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嚶嚶看到飼養員爸爸被車子壓著動彈不得，而飼養員哥哥已經昏迷不醒，但依然護著她，眼淚吧嗒吧嗒直流。

“爸爸！”

“厲城哥哥！”

“嚶嚶一定能救你們！”

外面有救護車，只要他們能從車子里出去就還有機會。

當胖虎的時候，他們也有過看到同伴擱淺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們在海里所向披靡，是當之無愧的海上霸主，可他們無法在路上行走。

自然界總有它的規律，給予他們站在食物鏈頂端的身份，同樣束縛他們在陸地上寸步難行。

擱淺對胖虎來說等同于死亡。

因為能看到希望，所以秦嚶嚶用了吃奶的勁兒，在救護人員趕過來時，憑借一己之力將車子慢慢地，慢慢地往上撐起。

可她太小了。

又被昏迷的飼養員哥哥抱在懷里，飼養員哥哥身上到處都是鮮血，她怕稍微不慎就會讓飼養員哥哥和飼養員爸爸同時喪命。

擔心太多，本就三歲半的身體，哪怕力大無窮，也不敢隨便亂用。

這一刻的秦嚶嚶好像看到了自己還是胖虎的時候，和外婆媽媽們看到一頭擱淺的灰鯨。

雖然不是同族，但看到灰鯨擱淺，最后因為缺水死亡，那種悲戚無助縈繞著整個家庭很久很久才消散。

即便消散了，但外婆媽媽他們隔一段時間會提醒家中的小輩們。

出去玩出去浪沒關系，但一定不能到淺海灘。

因為會擱淺，會喪命。

他們胖虎也知道，命只有一條。

死了就是死了。

擱淺和自然死亡不一樣，所以大家無法接受生命的非自然死亡，會覺得格外無助。

就像現在，明明飼養員爸爸和飼養員哥哥就在面前，明明她只要將車子扛起來就能讓外面的救護人員將人救走。

可她不能。

因為她看到飼養員哥哥的背后有一根手指粗的圓木，從后背消失，然后……

她的視線落到距離她心口不到兩公分的地方，那是飼養員哥哥的肋骨處，圓木的另一端帶著刺目的鮮血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腦海深處的意識告訴她，遇到這種情況絕對不能隨便亂來，最好的辦法是保持清醒配合救護人員。

秦嚶嚶眼淚直流，聲音因為害怕飼養員爸爸和飼養員哥哥出事變得顫抖嘶啞。

“救……救命……”

“爸爸！”

“厲城哥哥！”

“救命啊！”

孩子稚嫩顫抖的聲音從車內傳來，黑色卡宴已經停止滑動。

醫護人員和救援人員趕來，就看到車內三個人的情況。

“一個大人，兩個孩子。”

“大一些的孩子已經昏迷，情況危險！”

“小一些的孩子四歲左右，被大一些的孩子護著，暫時無生命危險。”

“大人還有意識，馬上救援！”

“快！把車抬起來！”

秦嚶嚶聽到要把車抬起來，她猛地看向飼養員哥哥受傷的身體。

“不行！厲城哥哥受傷了！他會痛！”

有救護人員這才看到，從渣土車那邊飛過來的圓木砸中了黑色卡宴車窗玻璃，從車窗玻璃扎了進去，一直穿透少年的身體。

要不是少年死死護著懷里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估計也不能幸免。

圍觀的群眾遠遠看到這一幕，一個個眼睛都紅了。

“多好的哥哥啊！”

“是啊，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怕是……兇多吉少！”

“渣土車速度太快，圓木穿透了少年的身體，只怕……”

各種聲音傳入秦嚶嚶的耳朵，秦嚶嚶臉色又白了幾分。

她不允許飼養員爸爸和飼養員哥哥就這么離開她的生命。

圓木嗎？

秦嚶嚶忽然偏頭，正好對上外面救援的醫護人員鼓勵的眼睛。

“醫生叔叔，我能把圓木折斷嗎？”

因為這兩個人太重要，她不敢私自行動。

救援的醫生慈愛地笑著：“小朋友乖，再等一會兒我們的切割機就到了，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

秦嚶嚶不信，因為她從四周醫院人員的眼中還有那種無言的情緒中感受到了無奈和悲涼。

飼養員哥哥和飼養員爸爸的情況很危險。

秦嚶嚶顫抖著問：“切割機是要切開圓木還是切開車子？爸爸沒關系嗎？”

肯能是小家伙的聲音太吸人，也可能是小家伙那濕漉漉包滿了淚水的眼睛太讓人心疼，醫生難得和她說了實話。

“主要是圓木，因為圓木扎入了你哥哥的身體，我們不敢隨意移動車子，怕牽扯到他的傷口，造成二次傷害。你爸爸頭部受到撞擊，但還有意識，情況比你哥哥要好。”

秦嚶嚶抿唇，咬牙。

“嚶嚶知道了！”

她可以保證不傷害到飼養員哥哥半分。

醫生不知道小奶團子說的是什么意思，不過看她說話的時候思路清晰，馬上回頭跟邊上的護士說孩子的具體情況。

“小孩子沒事，被保護的很……”

“咔擦”一聲，醫生后面的字都沒說出來，猛地回頭看過去。

秦嚶嚶在用力掰斷了插在飼養員哥哥身上的圓木后，小心翼翼從飼養員哥哥的懷里竄出來，然后讓飼養員哥哥靠在自己身邊，一手握著圓木一端不讓圓木移動半分，再在醫生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點點從蹲著的姿勢慢慢站起來。

“咔咔咔……”

黑色卡宴巨大的車身再次有了動靜，所有人齊齊看過來。

醫生意識到小家伙做了什么，震驚之后滿臉歡喜。

“快來幫忙！大家快點兒把車子抬起來！”

秦嚶嚶想說不用，卻忽然聽到飼養員爸爸非常虛弱的聲音。

“小嚶嚶，讓他們……來！”

秦嚶嚶雖然不明白飼養員爸爸的用意，但她很乖，所以照做。

在將車子撐起來一定空間后，她就不再用力。

外面救援人員已經上前，齊齊發力。

看到救援人員將飼養員爸爸從駕駛位抬出去，然后是飼養員哥哥，滿身血污的秦嚶嚶露出燦爛笑容。

下一秒又哇地一聲哭出來。

護士連忙將她抱進懷里：“不哭不哭，你爸爸和哥哥一定不會有事的。”

秦嚶嚶不知道人類有個詞叫善意的安慰。

大哭的她猛地停住，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包著兩包淚期盼地看著護士。

“真的？”

對上小家伙璀璨水潤的大眼睛，護士到了嘴邊隨口就來安撫的話忽然說不出口。

大人傷著了頭部，情況不好說。

那個少年情況更危險，現在已經上了呼吸機。

秦嚶嚶的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忽然推開護士邁開小短腿沖救護車那邊跑過去，哭的撕心裂肺。

“爸爸！”

“厲城哥哥！”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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