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學生有個餿主意第二十一章學生有個餿主意←→:
破家縣令,滅門知府。
這還有不把縣太爺放在眼里的?!
甘泉縣制布行會的這位負責人讓第一次做衙門實際工作的趙安碰了一鼻子灰,愣是沒有脾氣可發,一是身上沒有官皮套著,總覺底氣不足;二是對方這架勢看著很有來頭,弄不好背后站著的是個比縣令還要大的官,要不然一個生意人借他十個膽也不敢這般說話。
自古和官斗的,哪個有好下場?
因摸不透對方底氣所在,作為職場新人的趙安當然不可能犯愣頭青的事,因此只是在那強調了下:“這是縣里決定的,你們要有意見可以跟縣里反應,當然,也可以跟我說,由我跟縣里匯報。”
說話間,將那負責人扔在自己面前桌上的文告撿起,不卑不亢的又遞了過去。
那負責人卻壓根不理會看著跟個小廝似的趙安,微哼一聲:“我說了,縣里說的不算,要我們交也行,須府里發話。”
說完,直接負手走了,把代表縣里的趙安晾在了那。
趙安心中自是火大,就算他是個臨時工,也是代表縣里過來通知的臨時工,你這個行會負責人對縣里的決定再有意見,也不當甩臉給他看吧。
冤有頭,債有主,出門左拐找領導啊...
憋著火,就要回去添油加醋一番,只剛轉身要走,制布行會的另一負責人卻滿臉堆笑的過來拉住他,十分不好意思道:“小哥莫生氣,我們徐行頭就是這脾氣,有時發起火來十頭牛都拽不住他。”
這負責人是制布會的副行頭,姓鄭名全利,彩衣街那邊的鄭記布行就是他家的產業,家里另外還開了兩家作坊,雇有工人三百多,論規模僅次于行頭徐有壽家。
這也是行會的老規矩,話事的正副行頭必定是本行規模最大的那兩家。
鄭全利顯然是個老油條,行頭徐有壽剛唱完黑臉,他就在這唱白臉。
先是跟趙安訴了一通苦,說現在制布業也不景氣,生意不好做什么。接著又說不是行會不肯同意檢驗,實是那檢驗費收的有些過份。
按縣里發的文告交的話,少則五百兩,多則一千兩。
“...本縣大小制布作坊二百多家,稱得上規模大的也就二三十家,其余都是小作坊,好多是一家老小在那干活,最多也就雇倆親戚,這種作坊一年下來也就掙幾百兩銀子,縣里卻要跟他們收五百兩檢驗費,小哥說合適不?”
鄭全利蠻會講話的,一點沒說他們這些大作坊不肯交錢,只在那不斷替小作坊說話,最后希望趙安回去能將實際情況跟縣里好好反應一下,爭取降低檢驗費。
這樣他再跟行頭徐有壽商量商量,怎么著也不能讓縣里難堪不是。
趙安不動聲色道:“鄭老板,那你覺得縣里收多少好?”
“這個嘛,”
鄭全利在那故作思量一會,以商量口吻道:“如果縣里的檢驗費只收五十、一百兩的話,我覺得那些小作坊應該能承受,不至于買賣做不下去。”
“也好,鄭老板放心,我會如實跟縣里反應的。”
趙安點了點頭,沒對鄭全利說的數給出任何表示直接就出了制布行會,然而并沒有急著回縣衙添油加醋告那個行頭徐有壽的狀,而是找到位于東關最繁華地段的徐記布莊。
剛才鄭全利說這家布莊就是徐有壽家的產業。
不愧是行會老大家的產業,徐記布莊占地面積不小,坐北朝南,前后四進,單從外面看比縣衙還要氣派,這會進出的客人源源不斷,不少都是操外地口音的客商。
趙安沒進去,四下看了眼,發現布莊對面有個小吃攤便過去跟攤主要了碗面條,一邊吃一邊隨口跟攤主閑聊了幾句,爾后方一臉好奇的問攤主道:“對門這家布莊的生意這么好的?”
攤主是揚州本地人,一邊給別的客人下面,一邊樂呵呵道:“小哥也不看這是什么地段,光租金一年就要大幾千兩呢,徐老板家生意要不好,他能租這么貴的房子開布莊?”
聞言,趙安也是一臉驚訝狀,“這徐老板什么人,能在揚州城租這么貴的房子做買賣?”
“聽人說老家是高郵的,二十多年前就在這開布莊了,”
攤主也是個多嘴愛八卦的性子,一邊和趙安聊著,一邊還和別的客人說笑。
趙安“噢”了一聲:“那這徐老板蠻會做買賣的。”
“當然,不會做買賣能攢下這么大家業?”
攤主過來收拾碗筷,抬頭瞅了眼對面布莊,壓低聲音說了句,“徐老板買賣做的大著咧,江那邊的織造局都跟徐老板有生意上的來往。”
“織造局?”
趙安心中有了點眉目,難怪徐有壽這么橫不把縣令放在眼里,原來是攀上了織造局這門高枝。
織造局就是內務府的營生,主事的名曰織造,實為皇帝的親信和耳目,康熙年間的江南織造曹寅就是清廷派在江南的大特務。
這會是乾隆朝,織造局應該沒康熙朝那么強勢,不過唬一唬地方的小縣令肯定是綽綽有余的。
轉而又是疑惑,徐有壽的背景季師爺那邊不可能不清楚,如果清楚的話為何還要招惹此人呢。
帶著不解,趙安回到縣衙將事說了,不僅說了徐有壽這個行頭拒絕和衙門合作,也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給說了。
“那個徐有壽跟江南織造局有往來?”
季師爺對此事真不知情,他隨縣令丁承恩到甘泉縣也不過一年多時間,很多事情沒摸清。
心下頓覺棘手,然收取布坊檢驗費的主意是他出的,怎么也不可能半途而廢,真要停了此事,縣尊那里怎么看他?
思來想去便帶著趙安去后衙找了丁縣令,由趙安將事情再次說了。
未想丁縣令聽后卻是不以為然道:“織造局有什么好怕的,這里是本縣的地盤,本縣說什么就是什么。他織造局要敢干涉本縣之事,本縣就上報到省里告他一個干擾地方的罪名!”
聽的趙安一愣一愣的:縣尊大人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特務的可怕?
其實事情遠沒他想的那么復雜,織造局從前是威風,走出來有牌面,可經雍正、乾隆兩朝對曹家的連續打擊,搞的如今的織造局早就落魄成一個純營利性官方商業“組織”,如此地方官們哪里還忌憚它。
“那個姓徐的太過狂妄,真當本縣沒脾氣不成,煩勞先生拿本縣的牌子去班房調些人手把姓徐的布莊、作坊先給我封了,”
縣令丁承恩是真的惱怒,徐有壽說要他們行會交錢得府里發話,什么意思?
難道他這個縣令在這幫奸商眼中就是個屁不成!
又是涉及幾萬兩的大交易,怎么著也得殺幾個猴給雞看看。
別說是織造局的關系,就是府里有關系,他丁承恩都不怕。
說罷,氣性猶未消去,又恨聲道:“對了,讓班房叫那孫老四喊上批人到姓徐的家鬧一鬧,本縣倒要看看他姓徐的眼里究竟有沒有本縣!”
見縣尊動了真怒,季師爺自是趕緊應下,猶豫了下問道:“若徐家有人反抗怎么辦?”
“反抗?只管將那膽敢抗命的綁回衙門,姓徐的要是跑了就把他爹娘老婆孩子押回來,要是還敢不交錢,就給我放火燒他家一兩間屋子讓姓徐的曉得本縣厲害。”
就跟菜市場買菜般,縣令大人輕飄飄幾句便把事給定了。
之后想到什么,又特意多說了句:“不過注意了,放火前先進屋看看有沒有小孩睡覺或大件家具,若有就先搬出來。”
“那好,學生這就去辦!”
有縣尊撐腰,季伯昌還有什么好顧慮的,當下就要去調人,此時一直沒開口的趙安卻說話了,只見其上前一步欠身道:
“稟縣尊,學生以為如此做法有些欠妥,一來對縣尊名聲不利;二來若有人借機煽動作坊主們鬧事,于縣尊這里也是麻煩...因此學生覺得與其施之以威不如誘之以利,不使事態擴大同時又能為縣里收上錢來,豈不兩全齊美?”
“與其施之以威不如誘之以利?”
丁縣令同季師爺都被趙安這個說法吸引,前者不解看向趙安:“什么意思?仔細說與本縣聽。”
“回縣尊,本縣大小制布坊有二百余家,外地客商來購布,每家都說自家布好,卻也沒個公正的說法,所以學生認為不如以衙門名義組織各家布坊評選,布匹質量確是好的就由縣里頒給他一塊名優產品的牌匾,又或給他家頒一塊馳名商標的匾額。”
說到這,怕縣令大人無法會懂自己的意思,趙安又特意解釋了一句:“兩種稱號自是價高者得,名優五千兩一塊,馳名一萬兩一塊...”←→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