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用神而自明(二合一)第378章用神而自明(二合一)→:茶杯碎片插入掌心,指縫滲出鮮血,老儒生騰起浩瀚如汪洋的雄壯氣勢。
淡青色的儒士袍獵獵鼓動,疾風憑空爆起,沖撞竹屋的四面墻壁。
噼啪!噼啪!噼啪!
門窗作響如連珠,越發密集。
王峻能夠感受到孔洞明發自內心的憤怒。
那是……篤定之物被打碎,完全消磨了心中一切美好堅持的感覺。
此時此刻,整座竹屋隨時可能被掀翻。
屋外的天光驟然暗淡,竹林靜謐一瞬,然后傳來凄厲的嗚咽聲,述說著老儒生的復雜心緒。
不甘,不敢置信,不愿接受……最終,不得不認清現實。
王峻始終坐在竹凳上,保持安靜,沒有多余的勸說。
上萬年時光彈指而過?不,眼前的老人一定經歷了無數個日夜的煎熬等待,渴望著心底光芒指向的未來。
奈何,世事難以盡如人愿!
多智如神的諸葛臥龍也會出師未捷身先死,足以說明人算終究有窮時,算得到每一個細節,卻無法算清人心。
王峻無法想象老儒生經歷的痛苦,更不愿意貿然出口相勸。
老儒生抬頭望天,滿臉激動,眼眶通紅,雙眸似乎要透過屋頂,看到茫茫高遠的天空。
雙拳緊緊握住,指甲深陷肉縫,血滴落地,碎成八瓣。
一滴,兩滴,三滴……沉默持續了數分鐘。
此刻,王峻看著孔洞明的臉龐,所有的皺紋都深刻了三分,就像賊老天手持刻刀,一下一下描摹著他的皺紋。
老者堅定的眼眸里充滿血絲,眉宇間多出幾縷悲涼,不再是那個意氣揮灑的通天閣主,也看不見大儒宰相的淡定從容。
此刻,他內心的溝壑被翻了個底朝天。
孔洞明定立原地,眼白中的血絲相互糾葛,儒生束發承冠的象征瞬間爆碎,花白長發隨著周身氣流舞動。
嘭!嘭!嘭!嘭!嘭嘭嘭
他的周身大穴皆有空爆震響,竹屋之內清晰可聞,宛如神罰落雷,震撼心靈。
王峻霍然起身,連聲呼喚道:“老先生,老先生……”
孔洞明聞若未聞,雙目死死盯著屋頂,身體周圍散出一道又一道的氣勁漣漪。
數不清的虛幻文字在漣漪中翻動,一本厚實而寬大的典籍書冊憑空浮現,在他的頭頂漂浮。
呼呼呼
紅色、藍色、白色、黑色……五彩斑斕的氣流盤旋環繞,更多的虛幻文字在漣漪中蕩漾。
虛空為之撼動,竹屋搖晃如地震,屋外的風聲凄厲如鬼神哭嚎,泣血而鳴。
左搖右晃難以站穩,王峻跌跌撞撞上前數步,指尖凝聚微光,輕輕點在老儒生的眉心。
慧劍斬心!
霎時間,門窗不再響動,竹屋不再搖晃。
孔洞明唇齒開合,艱難吐出幾個音節,王峻無從辨識,只能通過周遭的環境變化察覺老儒生的狀態有所好轉。m.gdasqjob
后退半步,王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
脖頸往下,肚臍眼向上,這一整段身軀通體化作太初純水,卻依舊被重創。
若是單純的血肉之身,只怕已經當場身死。
心中略有余悸,王峻重新坐回竹凳,拿起圍爐上的一顆花生,剝開再送入嘴巴。
這時,孔洞明心緒回斂,紛亂的念頭不再鉆入牛角尖。
空氣中蕩起的漣漪漸漸彌消,半虛半實的文字陸續飛入厚實典籍。
典籍合攏扉頁,封面書寫“道”與“理”二字。
他攤開左手掌心,托住厚實典籍,然后調整呼吸。
“多謝小友出手,要不然老夫定會鑄成大錯,以一念之差入了魔道。”
“剛才是?”王峻疑惑,以老儒生的養氣功夫,就算心緒震動堪比十二級地震,也不會輕易轉變性情。
那一剎那,他似乎看見了永生議會的精神鋼印,但是,并不足夠完善,最多也就是一個雛形。
考慮到老儒生能夠得到人王敬重,絕不可能是弱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使用術法之人的實力極其高強。
孔洞明擺了擺手,“沒想到,真的是他。”
“他是誰?”王峻追問。
孔洞明沉思三秒,終究還是搖頭,“不能說,至少你不能從我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王峻道:“我來之前,曾經見過一幕奇景,山巔矗立巨大棋盤,縱橫十九道,黑白落子密密麻麻,唯獨天元空著,然后,老先生、末代人王、還有一名俊秀道人共同商議大事,似乎你與俊秀道士都在勸說人王?”
孔洞明:(⊙_⊙)?”
“王峻小友來之前,怎會見到這副景象?”
王峻疑惑道:“天地真靈印記觸發,我觀看到了一段留影,就在老先生留下的手書之上。”
老儒生微微愣神,頷首道:“手書非我所留,乃是人王陛下仁厚,不愿傷及我的聲譽。”
“所以,那一幕景象是人王所留!”王峻恍然大悟,繼續道:“孔老先生口中的他,應該就是那位俊秀道人吧?”
“根據我的猜測,至少七成可能是他,要不然就只能是……”
孔洞明話到一半,不愿繼續說,似是不愿給出最后的兩個字。
王峻思緒分明,接詞說道:“人王?”
苦笑無聲,老儒生扶起倒地的竹凳,重新坐回圍爐旁邊,雙手懸在上方烤火,掌心的血痕瞬間愈合,沒有留下半點傷疤。
“我不知道,但我的判斷告訴我不是人王陛下。他本就是不喜紛擾,嫌棄麻煩的性子,嘴上天天都喊著躺平萬歲。”
老者仿佛陷入了追憶,嘴角掛起一抹清淺笑容,像極了用心教書的老師想起自己最為得意的學生。
不忍破壞老人的懷念,王峻靜靜聆聽,只是點頭致意。
孔洞明道:“人王陛下對于權利,對于壽命,對于力量,對于名利,以及很多俗人瑣事都不在乎。”
“真有這樣的人?”王峻配合著提出疑問。
孔洞明頷首,“他生在大山,長在深林,從小放牛牧羊,與花鳥魚蟲為友,性子出乎常人的恬淡。”
王峻道:“若是喜歡躺平,他為何要去做那件大事?那件大事到底是什么?”
“涉及天地之謎,我不能說。”老儒生滿眼遺憾,“但我可以告訴你,他為什么要去做事。”
王峻用力點頭,眼神真摯。
孔洞明甩了甩手,變出第三只茶杯,說道:
“因為,他骨子里充滿正氣,見不得世道不公,見不得恃強凌弱,見不得百姓苦痛的血淚。”
“這樣的人,天資傲然絕塵,心靈空明洞澈,實力蓋壓一世,眼里揉不得沙子,雖然天天喊著躺平,卻又總在為人民謀福祉,什么躺平萬歲,不過是他得不到休息的發泄口號而已。”
“他啊,站得太高,看得太遠,遠到千年萬年之后,世間強者過多,星球的靈韻被汲取到枯竭,再無后來人可以修行。”
“那樣的后世,力量為強者把控,百姓就是魚肉,永生永世難以脫離樊籠,底層人民得到的恩惠就只不過是上位者指縫牙縫間遺留的殘羹剩菜。”
“王峻小友,你覺得那樣的世界該不該存在?”
有的問題男兒不必多思量,只憑一腔熱血就能給出回答,于是,王峻斬釘截鐵,說道:“不該!”
“老夫也覺得不該。”孔洞明笑了笑,笑著笑著留下老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王峻口中敘述的時代,正是老儒生和末代人王最不愿看到的光景——
異族盤踞天空、陸地、海洋,三十六座巨大的城市只是人類的囚牢,囚牢之中依舊充滿苦難,九大財閥高高在上,肆意盤剝黎民百姓。
嘩啦啦啦啦
茶壺飄起,將茶水沏到七分滿。
孔洞明朝著王峻舉杯示意,“O”起嘴巴,小口吹氣。
借著朦朧茶水汽,拂去了面頰上的淚痕,他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充滿歉意,甚至有點不敢再說話。
前人之錯,后人背鍋,文字是如此淺顯,語言是如此無力,老人無法想象后人們經歷過多少黑暗。
他的愧疚盈滿胸膛,猶如初春破冰的江河,滾滾東去,永無絕期。
沉默,又是沉默!
圍爐中的炭火爆出火苗,兩人漸漸喝盡了杯中茶水。
該送客了……孔洞明眼神落寞,又要回到空無一人的空間,又要忍耐不知歲月流逝的漫長等待。
微微抬首,唇齒開合,他卻說不出話。
王峻主動說道:“前輩心中有不甘,有憤怒,也有對于過往的愧疚,何不將之化作前進的動力?”
“天地共棄之人,何來前進的可能。”孔洞明搖頭。
王峻道:“前輩等待無數日夜,想必很是痛苦,晚輩就想問一句,有沒有一種可能,將那位送到這里來?”
聞言,孔洞明心氣似有復蘇。
王峻循循善誘,繼續道:“成敗是非轉頭空,前人有前人的考量,后人自有后人的定論。”
略作停頓,王峻拱手抱拳,鄭重說道:“晚輩接觸的人雖然不多,但也能夠明白我這個時代的人,大多很是向往日之歷,很愿意追尋文明的榮光,卻很少聽到責怪、謾罵、譏諷。”
孔洞明可為人類輝煌文明時期的第二把交椅,又怎會是愚笨之人。
他明白了王峻的意思,也愿意相信王峻的表達。
“好,我當然也想見一見老朋友。”
孔洞明吐出一口氣息,后方竹床輕輕響動,一柄白玉尺掀開被褥,飛到圍爐上方。
白玉尺散發暖白光暈,很配得上老儒生——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孔洞明說道:“此物還請王峻小友隨身攜帶,關鍵時刻,可以保你一命。”
“此物之中有我的一道真言,能保證讓你致死的攻擊被抵消。”
“如果出手之人實力過分強大,可以擊碎我的真言,再于當場毀掉你的身心魂魄意,也請小友不必擔心。”
“到了那時,這把尺就會當場斷為兩截,釋放其中的全部靈韻,讓你重新復原,并把出手的那位老朋友帶來見我。”
“起死回生?!”王峻瞪大雙眼,追問道:“這等事情真的可以辦到?”
孔洞明笑了笑,“也不那么輕松的,尺中畢竟蘊含了我積累很多很多年的靈韻。”
很多很多年或許是上萬年的積累,但這也很夸張。
一個人的身心魂魄意都被擊碎,依舊可以當場復活,這簡直就是神跡!!!
這等同于擁有了一張免死金牌,一擊無法殺我,我便可以利用其他手段逃生,若能讓我死無葬身之地的強者,又會被引入這座穹頂竹屋。
王峻深受震撼,詢問道:“孔老先生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神明之境,走得略微遠了些而已。”孔洞明笑著回答,突然詢問道:“小友如何理解神明二字?”
王峻思考許久,說道:“神明神明,并非向外界索求,并非尋一個有形之物膜拜,奉之為神。在我的理解中,神明即可歸結為五個字。”
“哦?哪五個字?!”孔洞明興致拔高。
王峻道:“用神而自明,所謂的神從來就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是我們每一個蕓蕓眾生的自我。”
嘴角微微掀起,王峻把茶杯放到圍爐上,腦袋耷拉在肩膀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隨意說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孔洞明不動聲色,靜待王峻下文。
王峻繼續道:“此中之我指的就是真我,每一個生靈都擁有自己的真我,只不過是被凡塵俗世紛擾,從而蒙上了塵垢,不得見真我,不得聽真音。”
孔洞明眼底亮起微光,像是見到了同道。
王峻再往下說:“借假而修真,明悟屬于自己的道,方知真我才是我。”
“所以,神就是道,道就是規律,規律如來容不得你思議,按規律辦事的人就是神。”
“所謂神明,不過是如此罷了。”
啪!老儒生猛拍大腿一掌,大笑開懷,像是要把心底陰霾盡數向外泄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晌,他道:“好,好,好,當浮一大白!!!”
茶壺漂浮而起,老儒生沒了送客的意思,再次倒上了七分滿的茶水。
“可惜老夫這里沒有酒,只能以茶代酒。”
話語落地,他率先抬起茶杯,一口豪飲下肚。
杯口朝下,晃動兩次,這位通天閣閣主居然做出一副市井酒客的姿態——老子干了,你隨意。
“前輩在自己的道途上走了很遠很遠。”王峻舉起茶杯,笑了笑,仰頭喝干杯中茶,同樣杯口朝下,再詢問道:“究竟是有多遠?”
孔洞明道:“神明之境與半神之境僅僅一境之隔,但卻猶如天淵,其中關鍵便在于真偽二字。”
“何謂真偽?”王峻隱約有所猜測,說道:“難道真神、偽神不僅僅是稱呼上的差別?”
“對,”孔洞明頷首,給與肯定,“踏足神明之境的方法有很多,但大體只可分為兩類,一類為真,一類為偽。”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滅,也不過是剎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么?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淀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余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后。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直沖云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只覺得一股驚天意志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臉色大變的同時也是不敢怠慢,搖身一晃,已經現出原形,化為一只身長超過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護衛更是都有著超過三百米的長度,九尾橫空,遮天蔽日。散發出大量的氣運注入地獄花園之中,穩定著位面。
地獄花園絕不能破碎,否則的話,對于天狐族來說就是毀滅性的災難。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經收斂的金光驟然再次強烈起來,不僅如此,天狐圣山本體還散發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卻像是向內塌陷似的,朝著內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無預兆的沖天而起,瞬間沖向高空。
剛剛再次抵擋過一次雷劫的皇者們幾乎是下意識的全都散開。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經沖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間被點亮,化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這一刻竟是全部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著整個位面怒火。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淀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余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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