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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在晚唐-第二十八章 :橫野
更新時間:2025-04-21  作者: 癡人陳   本書關鍵詞: 創業在晚唐 | 癡人陳 | 免費 | 歷史 | 兩晉隋唐 | 熱血 | 穿越 | 輕松 | 癡人陳 | 創業在晚唐 
正文如下:
“所以你們想趁著雪停了,要走?”

趙懷安聽著老費的話,摸著下巴的短須思考。

剛剛費揚古過來就是說了一個事,原來他們這些山棚覺得已經將貨都馱到邛州了,就想領了賞錢回山。

本來他們是呆都不愿意呆的,但誰想到這剛到邛州就下了大雪,這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呆在帳篷里的這兩天,這些山棚是越呆越怕,這不雪剛一停,就讓費揚古代表大伙來和趙懷安商量這個事,甚至賞錢都不打算要了。

這邊費揚古聽趙懷安問了,忙不迭點頭:

“郎君,實在是離家太久了,家里人都等著咱們回去呢,你看咱們的賞錢什么時候能給呢?”

雖然大伙心里也不打算要了,但費揚古也是窮怕了,還是問了一句,可忽然就見趙懷安搖頭,連忙找補:

“郎君,后半路咱們也沒使什么力氣,還隨郎君發了點小財,要不這賞錢算了,算了。”

之前伏擊南詔人,雖然繳獲都被忠武軍拿走了,但這些山棚賊得很,在第一時間就搶了衣服、鞋子,也算掙到了。

聽了費揚古的話,趙懷安感覺被侮辱了,拍著他的肩膀,大罵:

“老費,你這說的什么話,我趙大一諾千金,能貪你們這個?”

話說得很滿,但趙懷安下一句話就是:

“只是我現在也乏錢,本來打算賣了毛皮換點銅錢,但這不下雪嘛,一直沒得空。這樣,你們再呆幾天,等我這邊賣了毛皮,給你們發錢,再弄場篝火會,讓你們高高興興地回去。”

一聽還要呆幾天,費揚古的臉色直接變了,他左右看了看,拉著趙懷安攤牌:

“郎君,咱直說吧,我們這些人就是不愿意給人為奴,才逃入山林過活。郎君你別費心思了,寨里愿意隨你的就那幾個,咱們這些人真的得回去的。”

趙懷安臉皮厚,被費揚古直接點破心思,那是一點沒臉紅。

沒錯,他是惦記上了這些山棚,但既然人家話都說得這么直白了,那也不能強求,所以點了點頭:

“行吧,之前宋使君送了一些粗鹽給我,我就用這個給你們當路費,等我從大營回來就給你們發。”

這下子費揚古是千恩萬謝,也真覺得這趙郎君人是不錯。

這會,他們人已經到了營地的轅門了,像費揚古沒有軍牌,根本進不了,所以趙懷安就在這里跟他告別。

當費揚古要走的時候,趙懷安還爭取了一下,他真誠道:

“老費,真不愿意跟我?”

費揚古動容,但還是拒絕:

“郞君,咱們在山里是苦,但一縷一米都是咱們的,山下土地是肥,但就是滿倉滿谷,也不過是給這些豪吏們種的。郎君你是好人,以后有用得著咱們的,咱們一定幫,但這事就算了。”

這一刻,趙懷安重新認識了這個費揚古,他所表現出的自由通透,堪稱智慧。

但奈何不能為其所用,只能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帶著陸仲元、周德興兩人進了轅門。

后面的費揚古一直站著,直到趙懷安他們進去了,才跑了回去,腳步輕快。

趙懷安將自己的腰牌遞給了轅門吏,然后還有一面鮮于岳送來的傳符,然后在轅門處交了刀,才被放行進來。

看到費揚古走了,陸仲元皺著鼻子,對趙懷安道:

“郞主,這些人走不了的。”

趙懷安剛還有一點離別的小傷感,畢竟也相處大半個月的,這次一別,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這會忽然聽陸仲元這話,愣了一下。

此時,另一邊的周德興也解釋了:

“郞主,這些人雖只是進了外營,也要受軍法管束,此刻離營,那就是逃兵,得殺頭的。”

趙懷安是真不知道這個情況,但轉念一想,也能理解。

雖然只呆了兩天,但費揚古他們也是多少知道軍中虛實了,這要是跑路了,一定會被當成南詔奸細殺掉的。

這下子,就是趙懷安臉皮再厚,心里都有點覺得對不住人家了。

其實他也明白這費揚古他們的想法,他們是不想為奴,因為一旦被軍隊征召了,就算打完仗了,那些良家子能被放走,他們這些逃戶能被放走嗎?

自己這可是坑死他們了。

當趙懷安這邊自責的時候,陸仲元還在那補了一句:

“這正好,咱們正乏人,將他們納來用了,正好作為選鋒。”

趙懷安聽了這話,臉就一黑。

媽的,這老陸到底是個兵痞子,動不動抓壯丁去填線,心是真臟。

他本來要罵人的,可看到邊上的周德興也在點頭,忽然意識到,這難道是大唐武人的基本操作?

想了想,趙懷安還是頗為謹慎道:

“咱得厚道,心不齊收了也是費米,不如放了,但既然有軍法管束,那就再想辦法,我趙大不能失信于人吧。”

聽著趙懷安的話,陸仲元和周德興竟然也點頭了。

其中陸仲元最機靈,他意識到剛剛說的可能不合這位新郞主的調調,忙轉口笑道:

“郞主真是仁義,那些山棚遇到郞主,是真的遇到貴人了。”

邊上的周德興還是點頭。

這下子趙懷安明白了,這兩人是墻頭草啊,他對大唐低層武人的認識又深了一層。

收住心思,趙懷安拍了拍陸仲元的肩膀,表示一切都在不言中。

趙懷安他們從轅門進來后,有一處跑馬道,大量的軍士這會正清理著營帳間的積雪。

忽然看到趙懷安三個,這些人都乜著看了過來,然后又繼續埋頭掃雪了。

趙懷安并沒有看到別人的異樣眼神,而是在仔細觀察著這片營區。

這是他第一見大唐經制之師的扎營,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到處都是或圓或方的帳幕,像一塊塊格子一樣排列著。

他大概數了一下,這一片的營區有七列帳篷,每列帳篷都少說十幾幕吧,一個帳篷按十個人算,這一片就駐扎了一千多人啊。

乖乖,看來這就是唐軍主力了。

此時的趙懷安可不知道,他這探頭探腦的樣子,實在是太像奸細了。

雖然不少軍吏們相信轅門能放行,應該是沒問題的,但萬一呢?

于是,真有一個軍吏提著一把木鍬走了過來,訓斥道:

“你是哪部的,如何在營內張望。”

這人嗓門很大,趙懷安被嚇了一跳,不過邊上的陸仲元機靈,忙將之前過轅門的傳符遞了過來。

這名軍吏體魄很雄健,縱然是雪天,也只是穿著單衣,顯露他雄厚的氣血。

他接過傳符,邊看邊打量著趙懷安,最后將傳符又遞了回去,皺眉道:

“入營有什么事?以后讓人來帶,自己別隨便亂竄,看到不該看的,掉腦袋。”

趙懷安老實了,知道這人說的是好話,忙抱拳道:

“在下黎州軍牙將趙懷安,不知袍澤怎么稱呼。”

這人剛剛看了趙懷安的傳符,上面寫有他的身份,所以知道他是黎州軍的。此人對之前黎州軍在大渡河一戰其實是很佩服的,所以才給了剛剛那句提醒。

這人也是個不懂拒絕的,見趙懷安問了,點點頭,隨口:

“橫野軍曾元裕。”

趙懷安是沒有反應,還在笑,反倒是陸仲元和周德興齊齊嚇了一跳,忙伏在地上,大呼:

“卑下見過曾軍使。”

趙懷安一看兩個部曲這樣,也知道眼前是個大人物,忙單膝跪地。

曾元裕擺了擺手,不在乎道:

“你要去找誰,我喊一人帶你們。”

趙懷安忙說自己要找宋建,但說完這話,曾元裕的臉色就變了。

他哼了一聲:

“你就是那個救了宋三的那個卒子?”

這話已經是相當不客氣了,趙懷安不知道這人為何忽然就變臉,只能點頭。

曾元裕上下打量了一下,再不愿意跟趙懷安說話,隨手點了一個武士讓他帶路,然后就走了。

看著曾元裕先禮后遜的樣子,趙懷安是真的莫名其妙,憋著氣,隨那個橫野軍的武士走了。

那橫野軍的也不禮貌,將他們三個帶到一處后,只是遠遠指了一片帳區,說那就是宋建的營區,然后就走了。

這下子趙懷安窩不住火了,直接就要罵,但被陸仲元給拉住了。

這陸仲元左右看了看,然后才低聲勸道:

“郞主,那曾元裕是橫野大將,四年前入援川西,在新都斬南詔兵二千余,是虎將啊,這軍中人多耳雜,可不敢置氣。”

此時的陸仲元心里是真的怕的要死,本來他還覺得趙懷安這位郞主得了宋使君的青睞,給他做部曲必然有前途,但沒想到這竟然是個愣頭青啊。

可這個時候,邊上傳來一句話,卻直接讓陸仲元駭得魂都飛了,只聽那偉丈八尺的周德興,悶聲悶氣說著:

“大將又如何,主辱臣死,位再高,一刀殺不死嗎?”

這是周德興第一次搖頭,誰都沒想到說出這樣的話。

此刻陸仲元忽然意識到一個事情,那就是眼前這匹夫周德興是出自兗海軍的,其前身是平盧節度使的一部分。

這幫人和河北那幫殺才一樣,早就目無王法,殺上司和吃飯喝水一樣。

陸仲元心里慌極了,他所在的定邊軍號為川西干城,但實際上就是做做買賣,雖然也干點臟活,但和平盧君這幫殺才一比,真的是大唐良善了。

但陸仲元沒想到那位郞主竟然也絲毫沒怕,還補了句:

“老周,脾氣不能那么大,人家又沒做什么,態度不好罵一罵就得了,哪能直接動刀?”

陸仲元呆了,他很想大罵,這是喝了多少啊,就這么狂?

但趙懷安說完這話,轉頭就問了陸仲元一句:

“一直忘了問了,那宋使君官聲如何?”

陸仲元心和七竅一樣,看趙大不問那匹夫,就問自己,馬上意識到這是一道忠誠測試,當即實話實說:

“郞主,宋使君人是不錯,但四年前他的叔父搶了曾軍使的軍功,兩人一直不對付,所以才生了這事吧。”

趙懷安恍然,但并沒有將陸仲元的話全信,因為他從曾元裕的表情中讀出了一絲憐憫,他是在可憐自己。

這位宋使君到底要自己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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