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素堂。
祿公公高興的來傳了口諭,派遣舅舅到地方任官的事。
溫云眠故作郁郁寡歡,起身謝恩,“本宮身負國師預言,實在不敢再去打擾圣駕,就請公公替本宮多謝皇上了。”
祿公公愣了下,趕忙隱晦的說,“娘娘不必介意,皇上乃是真龍天子,娘娘腹中的孩子自有真龍庇佑,而且皇上也不曾在意此預言,娘娘也別往心里去。”
溫云眠冷笑,不在意,那讓她住靜素堂?
不過,他越是這樣,溫云眠越要時時刻刻提醒他。
只有記憶深刻,才能以后追悔莫及時,刻骨銘心。
男人就得讓他長記性,只有記住教訓,才會有所反省和收斂。
她從不奢望君沉御能徹底信她,愛她,因為那樣的追求壓根不現實。
她只需要做到讓帝王盡量的多信她,多顧慮她,如此就夠了。
因為多一絲信任,在面對有些謀害的時候,她就能多一些喘氣反擊的機會。
祿公公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娘娘心里介意住在這里,所以笑著說,“娘娘,其實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奴才跟在皇上身邊多年,能看得出來娘娘在皇上心里是有一定位置的。”
溫云眠彎唇,笑而不語,不過云漾看到了娘娘的眼色,連忙拿出了一錠金子,遞到了祿公公的手里。
“祿公公,你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只希望能在皇上面前多多替本宮美言幾句才是。”
“是。”祿公公含笑,這才說,“那奴才先行告退了。”
溫云眠點頭,“云翡,送祿公公。”
“是。”
祿公公回去復命時,聽到妧妃郁郁寡歡,君沉御壓下鳳眸。
他沉默了良久,這段時間她背負著災星的預言,又因為皇后腹中之子的事情受了不能用檀香。
雖然他承認自己有私心,不想讓眠兒和謝云諫之間有任何相同之處,可他也明白,這段時間是讓她傷心了。
可他即將出征,若不讓眠兒被打壓,誰知道他離宮后,她會遭遇什么。
溫云眠喊來了墨微,認真交代她,“如今大舅舅馬上按照皇上的吩咐去燕州了,表哥在巴州駐守,兩位弟弟準備著科考,咱們也不能懈怠。”
“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各地就會出現蝗災,到時候因為波及范圍大,所以幾乎各地流民都會涌入京城。”
“這段時間需要你出宮一趟,幫著兩位舅母和二舅舅去各地準備大量糧食囤著。”
聽到這話,墨微愣住了,“阿姐是想要在各地收集糧食,然后等蝗災糧食稀缺時,再賣出去嗎?”
溫云眠搖頭,“不,這一次是要準備著,到時候京城官員猶如無頭蒼蠅一樣時,咱們顧家搭棚施粥,我要給顧家打出一個名聲來。”
她知道,表哥和舅舅不出一年必定都會帶著功績回來,她現在不是陷入爭寵和兒女情長的時候,她要給顧家打出一個響亮的名聲來。
這才家族發展的開始。
她絕不是只想讓一個家族興盛一代,她要讓整個顧家成為鐘鳴鼎食,人人敬仰的世家大族。
讓以后在這個家族里出生的所有姑娘和公子,都是站在最高的起點。
墨微認真點頭,“阿姐,我明白了,我明日一早便向皇上請求出宮,只是你一人在行宮,我實在放心不下。”
“別擔心,等你辦成這些事,我會接你入宮照應我的。”
深夜,秦貴人得了傳召,到九鑾宮侍寢。
可她到的時候,卻看到帝王正坐在御案旁看奏折,秦貴人心下一驚,連忙走了過去,“嬪妾參見皇上。”
君沉御的鳳眸這才從奏折上挪開,“朕聽聞你和妧妃親近。”
秦貴人怯生生點頭,“娘娘不嫌棄嬪妾,所以愿意和嬪妾親近。”
“如今妧妃腹中懷著災星,朕擔心會沖撞嫡子,若你能替朕辦一件事,讓這個災星消失,朕就封你為嬪,如何?”
帝王的審視,讓秦貴人身子緊繃。
讓她害了妧妃娘娘腹中的小公主?
這怎么可以……
“皇上,娘娘腹中的孩子尚且還沒有出生,雖然當時神醫說了是公主,可尚不能定奪,那到底也是皇上的血脈,求皇上開恩,給妧妃娘娘一個機會吧!”
秦貴人有些著急,心里更是害怕。
君沉御手中的奏折發出輕微聲響,秦貴人肩膀緊聳,不敢抬頭。
“朕不會讓這件事牽扯到你,且讓你做一宮主位,你也不愿意嗎?”
秦貴人知道在帝王面前不可能耍心眼,只能硬著頭皮說,“嬪妾不愿意,妧妃娘娘待嬪妾恩重如山,嬪妾不想做忘恩負義之人。”
君沉御勾唇,“好,那就明日起,冊封秦貴人為秦嬪。”
秦貴人驚了,她拒絕了這事,皇上怎么還晉了她的位分?
“皇上……”
君沉御起身,走到了秦貴人跟前,夜色隱晦,燭火之下,秦貴人緊張的聽著皇上的話。
片刻后,她才驚詫的抬頭,望向面前矜貴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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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嬪妾明白了……”
這時,祿公公從外進來,欲言又止,“皇上,那位姑娘來了……”
君沉御回高座之前,和秦貴人對視,秦貴人暗中點頭,君沉御這才吩咐,“讓她進來吧。”
慈衿進去前,秦貴人狼狽的被趕了出來,“皇上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我侍寢嗎…”
祿公公尷尬的說,“小主,您別再喊了,要是驚擾圣駕,可就不得了了。轎子已經給您備好了,奴才讓人送您回去。”
說著,秦貴人就被半推半就的塞到了轎子里。
簾子放下的那一刻,秦貴人的臉都白了,她低頭時,才發現自己手心里滿是粘稠的冷汗。
靜素堂。
第二日,明公公才從外面進來,“娘娘,奴才已經派人查清楚了,事發之前,元靜曾經出現在了嫻妃的荇花苑外。”
“而且奴才順藤摸瓜的去查,發現元靜在入宮的時候,因為送檀香的問題出過岔子,被嫻妃身邊的寶簪救過。”
而后明公公低聲的說,“當時奴才是和一個花房的太監較好,暗中去查的時候,他才戰戰兢兢的說出來的,因為當時瞧見寶簪幫元靜的人,都死于非命了。”
聽到這話,溫云眠幽幽的摸著觸手生溫的棋子。
還真是嫻妃搞的鬼。
看來嫻妃是早有預謀了。
她嘴角劃出弧度。
她要讓嫻妃知道,什么叫自討苦吃。
上次封妃吉日的官員,連帶著這次的事,她要一并還回去。
“那幾個暗衛可有告訴你,尸首放哪了?”
明公公應聲,“他們說,尸首還沒處置。”
溫云眠點頭,纖細的手指敲在棋盤上面,“你過來我交代你一件事,替我去辦好。”
明公公趕忙湊了過去,聽完溫云眠的計劃以后,立馬應聲,“奴才這就去辦。”
入夜,嫻妃抱著大皇子在行宮的飛花臺上,寶簪驚懼的站著。
嫻妃眼神陰冷,“廢物,到現在都沒找到元靜!本宮養著你們有什么用。”
她心情本就不好,今日柳太醫替硯知診治,說他以后站起來的可能不大……
什么叫不大,分明就是站不起來。
皇上文武雙全,可大皇子卻是個廢物,將來又能有什么爭奪儲君的希望。
她的貴妃之位又何時才能拿下。
嫻妃有些無力又氣惱的看著懷里如貓兒一樣虛弱的孩子,忍不住濕了眼眶。
這時,忽然聽到不遠處幾個打掃的宮女議論,“聽說了嗎,咱們行宮有棵大樹極為靈驗,若是心誠,便可許愿呢。”
“聽說了,我還是聽行宮里當差的一個宮女提起來的呢。”
聽到她們的話,嫻妃心頭微緊,許愿?若是許愿讓她的孩子以后能站起來,她就心滿意足了……
嫻妃遞給寶簪一個眼神,寶簪反應過來后,立馬就喊了不遠處那幾個宮女過來。
幾個宮女拘謹的走過來,“奴婢參見嫻妃。”
嫻妃眼神微寒,“方才本宮聽你們在議論什么大樹許愿之類的,難道不知道宮中不允許有此等事嗎?”
幾個宮女嚇了一跳,慌忙跪了下來,“嫻妃娘娘饒命,奴婢就是胡亂說的。”
“那個地方在哪?”嫻妃眼里還是止不住流出一絲期待來。
她已經將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太醫的身上了,可是這么久了,太醫都沒能把她的兒子治好,眼下嫻妃也只能疾病亂投醫了。
她真的被硯知的病纏繞的心力交瘁了。
看到幾個宮女愣住,旁邊的寶簪立刻開口訓斥,“娘娘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再去此處,胡亂破壞宮規,說一些怪力亂神的話。”
為首的宮女這才趕緊說,“回娘娘,就在南邊不遠處,那棵掛著紅綢的大樹上。”
嫻妃神情淡然,“知道了,以后別讓本宮再聽到你們說這些話,這次就先輕饒了你們。”
“多謝娘娘!”
夜風卷起來的時候,嫻妃帶著寶簪幾個人到了那棵大樹跟前。
寶簪抱著懷里的大皇子,有些不確定的問,“娘娘,真的能成嗎?”
嫻妃微微閉上眼,“無論能不能成,這都是一個辦法。”
妧妃實在厲害,皇后腹中的孩子又得福星庇佑,嫻妃看不到希望了。
可宮里人人相爭,誰又不想往上晉升。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虔誠許愿。
也不知是不是嫻妃的錯覺,她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知是從哪里飄來的。
就在這時,寶簪忽然喊了一聲,“誰?誰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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