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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兩人確定關系沒多久,校園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徐梔知道八卦消息傳得快,也沒想這么快,某天下午,在上專業課的時候,朱仰起給她發了兩條微信,其中一條是截圖。
朱仰起:嘖嘖,今天下午第三個了,我們一中好幾個女生跑來問我你以前是哪個高中的。
徐梔:
朱仰起:跟他談戀愛,很正常,畢竟高中那么多女孩子暗戀他,他是誰也不搭理,大家都以為他至少會寡到大學畢業,沒想到,高中一畢業就談上了,這多少有點傷我們學校女孩子的心了。這陣子肯定會有不少人過來打聽你。不過你放心,他是我兄弟,你的信息我不會亂說的,我告訴她們你是仙女高中畢業的,長得賊漂亮。
徐梔:他們班女生好像見過我。
朱仰起:格局小了,你以為陳路周在我們一中就他們班女生知道他就我們藝術校區哪個女的不知道他,他還沒發朋友圈呢,要哪天發朋友圈,我估計我手機得炸了。
徐梔:那現在她們是怎么知道的。
朱仰起:你們學校不少我們以前高中的同學啊,好像是有個兄弟找他的時候不小心把消息發到以前高中競賽群了,問他人在哪,然后就有人幫他回了句,說陪你在食堂吃飯,緊跟著我就陸陸續續接到各位姐妹的問候了。等放寒假你就知道了,他以前在我們學校到底有多牛,到時候估計聚餐是少不了的。
陳路周那會兒在球場打球,手機丟在籃球架下的墊子上,他下場的時候,人坐在地上,兩手撐在后面神情專注地看場上幾個人打配合,有人見他手機亮了好幾下,于是把墊子上的手機撈起來給他遞過去,“草,你電話。”
手機從肩上滑下來,陳路周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灰色運動服和灰色褲子,拉鏈嚴絲合縫地拉到頂,正好擋住他半個下巴,人懶洋洋坐著,伸過去一只手接住手機,漫不經心地摁在胸口位置,沒急著接,還跟場上人不急不緩地提醒了兩句,“讀秒了,再不出手要被蓋了你。”
為時已晚,話音剛落。
“啪一”球被人從頭頂拍飛,直直沖陳路周那邊飛過來。
他預判精準,反應挺快,輕巧地偏頭躲過,借此調整了姿勢,盤腿坐直,嘆了口氣,低頭去看手機。
旁邊人對陳路周的預判能力毋庸置疑,由衷感嘆:“草,你預判能力絕了哎。”
“角度好而已,”陳路周只說了句,低頭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地問他,“哪有電話”
仔細一看,是微信,看那名字還有點陌生,想了好久才想起來,是高一承受不住壓力從他們班退出去那個女生。
張妤:你沒出國啊
Cr:嗯,有事兒
張妤:沒,剛在班群里,看她們聊起你,我才想起來,之前聽說你出國了,沒想到你還是去了A大,李科他們也在吧我在B大,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Cr:再說,最近忙。
張妤:行。
下一秒,又一條發進來,不是張妤,是一條備注名為TRaincatsanddogsj的微信。
Raincatsanddogs:在哪兒
Cr:球場,下課了
Raincatsanddogs:還沒,有點
Cr:餓了
Raincatsanddogs:想你。
他倆剛在一起第一個星期,微信聊天對話還挺正經的。
圖書館。
等會兒一起吃飯
好,下午有課嗎
沒有,不知道要不要開會我想吃螃蟹了。
嗯,等會帶你去。
諸如這種。
后來,漸漸的,熟了,兩個人本性暴露之后,對話才開始略顯直白,不過他倆直白也就說一句想你想我沒之類的,沒多余的。
陳路周剛要回,正巧有人撞槍口上,朱仰起電話進來,他剛跟室友吵完架,聽陳路周聲音也挺喘,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先發制人:“你這么喘干嘛你又喘不上來氣了女朋友又抱你太緊了"
陳路周笑了下,“我在打球啊,下午沒課。”
朱仰起松了口氣剛要說話。
陳路周又補了句,“不過她剛說想我想得不行,”人往后仰,一只胳膊肘撐著,不懷好意地問了句,“哎,朱仰起,你有女朋友嗎”
朱仰起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咬牙切齒地問候他老祖宗:“你有良心嗎”
陳路周收了笑,口氣這才正經:“找我干嘛”
朱仰起心力交瘁地說:“我實在受不了宿舍里兩個奇葩了,天天吵架,我打算下學期自己在外面租個房子住,你要跟我合租嗎”
陳路周人坐直,換了個姿勢,一手舉著電話,一只胳膊肘隨意地搭在曲起膝蓋上說:“咱倆學校隔這么遠,怎么合租”
朱仰起說:“大不了我吃點虧,租個離你學校近點的地方,反正我們課少,一周也就上幾節專業課。”
“不太方便吧。”陳路周仰著腦袋左思右想,喉結輕輕滾了下,慢悠悠地說。
朱仰起知道他有女朋友有顧慮,但他剛被室友氣的夠嗆,悶頭灌了一瓶雪碧,胃里火燒火燎地直咕咚,也耐不住性子說:“你是考慮徐梔嗎我跟你倆住也沒問題"
“想多了你,”陳路周說,“我們學校大二才讓通勤,李科那邊也想到時候搬出去,他打算下學期申請創業基金,住外面方便點,我跟他合租,你要想過來,我讓他找個離你們學校稍微近點的地段,下學期你要寢室憋不住,自己先找個地方湊合吧。”
“徐梔不打算跟你一起搬出去嗎我們學校好些情侶已經在外面租房子了。"
陳路周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球場上人影活躍晃動,這地方四處通風,無密封的墻,說:“那到時候學校不知道傳成什么樣了,我倆在學校認真接個吻都得繞大半個教學樓找地方,怕被人撞見。”
徐梔又那么愛接吻。
被人撞見挺麻煩,有人會拍,到時候朋友圈論壇亂發,影響不好。朱仰起很理解,畢竟在雙一流的高等學府,而他從來又是分寸感十足的人,“也是,畢竟你從小就純。”
熱戀嘛,總是格外黏膩一點,但朱仰起其實這會兒還沒回過神,他這個從小潔身自好、又純又拽的兄弟跟女朋友談戀愛到底是什么樣的。
在人前肯定是不會騷的,私底下肯定騷得很。
緊跟著,陳路周在電話這邊問了句,“這周要不要過來”
朱仰起心里一警惕,“干嘛,喂狗糧啊”
陳路周笑了下,懶散道:我生日啊,我跟她確定關系之后還沒請你和李科吃過飯,順便把生日過了。"
“生日你倆不單獨過一個”朱仰起說,“要是我,寡了這么多年,第一次談戀愛過生日不得讓女朋友好好準備驚喜啊。”
這事兒陳路周想過一陣子,最后還是覺得沒必要,嘆了口氣說:“不了吧,誰女朋友誰心疼,準備驚喜很累的,她最近忙。”
朱仰起有點震驚,“你少來,你個矯情精不是最重儀式感了嗎”
“徐梔這專業不比別的專業,挺耗腦細胞的,他們系里的學長學姐都在調侃他們頂多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到十年,有時候看她天天熬夜干圖,我也挺煩的,我還想她活久一點,”陳路周擰著眉說,“開學才多久,她喝了不知道多少咖啡了。”
所以,早在前幾天,陳路周就跟她再三叮囑,生日不用準備什么,你陪我過就行了。
陳路周身份證上的生日日期是三月,但身邊幾個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他生日在十一月。正好是光棍節。高中的時候,其實也不太過,朱仰起要不是每年都會叫一幫人出去喝酒唱歌,這天他一般在家蒙頭睡大覺。因為這個日子對他來說其實不是什么好日子。
但沒想到,姜成今年還給他寄了生日禮物,包括高中幾個可能都說不上太熟悉的朋友,也給他發了微信,祝他生日快樂。
陳星齊也給他發了一條。
哥,生日快樂啊。
法院把陳星齊判給陳計伸之后,他倆就沒再聯系過,當晚他和連惠收拾東西搬離別墅的時候,陳星齊扒拉著他的脖子,像個考拉掛件,死死都不肯放手,哭著問他,哥,我能不能跟著你。我不要跟他倆了。
陳路周那幾天狀態更差,嗓子全啞,說出來的話幾乎都是沒聲的,“不能,我自己都要半工半讀了,我怎么養你。”
陳星齊眼睛都哭腫了,還是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很好養的,你讓我吃飯就行。”
陳路周當時整個衣服都被快被他扯下來,肩膀半露著,然后看了眼連惠,連惠站在車門邊不說話,最后還是把陳星齊抱下來,哄了兩句,“在家好好呆著吧,哥有空回來看你。”
然而,陳星齊知道是騙他的,當場就嘶吼著戳穿他,“騙人!你跟媽媽都不會再回來了。"
陳路周沒說話。
最后還是連惠一言不發地走過來把陳星齊拖進屋里,把門一鎖,也不顧陳星齊在里面號啕大哭,
像一條小狗似的瘋狂地拍打著門板。
也是那一刻,陳路周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連惠第一次丟下他的時候,走得一定比剛才決絕。
后來上了車,氣氛沉默開了一段路后,連惠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她下去抽了支煙,回來的時候,從包里摸出把新房鑰匙丟給他,沉默地看著窗外片刻,才說:“如果我知道他會把你送你福利院,
當初我也不會把你交給他。我那時候跟他感情出了問題,分手之后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本來想把你打掉,但是去醫院的前一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一直叫我媽媽,夢里那個孩子跟你長得很像,
我沒舍得打。但我跟他已經沒感情了,他知道我懷孕后,說要跟我結婚,太可笑了。"
她停頓片刻,回憶似乎讓她很痛苦,眼角都皺著:“你沒見過他,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他謊話連篇,身上桃花爛賬一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是他養我,后來分開之后我沒辦法,我沒生計來源,只能大著肚子去上工,就遇見了陳計伸,那時候陳計伸已經有點小錢,他說不介意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他養。后來那個人找到我,大鬧了一場,場面很難看,鬧到陳計伸的公司,他說如果我要跟他結婚,就讓我把你給他,不可能讓你給別的男人養。他雖然是個人渣,但家里多少有點家底。”
車一輛輛從他們旁邊駛過,橙紅色的車燈忽遠忽近,說到這,連惠無奈地笑了下,“我當時想,你要跟著我嫁給陳計伸,我畢竟是弱勢一方,我什么都得依靠他,我電視臺的工作也是他給的,以后陳計伸有了自己孩子,你多少要看別人的臉色。但你如果跟著他,無論他以后跟誰結婚,你都是長子,
你懂嗎畢竟那是你親爹,他的東西,你肯定有一份。”
“他為什么又不要我”陳路周當時靠在后座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聲音已經聽不出任何喜怒,啞得幾乎只能聽見只言片語。
“他以前跟人飆車,年輕又狂,得罪了不少人,后來出了車禍,他昏迷了三四年,緊跟著因為飆車的事情,扯出他父親的齷齪事被抓了,他媽有點精神分裂,把你送進了福利院,他醒來可能過了好久才想起來他還有個兒子,后來他去找你,但他這人年輕的時候就是混賬,根本記不得你的生辰八字,
出車禍之前也是保姆帶的你。”
“隔了三四年,他壓根不記得你的長相,他走投無路找到我,讓我去福利院認人。我當時氣瘋了,
但我不能再把你交給他,后來我騙他說你被人領養走了,回來我跟陳計伸商量。他同意了,但是他要求我等你成年把你送出國。那時候我才知道他怎么可能那么大度,真的不介意。”
嗓子眼發緊,在拉扯,陳路周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早在前幾天,他就已經把嗓子喊啞了,那種極度崩潰和絕望的情緒,他早已經在知道真相的那天消耗干了,那會兒他心里只有一潭死水,像一個木偶,眼里也是,平靜得毫無波瀾,“所以你用八字當借口,騙他了”
連惠嗓子也干,說到最后,她喉頭哽咽,吸了口氣,但話語支離破碎,勉強撐著一絲力氣說:“沒有,陳星齊那陣確實一直發燒,我知道他迷信,就讓他找人算了算,有時候命中注定吧,那個算命的說,讓陳星齊認個干娘,但我不同意,他說認個哥哥也行,說陳星齊命里還有個哥哥,我當時和陳計伸都心知肚明,去福利院辦手續的時候,那時候你六歲,你絲毫沒有芥蒂,乖乖地對著我們叫爸爸媽媽,特別聽話。我突然不敢告訴你真相,我怕你反而對我有抵觸,也怕你一時接受不了,我想著等以后有了合適的機會再跟你說。”
她低頭自嘲地笑笑,盡管保養再好,皮膚看著吹彈可破,眼角還是暴露了魚尾痕跡,“你一直以來對我們都毫無芥蒂,你十歲那年我本來想告訴你的,但你跟陳計伸好得跟親生的一樣,甚至比陳星齊都好,我不敢打破這種平衡,所以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但陳計伸骨子里還是個腐朽守舊的人,等他生意越做越大之后,他不僅開始防備你,他已經開始防備我了,無論我怎么小心翼翼,他始終覺得,我雖然對陳星齊好,但是私心里總是偏向你,所以那天你半夜給我打電話,我沒接,我確實沒在臺里開會,是因為他在旁邊。”
“因為前一秒我剛掛了陳星齊的電話,他那幾天總嚷嚷著要買球鞋,我知道他沒正經事就沒接,陳計伸說我對陳星齊態度冷淡,結果后腳你就打來了。后來你問我為什么堅持要送你出國,是因為我的態度越堅定,他才會越放心,我那時候總想,無論怎樣,陳計伸是我們母子倆唯一可以依仗的人了,
只要順著他就行。”
車廂里靜了兩秒,陳路周推門要下車,這會兒情緒已經淡了,但他也不知道要跟連惠說什么,有些東西破了就是破了,誰也沒辦法粉飾太平,知道真相之后,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完全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他整個人靠在后座上,先是看著窗外,停了兩秒,又仰頭看車頂,然后仰著腦袋靠在車座上,喉結冷淡地滾了兩下,嗓子發干得緊,滾著都澀澀地泛著刺疼,整個人都帶著倦意,直冷冷地看著車頂,才疲乏地張開口,因為嗓子幾乎不出聲,像是卡了殼卻字正腔圓的錄音磁帶,自嘲地說了句:“人有時候還真的得愛點什么,才能活下去。”
說話還是吊兒郎當,但卻像一條瀕臨干涸的魚,心如死灰,已經放棄掙扎了,任由雨打浮萍,芭蕉散葉,比以往都消沉,卻偏又帶著一點至死靡它的狠勁兒。
連惠慘白著一張臉,卻笑了笑,說:“愛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更多時候,愛在某種程度上,只是一種廉價感動和精神錯覺。”
陳路周只是靜靜看著窗外,沒回應她。
陳路周給陳星齊回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掛掉,彈了個視頻回來,但是沒看到腦袋,只看到一堆堆積如山的卷子和作業本,桌上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個psp,陳星齊的聲音還沒到變聲期,是他們班最晚的一個,聽起來還是小孩音,“哥!”
陳路周在宿舍,舍友聽見這聲兒,還以為才十來歲,一看那桌上草垛一般的作業本,忍不住調侃了一句,“現在小學生作業還挺多啊。”
“初中生,變聲晚。”陳路周回了句。
他人敞著腿靠在椅子上,身上就穿了件短袖,外套掛在椅背上,被他后背壓著,身型仍舊寬闊而高瘦,陳星齊一見他哥這熟悉的寬肩闊背就安全感油然而生,頓時想起以前窩在他懷里打游戲的樣子,只想往他懷里窩,眼饞地看著他寬寬的胸膛,“哥,你怎么還穿短袖啊,北京應該下雪了吧我看東北都下大雪了。”
陳路周翹著椅子晃了兩下,拿手機對著自己,沒搭理他,“我剛看見個什么奇怪東西你把手機對準你自己。”
陳星齊剛點開視頻的時候,忘記反轉鏡頭,所以第一下其實露出的是他的臉,他哥果然看見了。
“你染頭發了”陳路周有些一言難盡地看著屏幕,“這什么顏色”
陳星齊漫不經心地說:“黃綠色。”
“什么路子”陳路周費解地看著他問。
氣死我爸的路子。”
陳路周無語地撇了下頭,懶得跟他講道理了,語帶調侃地問了句:“出過門嗎”
“出過啊,染了都好幾天了。”陳星齊一邊玩著psp,一邊抬頭看了眼視頻說。
“沒人拿你當紅綠燈嗎”
陳星齊說:“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我爸昨天開車差點撞倒我,是不是拿我當紅綠燈了”
“他應該真想撞你吧。”“管他呢,反正他現在就我一個兒子,撞死了沒人給他養老送終。”
“陳星齊,”陳路周這才正兒八經地叫了他一聲,聽見這聲,對面psp也放下來了,一副叛逆少年不聽管教的樣子看著他,當然陳路周也不管他聽不聽,直接點了兩句,“沒必要,你過你的,好好讀書吧,把頭發染回去。”
“那我能來北京找你嗎”
“考上市一中,來北京哥帶你玩。”
“市一中,我又不是你。哥,你那么聰明,到底吃什么長大的啊我們老師昨天還跟我們說,其實一般人努努力都能考上重點大學,但是如果要考上名牌大學一般人還真不行,對學習多少得有點天賦,然后我們老師說,能考上你們A大的,都是天賦異稟但是又極其努力的人。我很難想象你們這樣一群人聚在一起,都是在聊什么,聊火箭發射嗎”
陳路周懶得跟他扯了,“什么都聊,天賦異不異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里的人確實都挺努力的,
你好好學習吧,實在跟不上我給你找個家教,慶大我們應該有同學。別跟你爸媽說,以后單線聯系。”
掛了電話,陳路周把手機丟桌上,回頭問了句剛剛那個插嘴的室友,“期中成績出來了嗎”
期中只考了幾門基礎課,專業課都沒考,微積分,英語這些。人文實驗班考得多一些,因為他們學得雜。
陳路周微積分96,英語滿分。
“你很牛了,晚來一個月,微積分還能考這個分數。”室友說。
但李科很震驚,“你微積分居然沒滿分不能夠啊,你們微積分不是最簡單的么我剛還聽說人文院有個英語微積分全滿分,我還以為鐵定是你。談戀愛是不是受影響了你”兩人當時正往校外走,旁邊來往都是同學,李科四下張望兩眼,然后悄悄湊到他耳邊鄭重其事、小聲說:“我聽說那什么,破了處之后,智力和精力都會下降,你是不是太不節制了”
陳路周:“”
約的吃飯地點在學校對面的大排檔,他倆過去的時候,朱仰起早早坐在那敲碗等了,見就他倆,
往后看了眼,“徐梔呢”
陳路周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李科則自動自發地坐到朱仰起旁邊,陳路周靠在椅子上,先拿過旁邊空位上的塑料包裝碗筷給拆了,把塑料薄膜在手心揉成一團說,“在建館上課呢,等會兒過來。”
“過生日吃大排檔啊,你怎么想的。”朱仰起說。
還坐在馬路邊邊,他看了一圈,四周人不多,不過也是這個學校的常態,周五要么出去玩了,要么都在圖書館。
“搞那么隆重干嘛別嚇她了,生日而已。”陳路周無所謂地低垂著眼,說得輕描淡寫,然后把筷子給她擺好,才去拆自己的。
“行吧,就你會疼人。”朱仰起嘖嘖。
這家海鮮大排檔前些日子關了很久,最近又重起爐灶,聽院里學長學姐說這家排擋有點他們家那邊的味道,徐梔沒吃過,陳路周就定了這。旁邊三三倆倆還有兩三桌,不過看著都是研究生從實驗室出來放風的,顯然也注意到陳路周那桌,忍不住看了兩眼,感嘆兩句歲月無情,想他們剛來那年也是如此有著星星般干凈清澈的眼睛。
大排檔背景音樂放著最近很火的一首歌,《茫》
朱仰起不喜歡這首歌,幾乎把孤獨詮釋到極致了,歌詞聽著也很扎心,什么萬家燈火,卻沒盞燈留我。
李科拿了幾罐可樂回來,給陳路周滑了一瓶過去,又忍不住提一嘴:“哎,我剛跟你說的那個事兒,你好好想想啊。”
“想什么”朱仰起好奇問。
“沒,我倆打算參加數模競賽,但他最近狀態不佳,我覺得他談戀愛多少受了點影響,”李科好奇地問了句,“哎,你知道熱戀期一般幾個月啊”
“三個月吧”朱仰起說,“這得看人,這家伙難說,一年都止不定,他多少有點戀愛腦。”
“那不行,美賽到時候都結束了。”
陳路周樂了,嘆了口氣,把可樂擰開,回到剛才的話題,也大方承認,“總歸肯定沒高中那么充沛了,精力上肯定會分點心的。”
“分什么心”旁邊的椅子被人拉開,徐梔一邊坐下,一邊好奇問道。
兩人穿得還挺搭,陳路周里面一件灰色線衫和白色t恤疊套,底下露出一點白邊,下面一條松垮的黑色運動褲,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立領外套,襯得整個人線條干凈利落,徐梔也是一身黑灰,黑色呢大衣,黑色的小腳褲,里面一件灰色線衫,線條卻柔和。
本來陳路周坐在那,單槍匹馬,帥得挺孤獨,也想象不出是誰能坐在他身邊。然而徐梔一坐下,
畫面渾然天成。旁邊是雙一流的學府,路燈瑩瑩冉冉地照著陳舊泛黃的街道,旁邊馬路上橙紅色的車燈瀉成一條河,混沌澆離的畫面里,也許是身上輪廓硬朗和漂亮的線條,襯得他倆格外清晰,看著清醒獨立,溫柔堅定。
陳路周靠在椅子上,一只胳膊吊兒郎當地掛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桌上,手腕上還綁著一根黑色皮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側著身看她,將她從上到下抽絲剝繭一般地打量了一遍,最后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后的包上,意味深長、悠悠地扔出來一句,“你男朋友生日,真就空手來”
馬路邊是白色欄桿,他們那桌就坐在欄桿邊上的,北京那會兒已經入冬,又恰巧是雙十一,校門口停著好幾輛快遞車,正在卸貨,徐梔往那邊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笑著回頭看他,目光落在他清瘦冷白的手腕上:“不是你說不用準備嗎”
“行。”
不說話了,李科和朱仰起愣愣地看著他倆,但那人還是吊兒郎當地靠著,眼神一動不動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拿下巴懶洋洋地指了指她放在背后的包,“是不是在包里快,拿出來。”一副你不可能沒準備的樣子。
徐梔笑得不行,拿起他的可樂,喝了口,但還是說:“真沒有啊。”
“真沒有”
“沒。”
陳路周倒也沒生氣,就是有點失落。但也知道徐梔最近忙,前幾天為了交專業課的期中作業一直在熬大夜,建筑系是出了名的沒有周末系,作業交完她回寢室補了一天一夜的覺。
他人靠著,嘆了口氣,低著頭想了想,畢竟現在是熱戀期,他能理解,但為了杜絕自己以后因為這事兒跟她吵架,于是他努力說服自己,淡淡地抬了抬下巴,越過如流水一般密密匝匝、忽遠忽近的橙紅色車燈和正在忙忙碌碌卸貨的幾個快遞車,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環顧了一圈,發現附近也只有一家籃球店,口氣卻又拽又冷:“你去給我隨便買個籃球,別買斯伯丁那些,不用太貴,就當生日禮物了。以后我要是拿這事兒跟你吵架,你就拿它砸我。”
徐梔低頭笑了下,陳嬌嬌還是陳嬌嬌。二話沒說,乖乖站起來去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桌上菜剛齊,幾人在聊期中成績,陳路周給她拉開椅子,手一伸,徐梔把一個籃球鑰匙扣放在他的掌心里,還是斯伯丁定制系列,估計不比普通籃球便宜,他一愣,撂下筷子,狐疑地抬頭看她。
徐梔皮膚本就白,北京干澀的風一吹,整張臉緊繃輪廓圓潤而精致,皮膚細膩幾乎無可挑剔,黑色的長發半卷不卷地散在背后,她一坐下,然后自然而然地從陳路周手腕上捋下皮筋松松地把頭發綁上說:“我問老板哪種球砸著不疼,老板說,估計也就鑰匙扣不疼了。你那么愛生氣,我覺得買這個保險一點。是不是暑假那根”
他嗯了聲,“掉我臥室門口。”
“不生氣了”徐梔說,“那我可以提個要求嗎”
陳路周氣笑,一只手閑散地擱在她的椅背上,側頭看她,“蹬鼻子上臉了”
徐梔覺得這話不好當著對面兩人的面跟他說,于是從包里摸出手機,噼里啪啦發了一條微信給他。
Raincatsanddogs:晚上可以住外面嗎
結果徐梔這邊剛嗖一聲,陳路周放在桌上的手機便緊跟著叮咚一聲。
朱仰起和李科:”
你倆可以再明顯一點嗎
陳路周沒搭理,李科還跟他在聊數模競賽的事情,正說到興頭上,慷慨激亢地給陳路周畫大餅,
說得口若懸河,引得一旁倚老賣老的研究生頻頻打量他,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狂,不知天高地厚。但也就這股熱血勁兒,卻令人覺得似曾相似,那不就是曾經的他們嗎
李科:“我問了,咱們學校就算不參加國賽也能直接參加美賽,數模競賽拿獎能保研的,高中搞了三年的競賽,這怎么也算我們的老本行了吧不過跟數學競賽不太一樣,數模我覺得更有意思。”
“我考慮下。”陳路周思忖片刻說。
結果徐梔說:“我報了數學競賽國賽,微積分。月底初賽。”
李科:“你報了啊那挺好,數學競賽讓你女朋友出戰,你跟我去數模競賽。你以前搞過競賽嗎”
徐梔說:“沒搞過,所以打算跟你們取取經。”
李科笑著說:“這你男朋友是行家,他數競國一,進過集訓隊的,要不是我們省去年趕上教改特殊時期,全部取消了保送資格,只給加分,不然早都保送了。"
旁邊的人,不知道是得意還是怎么樣,還哼上歌了,低低沉沉,字正腔圓,很好聽,因為大排檔里正放著這首歌,他的聲音跟著旋律和在里面,格外清晰。
“沒有了我的浪漫,他們算什么浪漫,你就只能夠抱憾”
陳路周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不小心跟著旋律哼出聲了,嘴里啃著螃蟹腿,聽他倆聊天。
等聊天聊沒聲了,才意識到一桌幾個人都在看他,陳路周剝了只螃蟹腿扔徐梔碗里,咳了聲,“看我干嘛,唱歌犯法”
徐梔笑著問他:“微信看了嗎”
“嗯。”
“可以嗎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陳路周一只胳膊還掛在徐梔的椅子上,手上戴著手套,把剝好的螃蟹腿一根根丟她碗里,表情挺無動于衷,意味深長地瞥她一眼,說:“送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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