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神兵沒有明說，大家心里清楚，留下的“痕跡”越多，異空間越會無序，越會混亂，待在車里就好，接下來，只能靠昌振華自己了。

大家能做到的只是來到這里，將昌振華送到這里，確保他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僅此而已。

“說吧，第四個節點怎么去。”

楚淵的心情有些沉重。

去了第四個節點，然后回到這里，接昌振華離開。

對于他來說不過短短的幾十分鐘幾個小時，可再見昌振華時，他已是皓首老者了。

賀青云已經準備好了，拉開車門，準備隨時“撕開”空間裂縫前往第四個節點。

“第四個節點…”

楚神兵低垂著頭顱，聲音有些沙啞：“一九九一年，六月十二日，十四點五十一分，坐標37°14′06″n，306°48…”

楚神兵這邊說著，楚淵這邊輸入著坐標。

將所有坐標輸入完畢后，楚淵神色微變。

轉過身，楚淵皺眉道：“這是哪里？”

“一處沙灘。”

“沙灘？”

楚神兵沒有開口解釋，再次說了一下時間與坐標。

楚淵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放大地圖后定睛望去，怒了。

“去尼瑪的！”

楚淵突然暴起，回身就是一拳，重重擊打在了楚神兵的面門上。

楚神兵仿佛早知楚淵會打自己一樣，挨了一拳，還是垂著頭，不閃不躲。

一腳將門踹開，楚淵跳下車又把中間車門拉開，掏出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在了楚神兵的腦門上。

“你耍我們？！”

炎熵也走了下來：“怎么了？”

楚淵將平板電腦扔了過去，氣的額頭青筋直跳：“我們被耍了。”

“海邊的沙灘？”炎熵看向平板上的信息，喃喃道：“一九九一年，六月十二日…草！”

炎熵怒罵了一聲，一把將楚神兵拖到了車外：“姓楚的，你是一點記性都不長啊。”

哈琪琪一頭霧水：“他又怎么啦？”

“第四個節點，與他有關。”賀青云望著平板電腦上的地圖，口氣中滿是失望。

“一九九一年六月十二日，幼年時期的楚神兵從新星鎮逃脫后，乘坐了一輛休旅車，輾轉反側的到了一處沙灘上，與他說的時間與坐標吻合。”

哈琪琪驚呼道：“他要找到自己，找小楚神兵？”

“不是找我，而是楚富貴。”

楚淵楞了一下：“楚富貴？”

“是。”

“節點只有穿越時空才會出現，楚富貴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你又是通過什么判斷他是穿越時空到達的那里？”

其實楚淵倒不是很意外，見到無面者的時候，其中一個鏡面展示出了楚神兵內心中的某些記憶，對他極為重要的記憶，楚神兵現在說的話，符合那些畫面的特征。

“他親口對我所說。”楚神兵慢慢抬起頭，面無表情：“歷史是否修正，是否成功，是否對某個異空間或多個異空間，乃至現實世界造成影響，我一無所知，我相信你們同樣如此，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是否成功，如果有，那個人一定是楚富貴，一九九一年六月十二日，十四點五十一分，我見到了楚富貴，見到了他的投影，不是他穿越時空，而是他將投影穿越到了特定的時間，被我見到了。”

楚淵放下了槍，面帶狐疑：“投影？”

“在新興鎮魔童試驗中，我被多次洗腦，幼年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為了不忘記那一日發生的事情，我用雕刻刀將時間、坐標以及一些對我極為重要的信息刻在了皮膚上。”

“然后呢？”

楚神兵苦笑著搖了搖頭：“那些該死的科研人員，一次又一次毀掉了這些信息，我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加深記憶，將這些越來越少的信息刻在身體不同的位置，我怕我會忘記，忘記楚富貴的投影對我說的那些話。”

“他說什么了？”

“我忘了，我只知道，我因他而改變了我的一生，我因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他告訴我不要懼怕海浪，不要懼怕我最恐懼的水，我會戰勝所有人，我會改變世界，我會找到更多的圣歌石碑，找到世界唯一的真相，追隨他的腳步彌補所有的錯誤。”

楚淵打量著楚神兵，沉默了許久。

炎熵思索著楚神兵所說的這一番話，有一些邏輯不通的地方，但是如果楚神兵沒有撒謊的話，刻在身上的信息被清洗掉了，細節問題他也遺忘了，這些邏輯不通的地方也就“通了”。

炎熵聳了聳肩。

這就是連他都覺得楚神兵難搞的原因，只要這家伙想耍心眼，很難找到漏洞。

“上車。”

楚淵將配槍插回了到了槍套里。

所有人都回到車里后，楚淵回過頭：“現在，我說我的理解，錯了，你糾正我，我只有一個要求，就一個，不要再試圖欺騙我們，如果你在騙我一次，忽悠我們一次，哪怕只是隱瞞一個字，我們一定會干掉你，你心里清楚吧。”

“我知道，請你們最后一次相信我。”

“好，最后一次。”

楚淵揉著眉心，開口問道：“在新星鎮，你發現了自己是實驗體，全世界對你來說都是謊言，是這個意思吧。”

“是。”

“從新星鎮逃出來后，你到了那處海灘，并且…想要自殺？”

“那時的我恐懼到了極點，不錯，我是想著要了結我的生命，我所認知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一切都對我沒了意義，而我最恐懼的就是水，海水，我想在死之前戰勝我的恐懼，最后我選擇了那里。”

楚淵點了點頭：“之后楚富貴就出現了？”

“是啊，他很邋遢，蒼老，虛弱，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穿著一身臟兮兮的白大褂，用一只螃蟹砸在我的頭上，這就是你們之前”

楚神兵的嘴角微微上揚，回憶著永遠不想忘記卻早已模糊的畫面：“我應該…是被砸哭了吧，他能夠看出我的恐懼，看出我的脆弱，對我說，一起走進海里，戰勝海浪，戰勝自己，堅強的活下去，他一定帶我見識了很多神奇的…”

“不可能。”

炎熵打斷道：“虛擬投影不是物質轉換或者重組投放，只有投影的話，無法觸碰到物質世界中的任何事物。”

“你說的不錯。”楚神兵的笑容帶著幾分崇拜：“可他是楚富貴，不是嗎，他能夠做到任何事情。”

炎熵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楚富貴的存在似乎只為了證明一件事，那就是顛覆一切的不可能。

楚淵問道：“那你是怎么確定你見到的是虛擬投影？”

“他可以觸碰到我，我卻無法觸碰到他，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他對我的期望，對我的關懷，是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也是他告訴了我，我擁有不死之身，有著很多很多可以代替我死亡的替身，這些信息，正是他告知我的。”

楚淵已經信了七七八八：“是啊，這些事，也只有二大爺知道了，之后呢，發生了什么事？”

“我記不得了，我只知道，我有了使命，有了夢想，有了活下去的動力，我只記得回到新星鎮的時候，我可以忍受一切，哪怕被一次又一次洗腦，一次又一次被那些科研人員毀掉了刻在身上的信息，我依舊堅持了下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楚富貴。”

頓了頓，楚神兵鄭重的說道：“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清楚，不同時空的人在同一個時間線里相遇，會引起不可預知的后果，我并不是為了見幼年時的自己，我只是…我只是想再見一次楚富貴，見一次楚富貴的投影，如果過去改變了，我們或許無法察覺到，只有通過詢問楚富貴才能確定我們是否成功了，只有他不受任何現實規則限制，只有他，只有他存在的第四個節點，才能夠告知我們是否成功。”

車鑰匙被擰了半圈，楚淵打了個響指：“老二，去撕開裂縫，走，找我二大爺團聚去。”

楚神兵閉上了眼睛，嘴唇微微蠕動著，謝謝你，楚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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