轉頭跑向幾尺之遠,形如望夫石般的某人。
“怎么說了那么久?”一走近,那人便問。
真酸。
“交待些公事,”蘇希錦腳尖輕點,“不放心?”
他拉她上車,正經極了,“天兒冷,你在外面站那么久,仔細凍著身子。”
蘇希錦心頭冷哼。
車廂內暖而封閉,有了昨日那一出,如今兩人共處一室,不免尷尬羞澀。
蘇希錦在他車上找了本書,“你一般教六皇子什么內容?”
“四書五經。”
“他學得好么?”
“好。”
“當初你為何不做五皇子伴讀?”
“師妹。”
“嗯?”
“若無話,其實可以不說。”
不說就得做。
馬車靜悄悄,凌霄支起耳朵聽里面細微動靜,卻被聽雪一把擰住。
他立馬舉手投降,暗想不解風情的主子都吃上了肉沫,自己怎么也該喝口湯了吧?
車內,蘇希錦平復呼吸,余光瞥見他脖頸的血玉,在方才的糾纏中不小心跑了出來。
“你這玉怎的變深了?”她輕咦。
“許是人養玉,”將玉收入脖頸,韓韞玉云淡風輕,“我后悔了。”
“什么?”
“不該說五年之約。”
蘇希錦:“……”
回到府后,韓韞玉自書架上方找出一本書,吩咐凌霄:“將這本醫書交給秦大人,就說謝他那日的提醒之情。”
凌霄恭敬從命,出了門臉上便掛滿了笑。
離過年還有八天之際,蘇府陸陸續續收到了各方年禮,林氏一邊整理入庫,一邊記載名冊。
“咦,”她抱著一只盒子驚訝出聲,“你大伯家今年也送了禮。”
這卻是第一次,蘇義忠夫婦來京都后,只有上門打秋風的,從不見回禮。
蘇希錦想起蘇希裳與舒宛的關系,忍不住皺眉,“打開看看是什么,若是貴重便退回去。”
“他是你大伯,用不著如此忌諱吧?”林氏說,然還是聽話地打開,“不是什么貴重之物,幾雙布鞋,看針法當是你叔祖母的手藝。要送回去嗎?”
“不用了,”蘇希錦搖頭,便是尋常朋友送幾雙鞋子,也沒有送回去的道理。
“大人夫人,蘇小姐過來了。”白荷端著木簍,往火盆里加炭。
這個蘇小姐,自然指的蘇希裳。
“小裳來做什么?”林氏好奇,這個侄女兒一入京便如針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便是勉強過來,也不過是為了炫耀挖苦阿錦。
“說不得得了什么好東西,”蘇希錦了然,“娘親去看看吧。”
林氏去了,很快又回來,“小裳給你送了支珠釵,給我和你爹送了手鐲、衣物。”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讓她收回去,她放下東西便走了。”林氏看著手里的東西,苦笑不止,“我們一大家子成年人,哪能要她一個小孩子的東西?”
“娘親說的在理,”蘇希錦心覺不對,“既然叔祖母已經送了年禮,自然不該再要她的東西。花貍,將東西送回去吧,順便說聲感謝。”
“也將今年的年禮帶過去。”林氏忙道。
一個時辰后,花貍回來向蘇希錦匯報,“沒有什么變化,蘇小姐還是與楚王側妃交好。”
如此蘇希錦才放下心來,只覺得她靠近舒宛,終是一個定時炸彈。
她曾勸過一次,然被她激烈反對。
罷了,個人有個人的追求,只要不危及她這個小家庭,均是她的自由。
慶豐九年最后一次早朝,蘇希錦向陛下提出:開女戶,放寬和離條件,鼓勵寡婦再嫁,鼓勵女子就業。
話音一落,群臣反對。
這個蘇大人,真是越來越大膽,總是在他們神經上跳舞。
從前她的折子再荒唐,總涉及國家大事,與國家、百姓有利。
而今這個憑空出現,荒誕離奇,離經叛道,全不在調子上。
開女戶、放寬和離條件、鼓勵寡婦再嫁、鼓勵女子就業……哪一項不是鼓勵女子不守婦道?
這完全是在挑戰他們的權威!突破他們的觀念!
“荒唐!”
“滑天下之大稽!”
“蘇大人莫不以為陛下能容忍一個你,就能容忍其他女子?”
連周武煦都不贊同,實在太過于匪夷所思。
“蘇卿何以有此匪夷之言?”
蘇希錦肅然道,“回陛下,非是臣之私欲,實是這兩年臣所見所聞,所聽所感,深覺女子不易。又經過數據推敲,微臣覺得可以放寬政策。”
“婦人之見,”有朝臣破口大罵,“自古男為主,女子依附于男子,男主外女主內。哪兒有女戶一說?”
“天下女子莫不從一而終,只有那家族不睦之人才會和離,蘇大人此舉是巴不得天下夫妻感情不順乎?”:mayiwsk←→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