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夜奔_創業在晚唐_穿越小說_螞蟻文學
第一百零四章:夜奔
第一百零四章:夜奔←→:
剛剛幕下一片歡快,只有段寶龍這邊低氣壓,其人自跪在地上后,頭就沒離開過地,屁股撅得老高,對著趙懷安是真正的五體投地。
這個時候,隨著趙大一聲咳嗽,眾牙兵們瞬間就不笑了,紛紛怒視著中間的段寶龍。
一雙雙冰冷的目光掃在段寶龍身上,即便此刻他頭都沒抬,也能感受到其間的殺意。
但不知怎么回事,之前還微抖的段寶龍在趙大一聲咳嗽后,直接不抖了,因為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果然,趙懷安看向段寶龍,哼了句:
“抬著頭來看,做武士的,丟命可以,別丟臉。”
于是段寶龍聽言,連忙將頭抬起,但雙膝依舊并攏跪在地上,只大腿與小腿呈垂直,撐起上半身。
他對著趙懷安,顫道:
“天國上將,威勢如獄,下國卑將,誠惶誠恐,早已兩股戰戰,汗濕衣襟,此刻要不是上將有用卑下一二,早已癱軟在地了,口不能言。”
趙懷安頗為驚訝地看了一下段寶龍,沒想到這人口條倒是不錯,更重要的是相當聰明,不僅僅是臨陣投降,還是現在。
這人竟然發現自己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于是,趙懷安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在南詔國內居何職,如何會得知我軍過山,這些你都一一講來。”
段寶龍絲毫不敢猶豫,忙將自己姓名、背景還有之前國主定的計策全部交待。
趙懷安聽到一半,忽然看了一圈,問了句:
“趙六又去哪里了?”
靠近幕布那邊的何文欽連忙回話:
“六哥去了輜重那邊,說要檢點一下有沒有損失。”
趙懷安點頭,然后就點了何文欽:
“你去將段忠儉喊來。”
何文欽連忙應命,忽然又聽趙大喊了一句:
“把趙盡忠也喊過來。”
何文欽再次頷首,倒退著出了幕布,就去尋段、趙二人。
那邊何文欽走,趙大示意段寶龍繼續說。
那段寶龍在聽到段忠儉這個名字后,明顯臉上有了變化,他強忍住心中的喜悅,將國主酋龍的謀劃一五一十說來。
趙懷安一直在聽,過程中又問了不少細節的問題,比如被收買的淺溪蠻是誰,南詔那邊又是什么時候開始行動的,問題很細。
段寶龍有些都想不起來了,但見趙懷安一副精明強干的樣子,絲毫不敢糊弄,腦子瘋狂回憶。
這段高強度、高壓力的審問直到段忠儉和和趙盡忠走進幕內來才結束。
那邊段、趙二人一進來,趙懷安就指著直跪在地上的段寶龍問道:
“這人可認得?”
段、趙二人一進來就看到了段寶龍,正驚訝,忽聽趙懷安問了這話,兩人沒一個敢猶豫,生怕落在另一個人后頭,連道:
“認得,此人是昔日通海都督的兒子段寶龍。”
其中段忠儉更是主動交代:
“回都將,這人與末將同族,只是他們這一支在通海,咱們這一支是在洱海,末將只是在一次族會上見過此人。”
這種事情肯定不能交代不清,但也不能傻傻地不知道避嫌,太考驗老段的智慧了。
但趙懷安絲毫不在意這些,在有了段、趙二人的證明,此人的身份看來是真的,那就好辦了。
于是,趙懷安直接了當,對段寶龍道:
“你很識時務,是個聰明人,但我說實話,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聰明人,但我給你個機會,你要活命的話,需要幫我辦一件事。”
段寶龍毫不猶豫,將額頭砸在地上,手死死抓牢地面,大聲喊道:
“都將要是能活我段家一門五百卒,我段寶龍就是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也報將軍恩德。”
趙懷安嗤笑一聲,這倒是個會順桿爬高的,直接要從他這要走五百南詔兵。
不過要是此人能辦成自己那件事,就是給他又如何?
于是,趙懷安直言:
“我唐軍中和你們南詔勾結之人,你可知道?”
段寶龍一段心思轉變心腸,連忙點頭:
“罪將知道!”
趙懷安定定的看著段寶龍,一字一句:
“你真的知道?”
此時段寶龍哪里還不明白,大聲回道:
“罪將知道!”
一聽這話,趙海安直接從馬扎上站了起來,沖外面大喊:
“讓老郭抽二十人來,人帶雙馬,一會到幕外等我!”
然后趙懷安環視諸將:
“此戰已全殲敵軍,此次繳獲依舊按照規矩發放,軍中有陣亡吏士的,等我回來一并撫恤,爾等即刻清掃戰場,各帶本隊返回雞棟關。”
諸將大聲應命,然后就快步出幕,去整合隊伍。
最后趙懷安喊上了王進帶著十名背嵬們跟上自己,留豆胖子、趙六還有諸幕僚們留在這里管帶隊伍。
隨后,趙懷安換上勁衣,帶背嵬們出幕,在那里郭從云親自帶著十名突騎,其中劉信、劉知俊俱在內。
二話不說,趙大翻身上馬,讓王進、郭從云兩人護著那段寶龍,就要出發。
這個時候,張龜年忽然奔了出來,問趙懷安:
“使君是要去高使相那里?”
趙懷安點頭,正要說話,就見張龜年也跳上了一匹戰馬,對他道:
“使君,那就帶上學生!”
趙懷安搖頭,說道:
“這是要奔夜路的,我的掌書記,別鬧了,留下這里和趙六他們把隊伍帶到雞棟關去!”
但張龜年卻笑道:
“使君,以為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酸儒?”
說著張龜年就撥馬兜轉,于方寸之地就控制戰馬完成了轉身,此般馬術甚至比他趙大還要厲害。
于是,趙懷安也不再堅持,沖豆胖子他們又叮囑了一句,就帶著一行騎士,馬蹄翻飛,直奔雞棟關,他要到那里問到高駢帥帳所在。
“哼,顏師會這次看你死不死!”
趙大這邊帶人剛走,趙六就急匆匆地奔來了,可見幕下無人,他還問豆胖子:
“額們使君呢?”
豆胖子正吸著肚子,將胸甲放下,看見趙六來了,愣了一下,奇怪道:
“沒和你說嘛?大郎帶著那個被俘的南詔將去高使相那了。”
趙六一句話聽不懂,跺了一腳地,連忙對豆胖子道:
“嗨呀!額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一步,豆胖子你是不知道呀,老費他們來投咱們了!”
豆胖子愣了一下,不知道趙六說的老費是誰。
趙六正要解釋,又放棄了,嘟囔了句:
“算了,說了你也不認識!”
“對了,大郎說咱們后面去哪嘛?”
豆胖子已經不高興地撅了嘴,聽這話后,嘟噥了句:
“不是說了咱都不認識嘛?你不說我咋認識?”
趙六眼珠子一轉,一把拉住豆胖子,笑道:
“走走走,趙大不在,咱們正好吃肉!牛禮那小子在山里弄到了一個狍子,正好分了吃,別人我可沒喊啊,就喊了你!”
豆胖子一臉狐疑,開口的第一句就是:
“你弄得能好吃嗎?”
見趙六臉有點僵硬,豆胖子才哈哈一笑,報了剛剛一句之仇。
隨后兩人摟著肩,大笑出幕,一路上,歡笑不斷:
“大郎不在咱們就吃肉,會不會不夠兄弟?”
“趙大不在,兄弟們更要吃好一點,不然趙大多擔心?”
“那咱們吃肉不喊其他幾個,會不會不好?”
“大伙都忙,你去喊人家,不耽誤人家辦事嘛!”
就這樣,一高一胖,摟著,一路聊一路向西。
那里紅彤彤的太陽終要落山了。
而那邊,趙大六十里山路,縱馬狂奔,終于在太陽徹底落山后,奔到了雞棟關。
此時,關鎖已落,關樓上燈火通明,關內的天平軍早已嚴陣以待,他們看著關下的數十騎兵,警惕戒備。
其中一個軍將趴在關上,看下面竟然是保義都的趙大,忙喊了一聲:
“趙都將如何來這里?”
趙懷安兜著馬,甩著鞭子,對城頭大喊:
“潘二,咱有緊急軍情匯報使相,現在使相駐節何處?”
城上的潘二是天平軍的,和趙大吃過酒,這會聽趙懷安這么問,暗罵了句:
“個土錘,我如何能當眾暴露使相的行蹤?”
于是潘二含糊了句:
“趙大,你先在外頭宿一夜,明天帶你入關問咱們都將。”
城關內的天平軍主將叫張杰,是天平軍的都將。
上頭潘二含含糊糊,趙懷安旁邊的劉信聽了大罵:
“知道什么是軍情緊急嘛?還不讓你家都將過來!”
潘二黑了臉,將右手火把往下面一丟,回了句:
“且去吧,今夜這關就是開不得。”
劉信還要在罵,卻被趙懷安一把抓住了,然后就聽趙懷安一聲令下,騎隊向著東北面縱馬狂奔。
而那邊關墻上,潘二看到趙懷安往東北面跑,暗自點頭:
“看來這土錘還是有幾分機靈勁的。”
看著趙懷安要于夜里縱馬狂奔,潘二心里也在嘀咕:
“啥軍情這么緊急啊!這幫人晚上跑馬,是真不要命!”
見那邊已經看不清影子了,潘二才沖眾天平軍喊了句: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再去拿兩甕酒來驅驅寒,這鳥地方夜里是真的冷!”
晨光微熹,依舊是撫人戍外,大片營盤扎堆在平原上。
從東北喇叭口吹來的風,一路南下,在這里吹起無數經幡、旗幟,無數道教圖徽的旗幟,與唐軍各色將旗交相輝映,共同襯托起那面“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大旗。
原來,高駢的本軍竟然一直停在撫人戍左近。
平原上,隨著天亮,整片營地也開始復蘇了。
各營各隊的無數徒隸們紛紛跑到西北側的溪流去打水,而一些稍壯實的則舉著斧斤,向西南長條山嶺走去,他們要入嶺去劈柴。
無數的繁雜工作就是由這些不起眼的徒隸們負擔著的,終日忙碌,一刻不得閑。
在營地的外圍,任通帶著一隊頭帶絳色抹額的武士們,推著幾輛大板車。
一邊走,任通一邊罵:
“龜兒的河東兵真是欠打,將糞坑挖在咱們營旁邊,一會咱們也把糞坑給挪了,也跑河東兵那邊拉屎。”
眾成都突將們紛紛點頭,然后繼續推著板車,上面都是一些營中日常所需,是他們剛剛從中軍取來的。
還沒到營地,人群中一個突將忽然問任通:
“任頭,保義都他們好像又打勝仗了!說是雞棟關都被他們拿下了!”
任通點了點頭,笑罵了句:
“我以前見趙大就知道他不是凡種,他這種人只要有機會,遲早是大人物!”
在場的這些突將都是鮮于岳都下的人,對于趙懷安這個咱家都將的義弟那是相當有好感。
于是這會紛紛點頭,又有一個人忽然起哄:
“任頭,咱們聽說你以前和趙大打過,贏了嗎?那趙大真的有那么厲害嗎?”
任通聽了這話,臉有點窘,瞪著眼睛罵了過去:
“能打有什么用?咱們得用腦!”
于是,眾突將們自然知道了答案了,于是笑的更暢快了。
他們押著物資返回了成都突將的營地。
當日楊慶復被委任為前營主帥后,他就將鮮于岳這一營的突將留在了中軍。
明面上的理由是好協調前后兩軍的工作,但實際上誰都知道這是楊慶復放在這里的釘子。
老楊帶著川西的全部機動兵力南下,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打不下雅州、黎州,而是擔心他被高駢給賣了。
到時候他孤軍深入,一旦后面的高駢給他斷了糧道,他楊慶復就得完蛋。
楊慶復做這些不是因為他覺得高駢可能這么做,而是一個軍頭的本能,時刻把命抓在自己手里。
而高駢知不知道楊慶復的擔憂呢?當然知道,所以他特意將糧臺布置在了剛剛拿下的雞棟關,就是安楊慶復的心,讓他好好打仗。
但高駢作為一個節度使,他也有自己的本能,那就是時刻在關鍵位置上留一手。
所以,他讓麾下的天平軍去接管雞棟關,把糧臺掌握在自己手里。
這就是我大唐的軍隊,上下相疑,各個心里都有一本賬。
現在的高駢有一定的格局,所以他并沒有克扣突將的物資,還將靠近溪水一面的營地撥給了鮮于岳,這樣來回用水都方便。
任通他們回來的時候,忽然就見到圍在河灘地那邊,一大群人赤著胳膊在打群架。
幾個突將眼神好,看到后大喊一聲:
“任頭,是咱們的人!”
任通二話不說,赤手空拳奔了過去,身后一幫莽漢也跟著,幾個稍微冷靜地還在喊:
“任頭,先看看是哪些人呀!”
任通大罵:
“龜兒,我管他哪邊的,先打了再說。”
說完,任通等人就直撲河灘邊,然后就和一幫人扭打在一起。
只要不認識的,統統當成對手。
可任通不認識,有人認識任通啊,幾個剛被任通揍的突將們,紛紛哭喊:
“任頭,自己人,別打了,別打了。”
任通老臉一紅,幸虧臉也紅,然后扭頭就往打得最兇的地方沖去,所過之處,統統就是一拳。
和趙大學了一段時間拳腳后,咱們任通越發會打了,也越發愛往人的臉揍了。
河灘地上的混戰越來越大,不斷有兩邊的人放下事情奔了出來,加入混戰。
這會任通也吃了幾記老拳,和幾個突將們靠在一起。
忽然從西南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任通幾個聽到后,大喊一聲:
“都跑啊!”
而對面的一群人中,同樣有人用太原話大喊。
于是兩邊人一下子分開了,然后向著各自營地奔逃。
有一些講義氣的,還從地上扛起受傷的袍澤,而大部分人則是抱著頭,一路狂奔。
不能怪他們不講義氣啊!而是那些講義氣的都是新來的!
果然,隨著馬蹄聲迫進,數百騎直接從西南面奔來,完全以沖擊的形態直接碾了過來,一路有帳篷、帷幕的,統統被他們踩在蹄下。
這些奔過來的騎兵們,手持五色大棒,騎著河西大馬,看見人就是一頓抽。
一陣陣哀嚎傳遍河灘,但無論是成都突將還是河東兵都沒有任何反抗,而是奔得最快了。
只因為這些手持五色棒的騎士正是高駢的帳下牙兵“落雕都”,其成員都是來自黨項、吐蕃、回鶻、河隴的騎士。
此時合營在這里的,來自天南地北,各自語言、習俗迥異,再加上一些本來就存在的偏見和恩怨,大伙又都是武夫,如何能相安無事呢?
所以那真的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群毆。
為此軍中虞候是煩不勝煩,而他們又不如各藩的武士們能打,沒奈何只請出使相的牙兵出來,這才壓住這幫丘八。
那邊落雕都的騎士們縱馬踐踏河灘地,打得一眾丘八是頭破血流,但效果相當明顯,只片刻,剛還斗得熱火朝天的兩邊,紛紛散盡。
然后這些落雕都武士們也不原路返回,而是往西南邊繞過去,那里又有一波人打起來了。
如此這般,一天少得來個兩三次。
這邊,任通他們本來是跑得快的,畢竟這事也干的不是一次兩次了,上一次還是因為他們突將在河流洗澡,那幫河東兵就在上游洗馬。
但后面任通他們為了扛幾個受傷的袍澤就耽擱了,然后那些落雕都的人就沖過來了。
沒辦法,任通他們只能扛著人往西南跑,打算繞一圈回去。
路上,任通還和背上的袍澤說話:
“你們這一次又是為啥和河東兵干起來了?”
那突將被打飛一顆牙,這會含含糊糊的說不清楚,然后邊上一個突將才接過話:
“沒啥,就是他們在洗澡,咱們在上游洗馬。”
任通聽了后,哈哈大笑,大喊這才是咱們突將該干的!
反過來了,他們成都突將從成立的那一刻,就冠于諸軍,無論是待遇、戰力還是脾氣,都是一等一的,從來就是他們欺負人,哪有他們被人欺負的?
想到這里,任通也不禁哀嘆了句,咱們楊帥還是太軟了,要不是服那高駢服得那么快,那些外藩兵敢站在咱們頭上撒尿?
不過他也明白楊帥的無奈,只能感嘆一句,還是以前好!
正當任通這些人嬉嬉鬧鬧,宛如一支得勝之軍,他忽然看到前面奔出十余名突騎,再定睛一看,當中高大騎將者,不是趙大嗎?
于是,任通帶著數十名成都突將,就準備上去招呼,可突變橫生,一眾成都突將們齊齊變色。:mayiwsk
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