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破陣奪旗第65章破陣奪旗←→::mayiwsk
“嗶嗶——”
“乞利本,那群漢奴往我們這邊來了!”
“嗯?”
眼看包圍圈即將完成,一名節兒的話將尚延心的目光拉往了祁連城方向。
在他的注視下,山丹軍一分為二,一部撤往城門,一部朝著他們這邊沖來。
這份舉動,在尚延心眼中則是另一番意思。
“他們想要據城門來接應這群叛徒撤退,只是他們就來這點人,未免也太過看不起我了!”
尚延心看著那不過己方一成數量的山丹兵馬,嗤笑同時挪回目光:“先殺這群叛徒,再殺那群漢奴!”
“殺!!”
陣中,尚鐸羅在馬背上持槍左突右進,眼看著河湟騎兵將自己包圍,心中生出一絲絕望。
他并未指望索勛會來救援自己,因此當包圍圈即將合上的時候,他幾乎絕望的閉上了眼。
這樣的想法不止是他一人,還包括了所有鄯州騎兵。
許多人已經生出投降的想法,只等包圍合上,河湟騎兵招降。
“都護!那群漢人來救我們了!!”
尚鐸羅的絕望還沒將他吞沒,他身旁的節兒便激動朝他吶喊起來。
他不敢置信的搜尋祁連城方向,目光越過河湟騎兵的身影,見到了那一面面朝他們靠近的三辰旗。
“弟兄們!天軍沒有放棄我們,朝天軍的方向突圍!!”
尚鐸羅意識到了這是自己最后的一線生機,因此燃起了斗志。
不僅僅是他,就連與他被包圍的一些鄯州騎兵也是如此。
“突圍!!”
尚鐸羅舉起血跡斑斑的長槍,吶喊著朝前方的河湟騎兵沖去。
隨著他的吶喊和沖鋒的號角聲響起,原本還如無頭蒼蠅的鄯州騎兵,此刻竟然化作矛頭,朝著山丹軍方向的河湟騎兵發起了沖鋒。
他們如海浪,一浪疊過一浪,而河湟騎兵如堤壩,面對他們的沖擊巋然不動。
“不過是幾百漢奴罷了,竟還想作斗!”
陣中,尚延心臉色難看,他沒想到山丹軍的一個舉動,竟然讓即將被收割的鄯州騎兵燃起了斗志。
在他目光中,那支打著劉字旌旗的山丹軍數量不過四百,自己大軍只需要沖一輪,就能將他們踩在馬蹄下。
就這點兵力,也敢擾亂自己的布置,著實可恨。
“藺茹真將!”
“末將在!”
尚延心呼喚人名,一名矮壯將領出聲回應。
“你帶一千人,絕了這群叛徒的念想,把那姓劉的唐將的首級給我帶來!”
“末將領命!”
但聽尚延心吩咐,藺茹真將策馬出陣,調度一千騎兵脫離包圍圈,朝著劉繼隆那邊緩步前進。
一千騎兵被抽離后,尚鐸羅所部壓力驟減,使得他們的斗志漸漸強盛起來。
兩部騎兵向祁連城纏斗而去,但過程中鄯州騎兵落馬者難以計數。
尚鐸羅只能依靠自己身邊的數百扎甲騎兵嘗試突圍,而藺茹真將也率領一千騎兵朝著劉繼隆他們漸漸逼近。
“這是在干什么?!”
城樓前,張淮溶看著城外隊伍一分為二,不由胸中升起怒氣。
他眼睜睜看著四百多兵卒擁簇“劉”字旌旗朝戰場前進,看著戰場往他們靠攏,看著河湟騎兵分出一部人馬朝他們發起進攻。
“司馬!司馬!”
索勛率領不足二百人撤回南城,連忙讓人將城門打開,自己埋頭跑上了城樓。
他氣喘吁吁來到城樓前作揖,當著尚婢婢等人的面直言不諱:“劉繼隆不聽將令,煽動將士們出戰,請張司馬立馬將他召回。”
“混賬!!”張淮深怒目圓睜,不敢置信的看向城外的那四百兵卒。
“不過三四百人,他想干嘛?!”
張淮溶至今還沒有反應過來劉繼隆為什么出擊,反倒是尚婢婢臉色緩和。
“若是我鄯州騎兵被圍殲,那尚延心此賊馬力必然鼎盛,屆時貴軍援兵恐有失陷之難。”
“我若猜的不錯,這劉別將興許是想著接應尚鐸羅等人撤退。”
“當然,亦或者他有更好的妙計,只是我才智愚鈍,想不到還有什么計謀能破解此局。”
“果真?”張淮溶緩了一口氣,目光直指索勛。
索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也知道鄯州騎兵被全殲后,張淮深有可能會遭遇河湟騎兵圍攻。
以張淮深輕裝前來的態勢,他們隨軍攜帶的糧食不會太多,確實有可能在河湟騎兵圍攻下被耗死。
可這種事情畢竟還未發生,貿然開口,未免有動搖軍心的嫌疑。
況且劉繼隆陣前違令,這讓索勛臉上著實掛不住。
但細細想來,索勛并不覺得劉繼隆能活著回來,他只能沉重點頭。
“若能接應尚都護撤退,那自然最好,可是……”
話說三分,他并未細說,但張淮溶卻已經理解了劉繼隆的做法。
他折返走回女墻前,目光死死盯著遠處的劉字旌旗。
在他的注視下,河湟騎兵分出的那部兵馬緩緩朝著劉繼隆所部靠近。
隊伍中,藺茹真將一旁的小節兒行禮道:“東本,我們可以用箭矢消磨他們。”
“消磨?”藺茹真將露出嗤笑,用馬鞭指道:
“不過三四百人,用箭矢消磨他們得消磨到什么時候去?”
“我們有一千鐵騎,直接沖過去就能踩死他們!”
“這……”小節兒想說這似乎太浪費了,但藺茹真將卻已經下了命令。
在眾人注視下,一千河湟鐵騎吹響了號角……
“嗚嗚嗚——”
“步卒駐隊!!”
沒有什么煽動的言論,劉繼隆只是沉著下令,握槍的力道加重幾分。
“駐隊!”
“嗶嗶——”
刺耳的哨聲在三百人的陣中作響,三百山丹軍持槍列陣,巋然不動。
劉繼隆側目看向自己身后的百余騎兵,但見他們焦躁不安,不由沉下心氣,轉頭看向了前方即將發起沖鋒的河湟騎兵。
“殺漢奴!!”
“沖過去!”
槍刃閃耀著冷冽的月光,一千河湟騎兵如海嘯般狂奔而來。
在他們沖鋒的道路上,三百山丹步卒鐵甲如森,巋然不動,仿佛巍峨的山岳,任憑狂風暴雨,依舊穩如磐石。
陣中,許多兵卒緊張地握緊了手中兵器,而側翼的劉繼隆卻目光不斷打量戰場。
他需要一個機會,只要成功了就能反敗為勝!
“嗡隆隆……”
“不要慌亂!駐隊不退!”
河湟騎兵的氣勢如同狂瀾,可山丹步卒的軍陣卻如古老巖石,任憑歲月侵蝕,風霜雨雪,依舊屹立不倒。
“殺!”
“嗚嗚——”
當河湟騎兵距山丹軍不足百步,劉繼隆卻突然吹響號角,調轉馬頭向右側沖去,似乎要遠離戰場。
百余騎兵見狀跟隨沖出,而對面的藺茹真將見此情況,只當是這百余騎兵心生退意,故此臉上不由露出得勝的笑容。
“沖!!”
“嘭——”
當河湟鐵騎沖撞上山丹軍陣,戰馬發出了哀鳴,長槍不堪重負而斷裂,各種嘈雜的聲音遮蓋了所有人的雙耳。
“頂住!!”
軍陣中,幾名旅帥聲嘶力竭,可三百步卒組成的軍陣如何擋得住一千鐵騎的沖擊。
前方三排被鑿穿,呼吸間便倒下了數十人。
后方步卒沒有潰退,他們嘶吼著持刀棒頂上,揮動刀棒將陣腳穩住。
“劉繼隆!你要干什么!!”
城樓前,張淮溶眼角幾乎迸裂,他眼睜睜看著劉繼隆帶著騎兵拋下三百步卒脫離戰場。
“害怕了嗎?!”
索勛心底狂喊,甚至升起一絲竊喜。
或許劉繼隆在此刻畏懼退場,便不會顯得他剛才那么不堪了。
“好漢子!!”
“別將!”
尚婢婢最先叫好,目光死死盯著“劉”字旌旗的酒居延、李驥二人也忍不住喊了出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從三百步卒身上挪開,放到了脫離戰場的劉繼隆等人身上。
此時此刻,劉字旌旗在西北凌冽的冷風中獵獵作響。
百余騎兵繞過了朝著一個方向發起了沖鋒,目標是尚延心的大纛!
“兒郎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殺!”
喊殺聲中,這一支與鄯州、河湟騎兵相比堪稱“渺小”的隊伍如海中扁舟般,沖著這兩部數千騎兵不遠處的一支隊伍發起了沖鋒。
四千多河湟鐵騎試圖圍殲兩千鄯州騎兵本就不易,又因尚延心派出千騎進攻山丹步卒軍陣而勢弱。
三千余人好不容易壓制住了不足兩千人的鄯州騎兵,可這時卻突然殺出了一支隊伍。
圍攻尚鐸羅的河湟騎兵東本、節兒警惕看向了劉繼隆,做好了阻擊他的準備。
卻不想劉繼隆兵鋒扭轉,百余騎直指尚延心的大纛。
“掩護乞利本撤退!!”
節兒的聲音突然響起,尚延心還沒察覺自己成為目標,便被人護著撤退。
當他循聲看去,這才看到了那獵獵作響的劉字旌旗,看到了旌旗之下朝自己發起沖鋒的百余山丹精騎。
“混賬!”
反應過來后,尚延心不是想著撤退,而是覺得自己遭到了挑釁。
區區百余精騎就敢沖自己的大纛,自己的名聲難道已經落敗到這種程度了嗎?
可是當尚延心看向自己的四周,他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竟不足二百精騎。
在他的指揮下,四千余河湟騎兵一分為二,一部圍剿鄯州騎兵,一部沖擊山丹步卒軍陣,自己孤懸兩部之間,竟無援軍。
“嗶嗶——”
刺耳的哨聲作響,尚延心身旁的節兒吹哨呼喚援軍。
“保護乞利本!”
“撤!保護乞利本!”
正在前軍試圖二次進攻山丹步卒的藺茹真將見此一幕,心頭大駭,顧不得圍攻山丹步卒,連忙帶著近千精騎回防。
“撤!”
山丹步卒陣中,得到劉繼隆戰前交代的一名旅帥連忙鳴金撤退。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就看自家別將施展神威了!
“保護乞利本!”
“撤!”
一時間,不管是圍攻尚鐸羅的河渭騎兵,還是圍攻山丹步卒軍陣的河渭騎兵,他們都看到了己方的大纛正在獨自面對一支騎兵的兵鋒,紛紛回防。
劉繼隆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建功立業,就在當下!!”
他一馬當先,持槍策馬沖鋒,身后的旌旗格外亮眼。
“射殺他們的馬!!”
尚延心怒吼下令,四周河湟騎兵聞言一邊掩護尚延心撤退,一邊張弓搭箭,瞄準劉繼隆等人胯下軍馬放箭。
瞬息之間,箭如雨下,馬匹中箭而栽倒者不在少數,但由于山丹騎兵隊形分散,所以并未造成踩踏。
劉繼隆所乘馬匹中箭數支,但都沒有命中要害,反倒是刺激了馬匹沖鋒。
“殺!!”
嘶吼聲中,劉繼隆帶隊追上了尚延心,一馬當先沖入了尚延心的護衛騎兵之中。
十八斤鐵槍如樹枝般被輕飄飄揮動,僅是眨眼間,劉繼隆便策馬沖入陣中七八步,連續揮動鐵槍三次。
沉重的鐵槍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砸在一名河湟騎兵的頭部,鐵胄變形、臉部成了爛肉,牙齒連根帶血肉的飛落。
這樣的場景,在眨眼間便重復了三次,看得人汗毛倒立,身子涼了半截。
“你擋住他!”
一名東本號令小節兒帶人阻擋劉繼隆,那小節兒無奈,只得咬牙留下來斷后,帶著十余名騎兵反其道而行,沖劉繼隆沖來。
“狗漢奴也敢猖狂!”
“死!!”
馬匹交錯間,劉繼隆右手持槍砸死那名叫囂的小節兒,左手拔出鞍上破甲錘,一記“力劈華山”便將另一名河湟騎兵連人帶馬砸翻在地。
就近的河湟騎兵目眥欲裂,為了活命紛紛與他錯開,倒是劉繼隆趁勢挺進河湟騎兵隊中,一手揮槍,一手握錘,于河渭軍陣中左突右刺,如入無人之境。
“嘭!”
“額啊——”
“攔住他!”
戰馬嘶鳴、長槍斷裂,血肉與兵器的碰撞聲充斥雙耳。
劉繼隆已經看不到自己身后的袍澤,他的眼中只有那面距離自己不過二十步的大纛。
它在空中飄揚,下方存在著幾名身著華麗甲胄的吐蕃將領,向東北方向奔逃。
“殺!!”
不知已經重復這個字多少遍,劉繼隆揮動鐵槍砸翻試圖阻擋自己的一切存在,只為沖到那面大纛下。
“保護乞利本!!”
節兒聲嘶力竭,四周的河渭騎兵一擁而上,掩護尚延心撤退。
“殺了那個漢奴!”
尚延心眼睜睜看著劉繼隆率部沖入陣中,將自己的親衛騎兵斬殺。
更恐怖的是他未曾停下,如一個不知疲倦的怪物般,揮動黑鐵長槍砸翻一切試圖阻擋他的河渭騎兵,朝著自己的方向沖來。
他無力去想劉繼隆使得長槍是否是鐵槍,他只覺得死亡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漸漸地,他從一開始被親衛們架著走,變為了自己主動抓住馬韁,揮動馬鞭奔逃。
他時不時回頭看向身后,試圖看到劉繼隆被阻擋的畫面,可劉繼隆如陰魂般緊隨他身后,而他身邊的人則是越來越少。
一時間,戰場上的所有河渭騎兵都放棄了自己原本的目標,紛紛沖向了尚延心的方向。
“兒郎們,尚延心死期就在今天,殺!!”
“殺——”
得以脫困的尚鐸羅來不及喘口氣,便順勢舉槍號令四周鄯州騎兵追擊。
鄯州騎兵也看到了尚延心被劉繼隆追得四處奔逃的模樣,斗志大漲的同時也跟隨尚鐸羅的腳步,纏上了那群試圖脫離戰場的河湟騎兵。
攻守易形,僅在不到半盞茶的時間。
這一幕讓城樓上的張淮溶等人瞠目結舌,他們不敢想劉繼隆竟然真的敢去沖尚延心的大纛。
在此之前,除了酒居延、李驥等第三團的人外,其余人都認為劉繼隆是怯戰才脫離了正面戰場,并丟下了三百步卒作為誘餌來求得活命機會。
可劉繼隆不僅真的敢用百余精騎沖擊尚延心本陣,還做到了牽一發而動全身,追得尚延心抱頭鼠竄。
“殺了那漢奴!賞牛羊百頭!”
慌不擇路的逃亡路上,尚延心不忘對劉繼隆發出懸賞,可此時他的身邊根本無人有力將消息傳出。
僅是逃避劉繼隆的追殺,便耗盡了他們所有的力氣。
他們埋頭逃跑,劉繼隆在身后狂追,不斷斬殺那些落后的河湟騎兵。
在他們兩股兵馬身后,四千河湟騎兵在不到兩千的鄯州騎兵纏斗下且戰且退。
尚延心原本還有心思回頭看劉繼隆是否追上來,但隨著劉繼隆離他越來越近,他卻是不敢回頭,只能埋頭逃跑。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心頭的恐懼改過了一切。
好在后方的河湟騎兵主力在幾名節兒的指揮下一分為二,一部阻攔尚鐸羅,一部追擊劉繼隆。
在劉繼隆的眼中,尚延心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殺了他便能反敗為勝。
哪怕殺不了他,那面大纛卻一定要倒下!
他目光堅定,而持著大纛的那名河湟騎兵也因為大纛的沉重而漸漸落后。
眼看著他距離自己不過十余步,劉繼隆猛然投出手中鐵槍。
“嘭!”
鐵槍撞到那騎兵身后,使他整個人都趴在了馬背上,無力做任何舉動。
沒了他的催促,戰馬的速度落下不少。
劉繼隆拔刀在自己所乘戰馬臀部劃開一刀,戰馬吃痛加速。
兩馬交錯間,劉繼隆揮刀斬在騎兵手臂處。
“額啊!!”
劇烈的疼痛將他喚醒,手臂從肘部被斬斷,大纛在空中落下時被劉繼隆一刀兩斷,跌落地上。
“大纛!!”
“大纛倒下了!”
“乞利本!”
倒下的大纛使得后方馳援而來的河湟騎兵惶恐起來,所有人叫嚷著,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尚延心如果死了,那以論恐熱的殘暴,他們這群節兒沒有幾個能活下來。
“乞利本!!”
所有人發了瘋般往前沖,劉繼隆再回頭時,尚延心卻是埋頭跑出了百步開外,甚至更遠的地方。
他身邊已經沒有幾個騎兵跟隨,再追擊只能讓自己身陷險境。
“撤!!”
劉繼隆調轉馬頭,開始迂回著往祁連城方向跑去。
在他身后的幸存騎兵們熱血沸騰,他們聽不到劉繼隆說什么,只知道追隨那面旌旗。
一名騎兵展現精湛馬術,半個身子探出馬背,抬手便把被劉繼隆斬落的大纛撿起。
另一名騎兵搖晃著將劉繼隆插在地上的鐵槍撿起,二人緊跟退伍撤退。
那些試圖阻擊他們的河渭騎兵,無不是被劉繼隆砸落馬下,百余精騎突出陣外,向祁連城回撤……:mayiwsk←→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