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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遠帶著媳婦和妹妹,先去書店買書和學習用具。
隨后帶著二女逛街,游覽城市。
到了第三天,夏荷說什么也不出去逛街了。
城里好是好,逛街太花錢了。
昨天一天,陸遠花了三十多塊。
看到什么買什么,價格貴得嚇死人。
一瓶什么汽水,竟然要三分錢。
不說吃的喝的,三個人住的房間,一晚上也要三塊。
這和搶劫有什么分別?
拗不過夏荷,陸遠只能打消繼續帶媳婦和妹妹逛街的念頭。
將陸月留在旅社陪嫂子,自己一個人去照相館拿照片。
中午隨便吃了口飯,陸遠來到了第一天的國營餐廳門口。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上次的軍大衣年輕人蹬著自行車停在陸遠面前。
“兄弟,要不說你遇到我是你運氣好,事情有眉目了。”
“太好了,麻煩你了。”
陸遠心頭一喜,問道:“哪能買到白色的進口豬?能不能麻煩你現在就帶我過去?”
“上來吧。”
年輕人早有準備,因此才會騎著自行車過來。
見狀,陸遠也不客氣,坐到了自行車后面。
年輕人一邊蹬著車,一邊說道:“兄弟,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咱們第二次見面,也算是朋友了,我能不能多嘴問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到底在哪上班?”
“我叫陸遠,要說在哪上班,農村治保主任算是工作嗎?”
“啥玩意!你是農村的治保主任?”
年輕人差點將車騎進溝里。
農村變化這么大嗎?
一個小小的治保主任,又是穿干部服,又是戴手表。
還能輕輕松松地拿出收音機票,不會是從知青們手里搞來的吧?
想是這么想,年輕人可不會拆人家的老底。
接著,年輕人講出了自己的名字。
王強,下鄉返城知青。
“咳咳咳……”
騎了沒一會,王強突然將自行車停在路邊,用手扶著電線桿,一邊咳嗽一邊干嘔。
陸遠皺眉說道:“你是不是吞了紅磷?”
“嗯!”
王強瞬間轉身,一臉震驚地看向陸遠。
“你們這群知青,一個比一個瘋。”
陸遠嘆氣道:“為了回城,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別的事情為了返城故意裝病,你特么是故意自殘。”
“我如果沒看猜錯的,你這是明顯的磷中毒跡象。”
“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這么干,我這輩子都回不了城。”
想到陸遠是村里的治保主任,治保主任的工作之一正是監督知青,肯定了解知青們回城的各種方式,王強擦擦頭上的汗,掏出一支香煙。
“你們這些鄉下人,從小就開始干農活,我們這幫來自城里的年輕人,就沒吃過這樣的苦。”
“農村的日子到底有多苦,你應該比我清楚,正常方式根本走不通,不自殘,我還能怎么辦?”
王強不忿地說道:“像我們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沒有關系,二沒有多余的財物用來送禮,除了一條命,什么都沒了。”
陸遠說得沒錯。
王強之所以能回城,正是靠傷害身體自殘。
將一整盒火柴上面的紅磷全部吞下肚,磷中毒導致胃部和呼吸道受到影響。
為了回城市,王強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根本干不了重活。
也是因此。
王強才會當起票販子。
能過正經日子,沒人愿意在鋼絲上面行走。
票販子這種活看上去輕松,能夠獲得各種緊缺的票,可一旦被抓住,一個投機倒把,足夠讓你送進去啃幾年窩窩頭。
“把你家的地址留給我。”
“你想干什么?”
王強一臉戒備。
“我們村有個老中醫,醫術相當了得,就像你說的,一回生二回熟,相逢就是緣分,回去以后我讓老中醫針對你的情況,開個治病的藥方,從山上采點中草藥寄給你。”
陸遠嘆息道。
時代的一粒沙,落到個人頭上是一座萬噸大山。
吃下大量的火柴紅磷,身子算是廢了。
如果換成自己是王強,會不會以這種方式回城?
陸遠不知道。
只是單純覺得王強有點可憐,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謝謝。”
千言萬語匯到嘴邊,化成了一聲謝謝。
當即,王強掏出身上的紙,寫出了自家地址。
看到地址是在工廠家屬區,陸遠有些納悶道:“看你家的地址,你應該是工人子弟,回到城里就算得不到正式工作,工廠也能給你安排個臨時工吧?”
“嗨,別提了!我家一共五個孩子,我最小,當初傻了吧唧地以為下鄉就能吃飽飯,說死說活也要去鄉下插隊。”
“我上面的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人家才叫聰明,打死不下鄉,誰敢逼我,我就拿菜刀抹脖子。”
王強動作夸張地描述大哥二哥和大姐,是怎么樣的狠人。
打定主意不下鄉,誰說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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